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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在一旁押住杜邦云的男人,察觉到那直逼出来的,骇人的气势,慌忙举枪抵住他,「别乱来!」
杜邦云连头都没抬,径直迈出一步。
「喂!邦云!」晏子殊紧张地喊道,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十几年的以理智著称的朋友。
杜邦云一语当,他疯狂愠怒的如火在急剧燃烧的眼神,让周围原本就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恐怖,仿佛他们正走于悬崖之边。
「哼,」千钧一发之际,老人却收起了枪,很轻松地检查了下枪准星,好像刚才只是一个玩笑,「罢了罢了,人一老眼睛就花,还是年轻人好。」
他深沉的略带威吓的视线扫过杜邦云,低哑地说,「所以,年轻人应该珍惜生命,对吗?」
杜邦云默而不答,毫不畏惧地同他对视,黎晨远却已经是冷汗浃背,膝盖发软了。
「老板,不杀他吗?」站在老人对面,一个斜背子弹带的矮个男人问道,枪口指着黎晨远,「那小艇一个人也多装不下了。」
「分两次登船不就行了?我押他们两个先走,你押着警察垫后。」老人吩咐道,一边很快地分好了两队的人员。
没有任何人质疑,他们挟持着各自的人质,一队走进丛林,在小艇回来之前隐蔽起来,另一队,就是那狡黠的老人,笑眯眯地从他手下那里,冷不防地拽过黎晨远,用力地抬起他的下颚,两人的嘴巴近得几乎碰到一起。
「我有比子弹更好的礼物给你,」老人「和蔼」地说道,手指摩挲着黎晨远因惶悚而胀红的脸,「为了保证我十亿的进帐。」
倏然松开黎晨远,老人目光炯炯地盯住杜邦云,意思像是说,往下不需要我解释也该明白了吧?
杜邦云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顺从地接受了身旁男人的捆绑。
☆ ☆ ☆ ☆ ☆
小心翼翼地登上停在浅滩的小艇,像海底游鱼一样穿梭于礁石和一些零星的山丘般的孤岛间,小艇在两公里外,无声无息地靠近一艘停泊在海面的红底货船。
该货船既不高,也不长,栏杆锈渍斑驳,很像改装自八十年代的客船,白色的船首悬着几面旗帜。
海风和煦,万里无云,却不是悠闲垂钓的日子,杜邦云和黎晨远被挟持上船后,一路被押到机器隆隆轰鸣、昏暗拥挤的轮机船。
在最里面的角落,绑匪们解开杜邦云的绳索,请他背靠铁管坐在箱子上,却牢牢反剪住黎晨远,还强迫他穿上一件有很多导线的紧身背心,背心矩形的搭扣上,有微型的数位键盘。
这件神秘的「衣服」,不用说就是老人给黎晨远的「礼物」,黎晨远惶惶地瞪着那红色的引线,一股凉意从脚底直攀脑门,这……该不会是电影里常演的定时炸弹吧?!
被枪指着,杜邦云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地看黎晨远被绑起来,他握紧拳头,漆黑的瞳仁燃烧着可怖的怒火。
「真可怕的表情啊,」老人摸摸下巴,阴鸷地盯着杜邦云,威吓道,「你敢动一下,我就让它爆炸,给我老实地坐着!」
「啊!」黎晨远惊悸地看到,杜邦云咬紧的嘴角,流下鲜红的血来!然后,他的眼神,不那么狂暴了。
「这就对了,冷静点没什么不好,」老人不冷不热地一笑,「我会打电话给杜氏财团,十二小时内赎金没到帐,他还是会被炸死,别想玩花招!这个炸弹很敏感,你弄错一根线,他就……」
老人夸张地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然后带着手下,穿过狭小的通道往货舱甲板去了,他没有派人看守,可能以为这种情况下不需要防备。
除了机器的轰鸣,一片寂静……黎晨远抬头看着杜邦云,杜邦云定定地看着黎晨远,两人的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火花。
「我不会丢下你的。」杜邦云眯缝起眼,呢喃道,「我一定会救你。」
「是我自己倒楣!不用你可怜!」黎晨远忿忿地说,倏地别过头,他可没忘记,那警察情人的事。
杜邦云站了起来,刚踏出一步,就被黎晨远很大声地喝住,「你别过来!!」
「晨远?」杜邦云微怔,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你真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想掐死你。」黎晨远负气地沉下脸。
「是吗?」杜邦云干涩地低语,走回箱边,但未坐下。
一阵仿佛能让人窒息的沉默,黎晨远一边在想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一边又担心身上的炸弹,他如坐针毡,焦躁不已地扭动着被捆住的手。
「也对……」许久,杜邦云沉吟道,微垂的脸孔神色黯然,「只要回想,就会发现我们总是在吵架。」
黎晨远没吱声,因为说的是事实。
——摩擦不断,就像夹满沙砾的石辘。
「果然八字不合吗?」杜邦云谓叹着,低哑的嗓音中带着微微的颤抖,黎晨远也注意到了,他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可是,杜邦云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眼睛空洞而冰冷,让人起毛。
忽然地,他迈开脚步,径直向黎晨远走来。
「喂!我叫你别过来!」由于动作过于突如其来,黎晨远惊诧得差点跳起来。
杜邦云默不作声地蹲下,手臂「砰」地撑开在黎晨远肩膀边的墙壁上,黎晨远不由挺直背脊,死死地瞪着他,「你想干嘛……」
话还没说完,身体就被纳进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脸颊霎时绯红了,黎晨远的脑袋有些发胀,但那是甜丝丝的,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讨厌。
杜邦云更紧地抱住他,脸孔贴着他的。
「有炸弹啊!笨蛋!」黎晨远慌忙提醒。
「不碍事,」杜邦云沉寂地说,闭上眼睛,「让我抱着你,就现在。」
「哎?」黎晨远怔怔地想转过头,后脑却被杜邦云的大手托住,「不要动。」
「被人看见了怎么办?!」连耳根都火辣辣的,黎晨远尴尬地咕哝。
可是杜邦云没有答话,他又开始沉默了,一动也不动,表情阴郁而严肃,仿佛在做什么斗争,尔后,他睁开眼,脱口而出,「对不起。」
「什么?」黎晨远胡涂了。
「我们到底不应该发生关系,把它忘了吧,晨远。」相当认真的语气。
「你放开我!!」黎晨远火爆地大叫,刺痛杜邦云的耳膜。
杜邦云不得不放开他。
「你、你把我当一夜情的对象吗?!」黎晨远激动地嚷嚷,气得话都结巴了。
「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晨远……」
「别叫我!」黎晨远倏地咬住嘴唇,喉咙很痛,干涩得仿佛噎着石砾,胃部痉挛了!
杜邦云无法靠近黎晨远,只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又吵架呢。」
「以后不会了。」黎晨远冷冷地接过话,「再也不会了。」
并不是特别的,一想到自己在杜邦云眼里,只是某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公子哥,黎晨远就愤怒得不能自制。
心脏,慢慢抽紧,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残酷地蹂躏,呼吸急促,鼻翼抽动着,回过神来时,眼泪已经滴到膝盖上了。
「晨远,你哭了?」杜邦云睁大眼睛,万分震惊。
黎晨远缩起腿,排斥地侧转身体,不顾胳膊抗议似的痉挛,就在这时,只听见「轰!」地一声巨响!
船剧烈震动着,钢板嘎吱吱剌耳的尖鸣,水从船腹的撕裂口气势汹汹地冲进轮机舱,卷起白色的水花,一路跌跌撞撞,活像脱缰的烈马,瞬间盈满整个船舱!
黎晨远惊得目瞪口呆,还以为船撞上暗礁,要沉了!
杜邦云摇摇晃晃地攀住最近的铁管,想移到黎晨远身边。
「邦云!你在哪里?!」急切的叫喊,夹杂着「乒乒砰砰」激烈的枪声,然后铁梯上,快速地奔下一个人来。
是晏子殊。他娟丝一般的头发凌乱地散着,脸颊和嘴角,都有发紫的瘀青,看来他被绑匪「教训」了一顿。
「我没事。」杜邦云大声地回应他,松开铁管,一个箭步跨到黎晨远旁边,
「可是这有麻烦!」
晏子殊闻言加快步伐,水漫到小腿了,波动的水面上,烟盒、纸、毛巾等杂物打着旋儿从他身边荡过。
「晨远,你有没有伤着?」等待晏子殊过来的间隙,杜邦云弯下腰,担心地扶住他的肩膀。
黎晨远冷漠地避开,暗想道,「老情人都来了,还管我干嘛!」
受到冷遇,杜邦云难免地现出哀伤,可他是不会丢下黎晨远的,愈到危急的时刻,他就愈体会到,自己根本、从来就是视黎晨远为第一的。
「你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如果可能……我真想说……」杜邦云的表情,无限哀痛和苦闷,他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失态,因为一旦说出口,一切都将完了。
——黎晨远会以怎样的眼神逃开他呢?
「邦云,你没事吧?」晏子殊终于来到,他抓住杜邦云的手臂,忧心地看着他,黎晨远的头更低了,让人只能看见他的后颈。
「我没什么,子殊,我记得你懂怎样拆弹,」杜邦云定了定神,拉着晏子殊蹲下,「我等不及外面的救兵了,你快帮我。」
晏子殊的神情有些讶异,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外面有救兵?」
「刚才的爆炸,明显是鱼雷,以前你不是常说,做诱饵和卧底最刺激。」过往的时光在几秒内,随言语倏忽闪过脑海,杜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