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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她高兴,只是这高兴若不是他给的,他便不允许。
午饭顾望悠照旧吃了许多,像条毫不节制的金鱼,直到把两颊吃得鼓鼓的,她才肯善罢甘休。顾望悠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为什么,纯粹是想把自己填得满了又满,不然腹腔就会空荡荡的难受,那种沉闷的烧灼感揪扯着她的心,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她,她失去了一个孩子——她到世上二十几年,唯一有可能真正属于她的一个人,却被她生生的谋杀了。
“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我希望你会喜欢。”
“好。”
“顾望悠,我不是命令你喜欢那里!”
顾望悠捏着筷子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她讷讷的转了转眼珠,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那么,很好?”
顾望悠看着沈天凌的脸色比刚才还要差上许多,他用力的弯曲着手指,发出骨节碎裂的荜拨声,顾望悠觉得莫名其妙,又想不出所以然,心里一慌整张脸就埋进了面前的汤碗里。
沈天凌在心里叹了口气,神情复杂的越过桌子抬起顾望悠的下巴,顾望悠的鼻尖上沾着一点点汤水,随着她呼扇的鼻翼显得非常的可爱,沈天凌觉得自己的心酥然一软,手上用力恶作剧般的牢牢捏住不让她挣脱,他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尽,顾望悠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不及他反应过来,她已经甩开他的手扶着桌脚难以自抑的呕吐起来。
沈天凌浑身一僵,在顾望悠漠然的注视下,猛的掀翻了整张桌子,破碎声响了一地。
两人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天空黑沉沉的又像是要下雨,风声很大,把一棵棵杨树拽成拖把似地造型。顾望悠觉得新鲜又有趣,眼睛转来转去,全然一副孩子般的神情。
她已经封闭在自己的世界,拒绝任何人靠近。沈天凌用力的掐着方向盘,他知道这种挫败感很可笑,但他还是忍不住。他对她绝情如此,她还能微笑着爱上另一个人。凭什么一个宋卿书,她就能失魂落魄成这样?!
他嫉妒得灵魂都在颤抖。
到达目的地后,顾望悠觉得很失望。不过又是另一间更大更美的华屋广厦,线条刚硬的家具,简洁干练的装饰,都是她曾经喜欢的,可是她现在不喜欢的。而且沈天凌似乎也不大喜欢这种风格。
不忍打击沈天凌小孩献宝般的积极性,顾望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撑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睛。她听沈天凌说,自己曾经和他提过,喜欢依山而建的房子,他就延请了国际著名的建筑师,把房子的一面完全用山壁打造。顾望悠打了个哈欠,有钱人真是浪漫主义,也不怕来泥石流么?
沈天凌耐心的逐一讲解,只是跳过了一间房子。顾望悠的眼睛黯了黯,照格局这应该是婴儿房。心在这一刻骤然抽痛起来,她在结婚之前无数次的幻想过有个自己的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子,像宋卿书一样英俊的眉眼,像他一样温和优雅的性格,像他一样挺拔高大的身材。钟琴听了哑然失笑,妈呀,你不如说你想生个宋卿书。
自己当时一脸幸福的搓着胳膊,一边觉得肉麻一边觉得心甘情愿,怎么办呢,钟琴,碰到宋卿书我就跟瞎子似的,怎么半点缺点都看不到呢?
一个孩子,她和宋卿书的孩子,不会有英挺的鼻子,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就这样变成了她身下的一滩血水,猩红的像是个诅咒。
顾望悠无声的笑了起来,神情却很疲惫,她张开嘴对沈天凌吐出了一个稍长的句子:“我累了,我们回家吧。”
沈天凌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柔软:“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顾望悠只是笑。
顾望悠执意要自己开车,她有些任性的样子让沈天凌很欣喜。只是没开多久,油线便降至标准线以下,雨又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加油站里的人正缩在便利超市里闲磕牙。
顾望悠下巴一点:“你去叫个人过来。”
自从她说了“回家”两个词儿后,沈天凌心情一直不错,听顾望悠这么说,不疑有他,有些大大咧咧的下了车。
车门砰的一声合上,就像顾望悠砰砰作响的心跳声。顾望悠以前来过这里郊游,知道离钟家并不远,她把油门一轰到底,机械咬合声让她浑身一凛,充斥在血管里的血液都熊熊的燃烧起来,火焰舔舐着肌肤继而把伪装的懦弱服从焚成灰烬,雨珠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如同鼓点,这场雨声势浩大,整个天地都在为她齐声助威。
顾望悠看着细长晶亮的雨丝斜斜的划过车窗,像是燃放的绚丽烟火,她瞥了眼后视镜,追出来的沈天凌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与氤氲的水幕融成一体,顾望悠随手摇下车窗,风声呼的一下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拿着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不是她会干的蠢事。她要去一个没有宋卿书也没有沈天凌的地方,真正的为她自己活着,她会过得比谁都好,她坚信!
第 32 章
钟琴正在和方四通电话,隐约听到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她原以为是哪家的野猫又来捣乱,只是这小母猫的耐心实在是好得令人发指,不耐其烦的划拉着爪子,听得钟琴额角突突直跳。她没好气的撂了方四的电话,怒冲冲的出去唰的一下打开门,眼前的景象让钟琴猝不及防。钟琴难以置信的眨眨眼,颤巍巍的伸出手,还不及碰到顾望悠,她又瑟缩了回来,钟琴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顾望悠!”
顾望悠闻言牵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弱不胜衣的模样,仿佛被雪亮的灯光一照,就会融化似的,顾望悠的身体晃了晃,还不及钟琴反应过来,就整个的栽进了她怀里,钟琴在关键时刻总会爆发出强大的冷幽默,她一边死拉硬拽着顾望悠,一边气得跳脚:“喂,你小心点儿!别压扁了我的胸!”
真好。顾望悠闻着钟琴身上一股泡面味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原本想用“你的胸本来就是扁”之类的话讽刺一下钟琴,只是当逃兵实在是件体力活,顾望悠最后只有力气牵出一个白眼回敬钟琴,便再次咬紧牙关,晕死过去。
顾望悠只晕了一会儿,就在钟琴饱含担心的目光下,悠悠醒转过来,她躺在沙发上和钟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钟琴心疼的打量着顾望悠,她总算见识到什么叫骨瘦如柴了,顾望悠纤细苍白的手腕上能看见青色的筋脉起伏,整张脸呈现着一种病态美,眉眼俱是淡淡的,像是扑上一把水,就能轻易擦掉似的。
钟琴心里的懊悔又加重了一分。在婚礼上她压根想不到顾望悠会晕过去,登时急得六神无主,看见如同救世主般出现的沈天凌,她就忍不住引狼入室。她真的就疏忽了一小会儿,居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顾望悠被沈天凌扛走了。
“顾望悠你滚哪儿去了,真是吓死我了!”钟琴其实并不毒舌,不过是嘴笨罢了,这种久别重逢的喜庆场面,一句“滚哪儿去了”已经是钟氏甜言蜜语的最大限度了。
顾望悠望着天花板,语调淡淡的:“什么叫吓‘死’你了?姐们,来来来,死一个让洒家高兴高兴。”
顾望悠还是那副老没正经的腔调,气得钟琴想一口咬死这个女人。钟琴一向不擅长粉饰太平,明知道顾望悠是装坚强,但她唯一能给她的回应也只是紧紧的拥抱和缺乏节奏感的干笑声。
顾望悠没心没肺的坐起来,圈住钟琴的腰,在她胸前蹭蹭,把嘴巴一撅,眼睛里水光潋滟:“妈妈妈妈,我要喝奶~哦,对不起妈妈,我忘记你是小红帽了——‘奶奶’被大灰狼给吃了!”
还不等钟琴发飙,顾望悠已经甩开她,自顾自的抱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两眼飙泪的模样看得钟琴那个气啊。只是那抹气愤最终郁结成一种酸涩,钟琴按住顾望悠的肩膀,幽幽的发问:“顾望悠,在我面前你还装啊。”
一句话就把顾望悠的眼泪勾了下来,像在秋风里渐渐高涨的潮水,一**的攻击着顾望悠的眼眶。她低下头胡乱抹了抹眼睛,瓮声瓮气的怨钟琴:“钟琴,你可真讨厌,怪不得嫁不出去。”
钟琴被顾望悠噎得直直吸气,她毫不客气的拍开顾望悠的手,一脸嫌弃的戳着她的额头:“别哭了,眼睛本来就够肿的,再哭就连眼珠子都看不到了。”她抓起纸巾替顾望悠胡乱的揩了揩脸,看着顾望悠呲牙裂嘴的样子钟琴笑得很得意,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斟酌着又装作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等下干嘛去,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宋卿书?”
顾望悠的心跳了跳:“医院?”
钟琴叹了口气:“是啊,他出车祸了。”说到这儿,钟琴又忍不住怨起方四这个不靠谱的,不知从哪儿拉来的江湖术士,挑的什么烂日子啊这是,顾望悠被掳走了不说,宋卿书还出了车祸,今天才刚刚出了ICU醒过来,可惜,那双总是湛然深秀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死了没?”
顾望悠漫不经心的语调惊得钟琴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嗫嚅良久才吐出一个字儿:“没。”
顾望悠淡淡的嗯了一声:“钟琴,我等会儿会去顾家收拾一下,大概做明天的班车走,去C市。”
当初她的爷爷,不,顾峥嵘曾向顾望悠描述过C市城郊香雪如海的场面,一蓬蓬的梅花凌寒开放,有种震撼人心的美。顾望悠自嘲的倾倾嘴角。回忆如同蔓草,即使被连根拔起,与根部牵连的血肉仍旧会被毫不留情的牵连。她不能宣诸于口的身份,让人心灰意冷的家人,曾经浓情蜜意又无情背叛的宋卿书,不是一个微笑就能一笔勾销的。它们残留在她的血管里,主宰着她的意志和行为,她不能反抗,只能逃避。
这种无力感让顾望悠无端的挫败起来,她看着钟意投射过来的复杂目光,微微笑道:“钟琴,是朋友的话就别劝我。我是铁了心不回来了。不要告诉宋卿书,算我求你。”
钟琴楞了一下,食指在唇间一划,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好,我不说。只是顾望悠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怕见宋卿书?是怕自己伤心还是怕他伤心?”
顾望悠粲然一笑:“钟琴,我的真累。不怕告诉你,我百分之百相信宋卿书有苦衷。我也相信,凭借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