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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已经凉了半夜,冷冷得让我一个哆嗦。
然后我听到一声叹气,手里的杯子便被人拿了去,“凉茶伤身。”他又转向外头,“来人,重沏一壶热茶来。”
没了杯子,我只好干坐在桌边。
他坐在我对面,看样子还是气着,但不再如来时一般气势汹汹,只是闷闷地不说话。
一会儿热茶端了上来,他替我倒了杯递过来,我看了看他,接过来捧在手里晤着早已凉得透彻的指尖。
“贤,你真的想进皇宫?”他看着我,我却没有看他,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
“你下午肯定是故意说那番话的,我知道你是不想我难做,你在替我着想,是不是?”
我抬起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的,你们天朝人一向都这样,口是心非,有些虚伪,可我就是喜欢你,哪怕你虚伪,哪怕你对我冷漠,我都无所谓。”
我有些嫌恶地皱皱眉,然后对他说了我进这二皇子府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说,“可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是你的脔童,你没资格私自扣押我,与其呆在这里我宁愿进宫接受作为战俘的处置。”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对着满脸惊愕的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皇子请便,在下不再恭送。”
他的脸变的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的伤痛让人无法忽视。而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毫无感情波动。
终于他站了起来,“好,好,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轩辕景贤了,好,你狠!”
他踉跄着从我身边冲了出去,带起的衣袍打在我脸上,生疼。
转过身关上门,我坐在桌边。那杯他替我倒的茶已经不那么热了,只剩一点余温,我拿起来把茶水全部倒到了地上,慢慢地,看着水成一条直线往下落,落到地上水珠四溅。
想起曾经答应毓说我一定会回去的,现在却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会食言。
有些想笑,却又没能笑出来,只好自己为自己又倒了杯茶,捧在手里,热热得有些刺手。
原来,这夜,还是很凉的。
五
第章
第二天我就被大批的御林军“请”进了皇宫,带队的正是淳于泽易。
他骑着高头大马,威武地走在队伍前列,严肃的脸庞,没有一点表情,就像他到我房里“捉拿”我时一样,他只是冷冷地说,“贤太子,请吧。”
我坐在马车里,作为一个战俘这已经是优待之极,至少没用手铐脚链将我栓了去游街。
我想起幼时曾经在京城看到一幕闹剧,当时一位将军攻打突厥大获全胜,还活捉了突厥的两位皇子,也许是为了显功,也许是为了给突厥一个下马威,压压他们的蛮横,那位将军班师回朝时便用链子将战俘们拴成了一串让他们夹在军队中蹒跚地前行,带头的便是那两位皇子。那时的我觉得甚是好玩,城里的百姓也欢呼异常热烈。但不知为什么最后父皇竟是严惩了那位将军。现在想想,发现父皇真是一位仁君,居上位者,一定要顾大局,而且眼光要看得更远。那样做不过逞了一时之快,但对于天朝与突厥的关系则是大大的不利,不仅如此,还会影响到天朝与别国的交情,甚至会影响民心。残暴的君主是臣民最为不喜的君主。
下了马车,我在殿外等候。
北狄的皇宫也如我天朝一样恢弘,只是他恢弘中更见豪放,少了天朝皇宫的精致,佛如他们的民族。
终于等到召见,我整了整衣裳,昂首走入大殿。
大殿上文武百官齐集,我能感觉到大家对我的注目,而我则坚定地注视着上座的人,他们的皇帝。
没有叩拜,我只是作了个揖,我说,“德圣天朝轩辕景贤参见北狄皇帝陛下。”
他们的大臣有人怒了,开始指责我的不恭敬,我却一笑置之,然后看着上座之人,他的脸色沉着,然后他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么?”
我知道他有些不高兴,但我更知道他明事理,因为他是一个明君。
于是我笑了,“景贤知道,但景贤更清楚自己身为天朝太子应有的尊严和职责。在战场景贤败了,所以景贤甘愿接受贵国对于战俘的处置,但于其他,景贤仍然是天朝的太子,代表的是我朝天威,景贤不再只是景贤,还望陛下见谅。”
再次作揖,慢慢弯身,周围一片安静。
不过有人还是想刁难我,想向他们的皇帝进言,却是被皇帝抬手打断,“众卿家不必多言。”然后他看着我,严肃着脸,表情深沉,“贤太子果然是能言之人。”
我一笑,“多谢陛下夸奖。”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他为刀板,我为鱼肉,该说的也已经说了,究竟如何他说了算,我不想多费口舌。
于是静静站在那等待他们的决定,无非有人要优待,有人要严惩,只是碍着我在那,不敢太露骨而已。
朝廷都是这样,无论哪朝哪代,无论哪国何地,要想做一个好皇帝,必然要让朝臣分成两派,互相牵制,这样才能稳固自己的江山,这便是帝王之道。
终于皇帝有些不耐烦了,一个“稍后再议”便结束了对我的争论,又安排我留了宫中,当然也是冠了好些个好听的名头,冠冕堂皇的很,但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软禁,我已经由战俘变成了人质,用来要挟父皇的工具。
当侍卫领我出去时,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泽易。他没有看我,只是紧抿着唇,昂头看着别处,但他的手却是紧握成拳,紧紧地。
于是平静地转过头,我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堂皇的大殿。
我的庭院很偏僻,在皇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但我的庭院很热闹,有数不清的侍卫替我把守。
有时候站在阁楼上看着下面层层叠叠的人我就禁不住想笑,恐怕一只小鸟也飞不了步远就会被插上比它羽毛还要多的箭。
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成天面对的只有一张张如面具般的面孔,他们不会跟你讲话,甚至都不会看你,但我知道他们的心都是在看着我的,说白了,就是在监视。
好在我从不会厌倦安静的生活,于是便成天看书习字,打发了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漂亮的人儿,胜雪的肌肤,娇俏的身影,就像一朵滴着露珠的百合花,玲珑水韵般诱惑着所有的人。
她忽闪着她如水般润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问,“你就是天朝的太子吗?我听说你很久了。”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群来阻拦她的侍卫和下人,有些杂乱,而她却自顾地走过来看我习的字,“这是你写的吗?真漂亮的字,比我二哥的还好。”
我有些明白她的身份了,笑着放下手中的笔,“多谢公主夸奖。”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笑了,如花般绽放,“你喊我沁雅好了,公主公主的,听着多见外。”
我有些哑然,这个不过才见面的公主何时跟我可以不用“见外”了?
“公主——”
“诶,说好了喊沁雅的,从今后我就喊你贤吧,怎么样?”
她睁着期盼的眼睛望着我,闪亮得就如离离的阳光。在我的记忆中,也有那么一个人有着光亮的眼眸,只是他亮得就如夜晚的星星,沉沉灭灭。
于是我看着她,说,“好,沁雅。”
她又笑了,眼睛弯弯如天边的新月,水漾般折射出层层光彩。然后她拉着我要我教她习字,她说她要写出跟我一样漂亮的字。
我也笑了,笑着点头应承。
沁雅,封号博辰,北狄皇帝最疼爱的女儿,纯真得一如她的眼眸。或许,有了她,我不会在北狄待很久。
再看到泽易时我一点也不惊讶。反倒他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门口,看起来有些踌躇。我有些好笑,于是假装没看见他,继续低着头画我的牡丹。
大约终于等不住了,他低低咳嗽一声,我佯装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他,说,“原来是二皇子殿下,有失远迎,请进。”
他应是对我对他的称呼不满,脸上有些挂不住,沉着张脸走了进来。
沏了茶,落了座,我为自己作好的画落款。
“为什么万艳之中要画些凋残?”他指着画中一朵半凋零的牡丹问我。
“有人兴盛,有人衰败,自然常规。况且,只有不完美了才更让人怜惜,让人记惦,不是吗?”我笑答,然后用镇石压平了宣纸,放那让墨风干。
他没有说话,只是径自看着我,然后他笑了,笑得有些苍凉,“是啊,是够让人记惦的。”
我看看他,却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干脆不说,只是靠在椅背中,看起手指上的扳指。
“那天……”他顿了顿,似在思索该如何开口,“我不该发那么大的脾气,后来我终于想通了,我知道你的用心。”
我的用心?我有什么用心?
却只是一笑,什么也没说,径自把玩着扳指,眼睛却是透过扳指望在了不知名的远处,只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我。
屋里安静的有些沉闷。
然后他说,“你的扳指不错,能送给我吗?”
我怔了怔,不知何意,于是抬头看他,却只是看到他平静如常的目光。
一个扳指而已,我笑了笑,从手指上取了下来,递了过去,“二皇子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他的目光闪了闪,接过扳指的时候竟握住了我的手不放。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脸色沉了下来,“二皇子这是何意?”
他看着我,表情看起来有些哀伤,“贤,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没有。”
“那为什么……”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简单,”我平静地说,“你可以喜欢一个人,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你,同样,我也可以不喜欢一个人,也没人有权利阻止我。”
他的身子一滞,握着的手慢慢松开,然后有些颓然地低下了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