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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的衣襟里露出的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我知道那是什么,我也知道那代表了什么,虽然之前已有些猜到,但我仍是有些震惊,震惊于事实,震惊于此刻歇斯底里的景毓。
“毓……”我伸出手想搂住他,却被他一闪身躲了过去,“别碰我!不要用抱过那人的手碰我!”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手上满是血,已经开始滴落,大约是被破碎的镇纸划伤的,伤口有些深。
景毓也稍稍怔了怔,却又很快用冷漠的眼神瞪视我,“皇兄,你已经看到了你想知道的事,你可以回去向父皇母后复命了!”
我缓缓放下手,看着他,笑了,有些自嘲,有些惨淡,“知道么,你躲了我三次,曾经对我说会一直陪着我永远不变的人竟然躲了我三次,毓,你说我还能相信谁……”
我颓然地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门外不远处等候的众人目光一下都集中到了我这,小德子看见我的手惊呼着跑了过来,我抬手止了他的动作,只是继续缓慢地走出这个地方,从尹从月身旁走过时我顿了顿,微微垂了眼眸,“‘月下雨荷’那四个字是你题的吧……”
清月碧雨,风景流年,春已去……
回到景阳宫,整个人恹恹得很,唤御医包扎了伤口,继续看折子,却是盯着看了半宿半字也没看进。
叹气,负手站在窗边抬头看白云流转。
“殿下,”小德子不知何时进了来,垂手站在近旁,“董大人求见,正在门外候着,您看……”
“传召。”返身走回书案。明明知道此刻正是关键,却是一径地想着些旁的事,现在的我还真需要他们来分散我的心思。
看着已快走到门口的小德子,我想了想,又出声唤住了他,“去查一下那个尹从月什么来头。”
小德子应承着退了下去。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希望一切只是自己多想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决定正式把柳家之事提上议案的那天朝堂上同往常一般的压抑,除了一些琐碎的政务外,大部分人都是垂手沉默不语。
等父皇第二次询问是否还有本要奏时,我冲董大人微微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切都如预期那般,一本奏上,满朝私语。
我仔细地看着父皇的反应,手心里微微捏出了汗。
父皇自始至终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话,只是习惯地蹙着眉头,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朝堂上众人。
我也跟着微微扫过众人,瞥过景明死死盯着我的有些怨恨的目光,我看见了景华,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眼睛平静得让人害怕他的高深莫测,可是他紧握的拳泄漏了一切。
我不知道自己对这样的境地是否能称得上满意,只是觉得这个先头也许我是抢对了。
由南下查税扯出高家血案,再加上最近柳尚书高涨的气焰颇是惹了些人,苏州的柳家怕是不保了,就连京城这家也无可避免要沾上晦气,至于那晦气有多深就要看后续动作如何了。
“江南五省拖欠户部税款之事本就是由景华与景贤共同执办,这事就仍由你们两个查办吧。”父皇最终轻描淡写丢了句话,我却着实震惊了番。竟是让我和景华共同来查办,很明显的袒护景华之意。这话无疑是把景华与柳家分割了开,就算查出了柳家种种不是,也不会动到他分毫。
“皇上——”董大人站出列,正欲呈言,却被父皇抬手打断,“就这样吧,退朝。”
缓缓退出大殿,董大人悄然靠了过来,“殿下……”
“少安毋躁。”我望着远处,轻声丢下四个字,然后抬脚向不远处的景华走去,没管一旁的景明看到我时的冷哼,我径自笑得和煦,“皇弟,你我还真是有缘,此次我们又要联手合作了,不知这次是否可以功德圆满。”
我说得话中带话,相信同是聪明人,大家都听得懂。
果不其然,他看着我微微眯了眯眼,“一定可以的,托皇兄洪福,这次定能功,德,圆,满。”
看着,我轻轻地笑了开,“好啊,我很期待。”
转身离开。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纵使过程如何的千回百转,我们还是绕了回来。只是发生过的,我们真能当作虚无?空留叹息。
十五
第章
敞轩水榭里,我躺靠在软椅小憩,旁边熏了淡淡的荷香,混着雨水的清新。
托这大雨的福,一直酷热的空气终于有了些凉意。
我看一会手里的书卷,又看一会由檐头落下的水帘,耳边听得雨打荷叶的清脆响声,焦躁的心在这大自然的洗涤下总算有些平静下来。
最近这一个多月对我而言真可谓不顺。
原本计划短期内铲除柳家势力以断景明景华羽翼之事由于景华的横加阻挠而拖延至今,明里暗里我和景华都交手数次,虽然昨日将苏州柳家抄了个干净,但与我预期还是差了太多,至少柳耀宗那个老狐狸还是活的很太平,只不过被勒令在家中思过而已。
堂上,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反观景华的自得,我显得有些气急。本来可以拉柳耀宗下水的,却不知他怎的突然变出个凭据来,说为了些事老一辈便已与苏州本家断绝了关系。我知道这凭据来的蹊跷,可景华硬是以“太子多心了”搪塞了我,趁我上奏之前抢先下令抄了苏州柳家。
这一招先斩后奏做得绝的很,一下证据全没了,案子仿佛做了了结,连父皇也下了结案旨,我也不好再明里追究什么。
有些恨地捏紧了手中的书卷,我微微眯起了眼。决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那个柳耀宗,留着终是个祸害。
“殿下。”小德子轻声走了过来,垂手立在廊下。
我敛了敛神,“什么事?”
“尹从月求见。”
“哦?”我微扬眉,“带他过来。”
另一件不顺心的事便是他了,这个尹从月,果然来者不善。
可是自从那日后景毓便不愿再见我,无奈之下,我只好暗增派了人手保护景毓。
看着人影渐至,我端了端身子。
来人今日仍旧一身白衣,头发用根银色发带束了起来,又留出两缕垂在耳旁,随着身姿飘扬,自成一片风情。
“草民参加太子殿下。”他拱手作揖。
我摆了摆手,让人看了座,沏了茶。
这个人我原本以为是景明那边安排来的,花了好些时日去查,一无所获,后来才发现竟与政事无关。
他径自端茶轻啜,我也不急,随手取过一个小罐子拿出勺子舀了勺荷香粉,一旁的小德子见了立马接手拿过勺子将香粉加入香炉中,我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顺势遣退了一众下人,然后也端起茶盏小喝了一口。
见他放下茶盏,我问,“这茶如何?”
“淡香却回味隽永,好茶。”
我淡笑着垂下眼眸吹了吹浮在面上的茶叶,“尹公子倒是宽心。”
他轻笑了起来,“草民不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太子殿下真想对草民不利,也不会等到今天。而且让草民在殿下面前消失的办法有很多种,相信殿下不会选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
“哦?”我挑了挑眉,“怎就不利了?”
“一来草民来殿下别院之事许多人知晓,太子就无法做到无声无息掩人耳目;二来么,如今风声紧,想必殿下也不想多个草菅人命的把柄在人手中吧,毕竟殿下一向以德、谦、雅服人;至于这最后一点……自然因为是六殿下了。”
我抬头,只看到他笑的深深浅浅。
我盯了他一会,然后也笑了,笑着从软椅上起身,踱到檐边,负手看着在雨中摇曳的荷花,“尹公子说的在理又不在理。”
“哦?愿闻其详。”
“尹公子此次造访,如果我没猜错,毓定是不知道你来的。至于剩下知情的人……尹公子觉得我能否做到无声无息掩人耳目?”我转过头,看见他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嘴角弯出一个弧度。
“毓怎么样了?”我继续问。
他苦笑了一下,“殿下放心,只是让他多睡会而已。而且相信殿下也早已知道毓无碍,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多时间与尹某‘理论’了。”
我微颔首,“那好,明人不说暗话,你接近毓究竟是何目的?”
我紧紧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目的么……”他伸手抚着唇角,笑得别有深意,“尹某以为太子已经知晓了。”
不错,我是猜到了,却仍是有疑惑。
不日前探子来报说尹从月与已死的蝶姬是姐弟时我心里一惊,直觉反应他是来为其姐报仇的,于是赶紧加派人手暗中保护景毓,又派了人监视尹从月的一举一动。
可是静下来一想又觉出了其中的不妥,如果他真是来为其姐报仇的话,自他在景毓身边以来他是有很多次机会下手的,可是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你是会武功的吧。”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从他步履便可瞧出一二。
他大概没想到我突然转换问题问到这上来,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叹了口气,“不管你究竟意欲何为,我希望你能在你在毓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保护他。”
“凭什么。”
“就凭你不会希望毓死在别人的手上。”
他怔了怔,然后垂下眼眸浅浅地笑了,“你还真是了解我。”
他没有再称呼我“殿下”,看来我的目的达成了一半。
他又抬眸看定我,“不怕我先下手杀了他?”
我状似无奈地叹息,侧偏过头,用忧伤的目光看向水榭之外,“那我也无能为力,因为现在你是离他最近的人。”
水榭里一阵沉默,我仍望着外头,整个神思却全都摆在了尹从月身上,不知自己这着棋是否下在坎上。
仿佛过了许久,他终于咬牙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听着,我终于笑了出来。
尹从月,纵使你是江湖上人人称羡的“玉月公子”又如何,终究你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尹从月走时雨已小了势头,天幕现出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