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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景华清咳了下,“皇弟此次前来是为感谢皇兄解围之恩。”
“哦?你我手足情深,当是分内之事,况且这是父皇作的决定,我实在算不上帮忙。”
他笑了起来,状似爽朗,“皇兄实在是谦虚了,要不是皇兄替我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我又怎么能这么快得到父皇的原谅,不管怎样皇弟都是要表表心意的。”
见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只是笑了下,端看他要怎么个谢法。
“我知道一般的宝玉古玩皇兄都是看不上眼的,所以皇弟特地为皇兄带来了这个——”他拍了拍手,一个随从托着一个蒙了布的托盘走了进来,他走过去揭开了蒙布,“‘寒影’。”
“‘寒影’?!”景毓禁不住惊呼起来,我也坐直了身子。
寒影,传说中仙人飞升前留下的法器,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更是其散发出的刺人心骨的寒意可杀人于无形。
我站起身,走上前,从盘里拿出这把传说中的宝剑仔细端详,整个剑身呈银白色,薄如柳叶,剑一出鞘整个厅里便布满寒气,剑身周围更是气冷凝成雾,只觉一股寒意从握着的手心沁入身体,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果然好剑。”我赞叹道,遂又将剑放入盘中,“可是如此大礼我实在不敢收,几分功几分禄,本宫实在惭愧。”
我复又坐入椅中,端起桌上清茶浅啜。
景华大约没想到我如此拒绝,他微怔,站在一旁看着我没作声。
我慢条斯理喝完茶,放下杯子,转身看向他,“我知道皇弟也是一番好意,要不这样,我向皇弟讨样东西可好?”
他愣了愣,“如此……也好。不知皇兄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呢?我微思索了番,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要,只是……想到这,我笑了笑,“我就向皇弟讨个人好了。”
“人?”这下连景毓都感到奇怪了。
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我就要那日我在皇弟府上看到的那个舞女——蝶姬。”
“舞女?!”
“蝶姬?!”
景毓和景华同时惊呼,只有我一直微笑地看着景华,他的每个表情尽收我眼底。
“贤,你要舞女做什么?!”景毓有些气急败坏地冲过来问我,我只是朝他一笑复又转头看向景华,“怎么,不舍得?”
蝶姬,二皇子最宠爱的姬妾,为了抱的美人归不惜与他极想拉拢的刑部侍郎发生冲突,这在京城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景华一直低着头没有做声,我无声地笑了,“我知道一时之间很难让皇弟作出决定,不如这样,三天后本宫在太子府里等候答案。本宫风寒未愈,恕招待不周,小德子,送客。”
我不再看他一眼地转身进了房里,景毓跟在我身后,一脸的泫然,“贤,你真要那个舞女?为什么?你见过她?因为她漂亮?还是因为她是二皇兄的人?或者你喜欢她?不,不会的,贤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的!”
“毓,”我叹了口气,“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景毓张着嘴愣愣地看了我半晌,突然垮下了脸,“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听着,我垂下了眼眸,“可我却是刚刚才明白的……”
三天后,我等在了我的太子府。
同其他皇子一样,在我成年之时父皇也赐了一座府邸,只是我常年住在宫里,久而久之这太子府也成了虚设,只是雇了些下人看管打扫而已。
我等了很久,从白天等到黑夜,直到星星爬满夜空,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身边立着另一个婀娜的身姿,看着,我笑了。
我说,“蝶姬,你让本宫等的好辛苦。”眼睛却是看向他的,看到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表情很是僵硬。
“二皇弟的胸襟真让人佩服。”我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皱了皱眉,“皇兄,你喝醉了。”
“我醉了吗?不,我很清醒,我还清楚地记得你以前不会喊我‘皇兄’,都是喊我‘贤哥哥’的。”我又笑了起来,只是有些恍惚,大约我真的醉了,不然我怎么会看到景华眼中闪现的柔和呢?
“来,陪我喝酒。”我拉着他走到亭子里。我特意命人用屏风将亭子围了起来,又点了好些个火炉,如此一来既可赏雪又不会受寒。我已在这里坐了一整天,园子里昨夜落下的白雪我也赏了一整天,酒,自然也是喝了一整天。
“既然有酒,又怎可无舞助兴?蝶姬,你可愿为本宫献舞一支?都说春天蝴蝶纷飞,本宫倒是很想见一下雪舞蝶飞的情景,不知本宫这个愿望能否达成?”我只手支颐,笑睨过去。
蝶姬下意识地向景华看去,景华却只是默然地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蝶姬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马上又镇定地福了福身,“蝶姬荣幸之至。”
衣衫翻飞,蝴蝶飞舞,白雪印着彩衣黑发,美丽之极。
我看着却是一字一字地念着,“景华。”
他抬眸望向我,静静地没有作声。
深玉色的酒杯印出新月一轮,随手一晃,便碎了,无所凭依。
我端起酒杯,生生饮下一片幽幽惆怅,“我,不想将你视为敌人。”
“我也不想啊。可江山如画,能者得之。”他答得深深浅浅,似真还假。
我嗤笑了一声,“什么江山如画,我不稀罕。”
他没有说话,我听到酒倒入杯的水流声,清清冷冷。
“你恨我吗?”我问,声音轻的仿佛在空气中只一现便已飘散。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根本没听到我所问,心里有些后悔问了,他却幽幽开口,“恨,一直都恨。”
明明知道答案,我还是苦笑,“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二十多年,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
“因为当年你的弃之不顾。”
我喝酒的动作顿了半晌,终一仰而尽,酒入愁肠,苦的紧。
他眼睛透过我看着远处某处虚空,“那个时候母妃被打进冷宫,她告诉我是你害了我们,可我还是一直在等你,哪怕只是一句解释也好,可是你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甚至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你知道那种感受吗?在希望中慢慢绝望,直至心死……贤,你说我该恨你吗?”
他看了过来,死死地盯着我。
我垂下了眼眸,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颤抖,“那时我不知道,我——”
“你知道了又如何。”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话,“你知道了一切会改变吗?不会!景贤,我太了解你了,你一直都那么自私,你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考虑,你永远都相信自己是对的!”
“啪”的一声脆响,我手中的酒杯终于握不住落到了地上。
我惶惶然弯腰去捡,拾起来时才发现原来已经裂成了两瓣,我手里捏着一半,地上躺着另一半。
我愣愣地看着,突然就笑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我一直笑,笑得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
一往而深啊,深的是那长长夜里做的长长的梦,不见尽头。
“景华,你能再喊我一声‘贤哥哥’么?”我只手支额,垂着头,掩去我哭泣的面容,于是我没看到身后那双眼眸浮起的淡淡哀伤,稍纵即逝。
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喊了声——
“贤。”
那头,蝶姬的舞停歇了,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蝶姬就那么静静立在那,清雅却艳丽着,仿佛盛开在冰原的绯寒樱,只一霎,便教无数的夜里的那无数的梦惊了个艳。
那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着,我轻笑了起来,却是苦涩满怀。
我转头,对上那双惊梦的眼,“今后要杀我便亲自来杀,不要再假借他人之手。”
然后我起身离了开。
留下的只是一个恍惚的梦,寄无所寄,咫尺天涯。
只怕大梦方醒时,这把枯骨也成了灰。
整个冬天我常常去太子府,为的只是看蝶姬的舞姿,我安排她住在了那儿。
可是更多时候我都看着缭乱的舞蹈出神,待回过神来才发现蝶姬早已停了舞静静地垂首立在那。
去的多了,景毓开始向我抱怨,说不管怎样蝶姬曾经是景华的人,我不该和她走的如此近。
我不置可否,因为我知道,一个蝶姬,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景毓煞白着脸冲进我的书房,浑身一股萧肃之气,他冲到我面前,双手撑在书桌上死死地盯着我。
当时我正在和几位大臣商量朝事,不管我是多么宠溺他,眼见此,我也不禁沉下了脸。
几位大臣都是会看脸色的人,一下全都告辞跑的干净。
我仰身倚入身后椅背,双手搭在胸前,很是严厉地看着景毓,“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
他竟是不怕,仍然那副恨恨的模样,沉着声问我,“你昨天在哪里?是不是在太子府?”
我有些奇了,点着头应道,“不错。”
他咬牙切齿了起来,“是不是和那个蝶姬在一起?”
我想了想,昨夜回府竟不想喝醉了,后来都是蝶姬一直在旁服侍,于是我点了头,“是的。”
突然的,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杀气,直令人冷到了骨头里,“我要杀了她!”
为着他的话我愣了愣,然后我冷下了脸,“你说的那是什么话!”
大概我的语气过于冰冷,他愣住了,怔怔地看了我半晌,然后他说,“贤从来都不会这样跟我说话,从来不会。可是今天你却为了一个舞姬这样说我,贤,难道我就不如一个下贱的舞姬?贤,我一定会杀了她的,我不允许她留在你身边!”
我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随后一掌挥上了他的脸庞。
“混帐!”我如是说。
我无法相信我疼爱了十多年的弟弟是这样一个人,我有些心痛。
景毓捂着脸颊,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然后他转身冲了出去。
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了良久,我才一下颓然地坐入椅中,叹息间,揉着疼痛的眉心。
景毓今天的反应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