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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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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用满满一木桶凉水洗净自己周身体味和欲念后,连冀披衣,再度走进了云锦书的卧房。

  床上的人,鼻息微微,好梦正酣。

  他就站在床边,默默看着云锦书睡梦中的容颜。良久,弯下腰,用最轻柔的力道若即若离地轻吻着云锦书眉骨上那道伤痕。

  这些天,每个夜晚,他都只能在云锦书入梦后,才能暂得亲近自己无比渴求的人。

  柔若羽毛的吻宛如蜻蜒点水,一点点刷过云锦书的眼帘、鼻梁、嘴唇、下颌……

  发觉睡梦中的人气息有些变粗,仿佛被惊醒了。连冀立刻停止亲吻,屏气敛息注视着云锦书的动静,却见云锦书只是侧了个身,脸转向里床,并没醒来。

  他几时,变得如此胆小?连冀心底自嘲。

  合衣轻轻上了床,躺在云锦书身边,悄悄将被云锦书踢开的被子盖了回去。在烛火和月华交织的微弱光线里,凝视枕边人背影,聆听着自己和云锦书交错起伏的呼吸和心跳……

  他胸口,萦绕着丝缕淡淡欢喜,更多酸楚苦涩……

  所爱之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拥抱,甚至连满腹情意都无法对之倾吐。这是否算是对他的惩罚?

  「……锦书……」他近乎耳语般地惆怅低叹,撩起枕上一捧墨亮发丝,深深嗅……

  云锦书听着身后的轻声呢喃,更紧紧地闭起双目。

  从男人进房的那刻,他就自浅眠中醒转。他并未惊讶,因为他早就发现每个深夜,男人都会来他房中,会偷偷轻吻他的脸,他的头发……

  男人怕惊醒他,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在他脸上游移的嘴唇,更温柔得不似真实,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放开了一切思绪,沉醉在男人温暖的气息里,恍然如梦……

  ◇◇◇

  连冀开始频频往妾侍玉珠住处跑。中秋宴上喝得酩酊大醉,更通宵宿在了玉珠房中。

  庄中人多眼杂,风声很快传到奚远流和毕天青两位总管的耳朵里。两人惊讶之余,更窃喜不已,暗忖庄主的脾气还是没变。对云锦书宠爱了一阵子,如今终于兴致不再。

  「听谢大夫说,那姓云的破了相,失宠是早晚的事。远流兄,你我先前都担忧过头了。」毕天青正跟奚远流在凉亭里下棋,笑呵呵地道:「我看用不了多久,庄主就会把姓云的赶出书剑楼。」

  奚远流捻着胡须道:「话虽不错,但那妖孽一天不除,我心里总是不踏实。眼下好不容易有了转机,还得趁热打铁,让庄主早早对那妖孽彻底死了心。」

  毕天青倒是不以为然,「远流兄你把那姓云的想得太厉害了,来,来,不提他,该你走棋了。」

  两人说笑不停。贺昌远远地路过,看到毕天青,本想上去给师父请安,可听到两人所言,他又气又难受,独立风中竟忘了动弹。

  那个云先生,被庄主强掳囚禁,受尽屈辱,被人视作妖孽,如今还遭庄主抛弃。虽然他早有预料云先生的下场,但见庄主奔波千里取人头,为云先生出气,他一度以为,庄主对云先生动了真心,谁知云先生破了相后,便得这般对待。

  不过,也好。云先生终于可以摆脱庄主的纠缠了。那正是云先生一直希冀的吧……

  贺昌怅立许久,才记起自己此行目的,赶紧朝书剑楼走去。

  ◇◇◇

  莲池里已然花叶凋谢,残香暗流。却有秋枫摇红似火,随清风缱绻舞,片片飞过书剑楼的白玉雕栏。

  连冀黑衣猎猎翩飞,正双手负背站在栏前,倾听身畔人吹笛。

  笛声轻悠清越,似能涤尽俗世尘埃。一曲终罢,云锦书放落竹笛,回眸正对上连冀视线,黑眸里那藏不住的绵绵情意,让他刹那失神。

  他知道自己吹笛时,男人就一直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什么也没说,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似地,凝望着他……

  有些受不了连冀出奇温柔的目光,云锦书咳一声,故作轻松地扭头笑道:「封大哥,你近来怪怪的,老是盯着我看什么?」

  看出云锦书在躲避他的注视,连冀微露苦笑,摇了摇头。从云锦书手里拿过竹笛。凑唇边吹出几个单音后,音调骤高,盘旋数迭,似条有形金线飞上天穹。

  云锦书心悸。他听出那是首寄托相思的古曲。连冀吹此曲,寓意自是不言而喻。

  他垂下了头,却逃不开耳边笛声。

  连冀中气充沛,那古曲本是幽怨婉转,他吹来全无哀态,激越跌宕间尽显豪情,还透着金石铿锵的雄浑苍凉,凛冽霸气裂云穿霄。

  云锦书也不知不觉被这等气势吸引,直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手击雕栏,跟着打起节拍来。

  最后一个高音拔起,曲声戛止,余音仍在书剑楼上空袅袅不绝。

  两人也自叱咤风云的意境中回过神,相视一笑。

  ◇◇◇

  贺昌早已上了楼,见庄主正和云锦书一吹笛,一击节,默契无间。他不敢惊扰便在一旁等候,这时才走向临栏并立的两人,低唤道:「庄主……」

  连冀扭头,「什么事?」

  贺昌朝云锦书看一眼,略显犹豫,连冀立时会意,将竹笛交还给云锦书,道:「我有些要事,你先回房休息去吧。」

  云锦书好奇地向连冀和贺昌望望,点头应了,自行回房,掩上了木门。

  贺昌方才低声道:「属下已奉命将信物送交琅环郡王,五千精兵,定于大雪之日攻打莲花坞。」

  「好!就让姓封的和他手下喽罗再多活些时日。」连冀敛了适才在云锦书面前的温和笑容,冷冷地把目光转向眼前无边枫叶。

  他不容许,云锦书心里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存在。毁掉莲花坞和封君平,让云锦书从此再也无物可分心,只能注视他一人。

  伸指,捏住片飞过面前的红叶,微一搓,顿化齑粉。

  贺昌看着连冀冷酷神情,默然垂首。他无力劝庄主改变心意,只望云先生永远都不要再记起往事。他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云先生若是清醒了,将如何面对毁灭莲花坞的元凶?

  「当啷」一声,从房门后传出,有物坠地破碎。

  连冀色变,忙推开房门,见云锦书正蹲在地上拣茶壶碎片。热茶泼了一地。

  「我刚泡了壶茶,想拿给大哥,谁知道太烫了……」云锦书歉然解释。

  连冀略一扫视云锦书,见他并无烫伤,放了心,道:「让下人收拾就行了。」他说着,目光却盯紧云锦书,不放过云锦书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云锦书被他瞧得发毛,心头七上八下,嗫嚅道:「封大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连冀又望了一阵,终于移目,淡然道:「没什么。」

  跨出房,他叫了贺昌移步楼下大厅议事。

  云锦书怔怔目送两人身影远去,才重新开始拣地上碎片。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贺昌到得楼下大厅,终究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庄主,你是不是怀疑云先生适才在房内听到了攻打莲花坞的事情?」

  连冀端坐椅中,俊脸冷肃,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半晌,才缓缓道:「他没听到也好,听到也罢,莲花坞都得亡。」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贺昌知道,庄主绝不会改变主意。

  贺昌告辞后,连冀又在厅内坐了一阵,上楼来到云锦书房内。

  云锦书倚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书卷,却在发呆。听连冀一声清咳,才惊醒,强笑道:「封大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想什么这么出神?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连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到书案旁,轻拍了拍云锦书肩膀,皱眉道:「锦书,你气色怎么变这么差?你在这里,只要好好地调养身体便是。有听到什么闲言碎语,都别去胡思乱想。知道吗?」

  听懂了连冀一语双关的警告,云锦书强自一笑,面色更苍白。

  ◇◇◇

  时光飞逝,金黄落叶次第飘,渐渐铺满一地,已是寂寞秋末。飞鸿山庄内却比往年任何这时候更热闹。

  玉珠有喜了。

  这消息由谢大夫诊脉传出后,最欢喜的,莫过于庄中数名老仆人,都道庄主已有二十好几,也该留子嗣了。

  其它几个妾侍自然眼红,也只能在暗地里牢骚几句,嫉妒玉珠好命,得庄主青睬有加。想着玉珠生下孩子后,身份水涨船高,指不定哪天就给扶了正,当上庄主夫人。她们虽然不服气,也都各出手段忙着巴结起玉珠。有给未出世孩子做衣服鞋子的,有给玉珠调理汤水的,三天两头将玉珠房内挤得满满的。

  这日午后,众人又聚拢玉珠屋中。

  「玉珠姐姐,你这屋子也太小了,怎么不让庄上给你换个大院啊?」抱怨的是个叫绛兰的圆脸妾侍,跟玉珠算是手帕交,在众女中与玉珠最谈得来,说话也最直爽。「你都快是小庄主的娘亲了,哪还能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另几人也纷纷附和说没错。更有一人怂恿玉珠道:「你看那云锦书都能住在书剑楼里,姐姐你也该跟庄主说,让他把你接进楼去住。」

  「你们别说了。」玉珠垂眼,看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幽幽道:「那个云公子是庄主最宠爱的人,我怎么能跟他比?」

  旁人都以为她交了好运,最得庄主垂青,她却明白,庄主只是拿她当那云锦书的替身而已。次次床第动情之际,庄主满口喊的,都是云锦书的名字。

  知道自己怀上身孕后,玉珠还心存幻想,以为庄主对她的态度会因为她腹中的骨血有所改善。谁知当她满怀欣喜告诉庄主这喜讯后,庄主并没有露出她想象中的兴奋,反而一声不吭地走了。

  月钱翻了倍,也多了两个手脚稳重的老妈子来伺候她起居,可庄主再也没来她房中温存。

  「姐姐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绛兰不满地道:「庄主要不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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