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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胜利一定会到来,美好的生活也一定会来到。
车辚辚,马萧萧。
王树声别过头去,眼里正满是泪水。他夹夹胯下马肚,上路了。他不敢多看妻子、幼儿几眼。离别的苦楚,亲人的期望,组织的重托,全都装在王树声的心里。但王树声跨上战马,列队南征,放眼祖国的山河,旖旎多娇,一派生机,他心中即刻又是豪情冲天,又回复了当年的革命干劲!
刘、邓大军真勇敢。
源河反攻鲁西大胜,歼敌六七万!
蒋介石正在手忙脚又乱。
我们又挺进大别山。
战士们高唱战歌,满怀希望。而玉树声的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是因为鄂西北的失败吗?王树声现在总害怕自己担不起解放家乡亲人的重任。可解放区的明朗天地,乡亲们的盈盈笑语,又使王树声一直激动不已。
王树声的病又复发了。
领导同志听说王树声的病情后,执意要送他回后方休养。王树声一听就急了:
“党是不信任我王树声吧?我说什么也不要回去。放心,我一回大别山,准保百病都消。”
果然,一进大别山区,一看到巍巍群山、葱葱密林,王树声心里就像喝了陈年佳酿,爽心通畅,精神倍增。他领着战士们更是快马加鞭,归心似箭。
进入红安、麻城一带,王树声常常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经常向战士们夸耀道:
“我过去说的可不假吧?我们这家乡就是人杰地灵,山也青,水也秀。”
战士们也常打趣道:
“首长,这里的水也准比别处甜吧。”
这也真是说到了王树声的心里,他就是觉得家乡的什么都最亲,什么都最好。
途中,王树声接到了新的命令,任命他为刘、邓大军下的鄂豫军区司令员。王树声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没有这压力,哪来的动力呢?王树声下决心,这次一定不辜负党的重托。
说起鄂豫军区,也是一卷翻不完的书。它在大别山区的中心,覆盖湖北东部、河南南部,以及安徽西部诸县,方圆达百余里,人口七百五十多万。说它是本翻不完的书,正因为它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它东慑南京,西叩武汉,南扼长江,腋制中原,是敌人的咽喉要地,也是敌军战略上最敏感、最薄弱的地区。
鄂豫军区具有光荣的革命传统。从大革命、土地革命到抗日战争,这里的英雄人民,一直听从共产党的号召,不折不挠地和敌人作斗争。
所以,王树声接到任命后,喜优兼半。喜的是这里的有利内、外环境,忧的还是自己的那份重任。
此时任中原军区副司令员的李先念,则打消了王树声这重重的顾虑:
“树声同志,首先我代表中原军区和刘、邓首长,祝贺你的任命和鄂豫军区的建立。我主要想告诉你和大家,现在的形势。
与当年我们中原突围时,大大不一样了。我们刘、邓大军,已牵制住国民党几十万军队,就要在这里,我们最早的根据地——大别山,跟敌人决一胜负。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只需要放手去干就是!我和你都是大别山人民的子弟,我们一定要和大别山人民共存亡,为重建大别山根据地战斗到底!”
一席话驱散了王树声心头的阴云。他紧紧地握住李先念的手。
果然如李先念所说,这次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对国民党反动派,几乎是一把利剑深深插入了心脏。
蒋介石又惊又怕,急调二十多个旅兵力,想要保护心脏,这次敌人的老套数“重点围剿”不一定奏效。王树声经过数次征战,对国民党的先发制人这一套,早已明略在胸。鄂豫军区一成立,王树声就制订了周密的作战计划,与色厉内荏的敌人展开角逐。
月光轻泻,山川入睡。
转战途中,王树声已带兵来到乘马岗附近。夜色里的山是那么清秀,树是那么葱郁。王树声这些时日一直尽力吮吸着故乡的山水气息。在这寂静的夜里,他多想大声说出埋在心头已久的愿望:
“亲人们,你们的儿子回来了!”
尤其经过其中的一个山湾,那里住着王树声的一位穷苦干娘。王树声说什么也忍不住了,他决定去看望,看望那位老人家。
穿过丛丛树林,拨开层层雾霭,王树声走得越来越急,越来越疾。那条路,一别竟然已是二十年过去了,终于,他来到了那扇小破门跟前。他举起颤抖的手指,敲响了门。
“谁。。谁呀!”
出现在王树声面前的干娘,哪里还是当年动人、健壮的模样?现在她已分明是个白发满头的老太婆了。干娘面对的也不是那个健壮如牛的年轻小伙子啦。
直到王树声喊出一声乡音十足的“干娘”,老人家才失声叫出:
“喂!国伢—”她终于认出了自己日夜怀念的干儿子。
老干娘一时泪如泉下,枯瘦的手颤抖着握住了王树声的手。
一声“国伢”,这地道的乡音,这深情的乳名昵称,触动了了王树声一直以来心底最深的那根弦,他也眼发热、鼻发酸了。
王树声扶老人坐下:“干娘,我回来看您,看乡亲们了。”
“我可总算盼到了这一天了呀。”说着,她不禁用衣袖擦擦滚出眼眶的泪水。
“干娘,这么多年来,您和乡亲们都受大苦了。”
老娘叹了口气,道:“国伢,这些提不得呀。”“干娘,咱王家怎么就留您一个人?”
“他,他们。。”干娘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那千刀万剐的国民党把我们王家的人都杀光了。其实何止是咱们王家的人,只要是闹革命的人,晓得他们杀了多少畦!”
“干娘,我现在回来了,回来赶走国民党反动派,解放乡亲们来了。”
“国伢,你就是有出息!”老太太又压低声音道,“听说,刘、邓大军来了这里,你可去找找他们!”
“干娘,我们就是刘邓大军!”
干娘扶住王树声,上上下下看了看:“干娘没白疼你,你可真替咱王家争了脸!”她笑道,“干娘还记得你们当年初闹革命的光景,那时,你摇着一根长矛子,撵着白狗,打得匪子们满山跑,那个快劲!”
“可不是!”王树声也笑了,“可不就在那个山头上么?那时我们的武装,嘿!还真土!”
就在这时,几声“汪汪”犬吠,划破深夜的宁静,显得格外刺耳。干娘一惊,拉住王树声:“伢呀,还忘了告诉你,这乡里有国民党的‘小保队’,这些狗腿子们常在深更半夜出来害人,还恶狠狠地吓唬我们,说共产党呆不长!”
“干娘,您放心,我们回来了,不赶走这些狗东西们,我们就不走。再说了,我们不是二十年前的愣头小子了。”
夜己深了,王树声和干娘聊了许多。但王树声还有重任在身,只能告辞。
临走时,他从兜里掏出三块银洋,塞到干娘手中:
“干娘,这些年来,我这做干儿子的不孝,让您老人家吃了太多苦,这些钱算是我的赔罪。也算尽做干儿子的一点心意吧!”
干娘执意不要,把钱还给王树声说:
“干娘知道你的心意。干娘挺得住,这钱你自己省着用,好狠狠打反动派。”
“干娘,国伢只有这点表示,不然,国伢说什么心也不忍。”王树声说着,就要给老干娘跪下。警卫员见状,也忙劝干娘:“大娘,您就收了首长的这心意吧。”
干娘也实在扭不过这强性子的王树声。她接过了银洋,说:“国伢,娘为你感到自豪!”
“干娘,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告辞了。”
干娘摸摸王树声的额头:
“国伢,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乡亲们还都盼着再见你哩!”
王树声点点头,起身告辞了。
大别山的穷苦大众盼星星,盼月亮,做梦都在翘望的共产党,真的盼到了。
炮火隆隆,枪声不断。
王树声和战士们又开始了转磨磨式的游击战。这可是磨性子的事情。战士们有的打惯了硬拼硬杀的大战斗,对这样和敌人东躲躲,西藏藏,处处感到别扭,觉得心里窝火、憋气。
尤其是郭天民,王树声的助手,鄂豫军区的副司令员。王树声每每看到他,眼前就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影子——当年的“活张飞”刘昌义。
王树声也常想:真是巧扳眼,自己总跟这样的猛员打将结下不解之缘。
走了个“活张飞”刘昌义,又来了个打将“活李逵”郭天民。
王树声打心眼里喜欢这样的英雄,但度过了二十多年的革命生涯,他更知道应该如何保护这样“猛勇”威将。
每次,和敌人磨烦了,郭天民就气得挥晃大拳,哇哇大叫:“这帮狗杂种,我非把你们打个落花流水不可!”
看到这位“活李逵”火了,王树声总是不紧不慢地深入诱导:“伙计,你以为大家伙都愿意这么憋气呀!想当年,我也随徐老总到这里,打过好多痛快的大仗,头破血流也没少过。可想想现在,敌人就巴不得我们去跟他们拼命,吃亏的可是咱们呀。”
“我就是心里窝火!”郭天民还是气呼呼的歪着脑袋。
“咱们现在是上什么山,唱什么歌。现在革命需要咱们忍,咱们就要忍。
再说,咱们得要保存实力,要看红旗插遍大别山呀。放心,会有你出气的日子。”
王树声一方面稳定战士们的情绪,一方面也加紧对战争的研究。夜里,常看见一盏微弱的灯光在夜色中闪动。
王树声不再是红军时代的那个“愣头小子”了,他老成,稳重多了。现在他不仅亲自观察地形,晚上还要对照地图,精心分析敌情,向组织起草电报或报告。他字字句句仔细斟酌,一丝也不怠慢。饭后,睡前,他常捧着毛泽东的著作,仔细研读。时间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