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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蔷薇睡下了,潘明德和林梓宣便在书房商量何时下葬蔷薇父母。现在骨灰盒还放在公共灵堂里,这几日他们已选好了墓地,便打算选个日子让他们夫妇入土为安。
蔷薇睡下没多久便醒了,四周一片黑暗,她心下又惧怕起来,便下楼来寻潘明德,他不在卧室里,她朝书房走来,轻轻的推开房门,虽然潘明德和林梓宣都压低了声音,可是蔷薇还是听到他们说什么下葬,入土为安,夏志远,飞机意外,要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她傻傻的呆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只觉得两耳都是嗡嗡声,她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嘴一张一合,确再也听清他们说什么?她只觉得遍体生寒,一颗心直直的坠落到脚底。
林梓宣转过身来,看到蔷薇楞楞的站在门边,脸色苍白的吓人。潘明德看林梓宣惊愕的表情不明所以,也转过身来,发现站在门边的蔷薇。
他疾步走上前去,她却一直往后退去,“不,不。。。”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
“蔷薇,你听我说。”他上前去欲拉了她。
“不,不会的,爸爸妈妈不会有事的。。。不。。。”她一直退到楼梯口,拔腿就往下面冲。
潘明德紧跟在后面追下去,“蔷薇,你别跑!”
她头也不回的穿过院子,打开大门,冲出去。一辆车子正从坡上疾驰而下,蔷薇只看到一阵眩目的光芒,人滚落在车轮底下,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蔷薇!”潘明德看到眼前的一幕,发狂的跑过去,扑跪在车轮前。
那司机已是下了车,哆嗦着拨电话叫救护车。
“蔷薇,你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潘明德抱着她,鲜血趟过他的手,流到地上,血流成河。
林梓宣也跟了出来,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幕惊呆,扶了旁边的灯柱,作声不得。
救护车几分钟后就到了,蔷薇马上被送进了手术室,潘明德伤心欲绝,在手术室外来回的踱步,他的拳头狠狠的捶在墙壁上,心如刀割。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疾步走出来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潘明德和林梓宣都走过来。
“病人需要大量输血,可是我们血库的O型血已经用完了,你们谁是O型血?”
潘明德是A型血,林梓宣赶紧说,“我是!”
“跟我来!”
潘明德抓住林梓宣的手,虽然无言,可是眼里都是感激。
林梓宣拍拍他的手安慰他,而后走进手术室中。
蔷薇一直昏睡了一天两夜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四周白茫茫的一片,自己手上插着针管,头疼欲裂,身上也疼的厉害。要好一会儿,她才记起所发生的一切。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稍一用力,全身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她眼泪不受控制,一直滑落下来,打湿了枕头。
潘明德已是守了她一天一夜未睡,好容易等她度过了危险期,这才趴在她床头昏昏睡去。没睡多久便听到呜咽声,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猛的清醒过来,抬起头,看到蔷薇躺在那里,虽是动弹不得,可是眼泪汹涌。她眼睛死死的看着他,尽是哀伤绝望。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有我在,有我在!”可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连日来的奔波使他憔悴不堪,但是他绝不能倒下去,现在她只有他了。才动过手术醒来,蔷薇身体还很虚弱,也说不了话,她只能低低的呜咽,连哭声也是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她流了许久的眼泪,又昏睡过去。
这日林梓宣想着蔷薇已经苏醒,下班后,便到医院探望她。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蔷薇嘴里一直喊着“妈妈,妈妈,妈妈。。。”
她分力挣扎着,脑袋一直往墙壁上撞去,潘明德紧紧的抱了她,不让她动弹,他双眼布满血丝,抿着双唇沉默不语,只是双手牢牢的匝着她。
林梓宣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转身悄悄离去。
潘明德一直抱着蔷薇,过了许久,她终于耗尽了身上的全部的力气,这才不动弹了,整个人靠在他怀中,整个人好似哭闭过气去,间隔几秒才抽噎一下,肩膀因方才的号啕大哭不停颤抖着。
她拒绝进食,其实根本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医生只得给她挂营养针。只要一醒过来,她便竭撕底里的哭,要不自虐般的拍打着自己,潘明德没日没夜的守着她,生怕她出现意外。只有她睡沉了,他才敢合衣倒在旁边的床上休息。
蔷薇身体上的伤几乎已经痊愈;可是心理上的问题;医生也束手无策。这日潘明德看她精神稍微好些,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晒太阳,他便到医院楼下去续交住院费。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她,他把四周都找遍了最后才看见她缩在床底下,抱膝蜷缩在角落里,后脑勺不停的碰撞了墙,轻轻的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可是并没有声音,只有嘴巴在一张一合,鞋子也掉落在一边。
潘明德强忍着悲痛,俯身下去,温和的劝她,“蔷薇,出来好不好?地上凉,出来我们把鞋子穿上。”
她仿似听不见,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直念着,“妈妈,妈妈。。。”
他伸过手去拉她,她却把身体抱的更紧些,林梓宣走进房间看她如此,也蹲下来唤她,“蔷薇,到梓宣姐这里来好不好?”
蔷薇躲在里面没有恍若未闻,潘明德无计可施,可是又不敢离开,怕她会做出其他伤害自己的举动来。
林梓宣走出去喊了医生和护工来,几个男人合力把床挪开,蔷薇看他们要捉了自己出去,把背紧抵了墙,狂乱的嚷着,“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都滚开!别碰我!”
潘明德立刻过去抱了她起来,她尖叫着拉扯自己的头发,仿是受伤的小兽一般。
他用力掰开她扯着头发的手,声音痛楚嘶哑,“蔷薇,你打我,你要难受你就打我,别伤害你自己!”
蔷薇摸着自己的胸口,哭的撕心裂肺,“我这里好痛,好痛,我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痛就打我咬我,不要伤害你自己。”潘明德虽未曾哭泣,可是再看她如此再也无法抑制,眼泪却滚落下来,他抱了她的脑袋按自己怀中喃喃的说着,“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蔷薇安静片刻后又疯狂挣扎起来,脑袋一直要往墙上撞去,他死死的抱了她不肯松手,她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他疼的皱起眉头,可是并不放开她。医生和护工看她如此失控,涌过来七手八脚的拖开她去,把她按到床上,她大声尖叫着,医生只得给她注射镇定剂。而后,她终于渐渐安静下来,沉睡过去。
潘明德手腕上的牙印清晰可见,还有些微血丝冒出来。
林梓宣说,“还是清洗包扎一下比较好。”
他只是缄默不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沉沉睡去的蔷薇,而后他把脸埋在自己掌心中。
“你也累了?去休息下吧,我来看着她。”林梓宣看他如此心疼不已。
早上,蔷薇醒过来,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金色的阳光柔柔的照在她身上。她转过头去,看见潘明德合衣靠在旁边的床上闭着眼休息。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世界都仿是混沌一片,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他竟然已经如此憔悴。他一直是从容得体的,可是现在的他,头发凌乱,长了许多;胡子拉碴也没修理,两边脸颊凹下去,疲惫不堪。
她轻轻下床来,走到他身边,手抚上他的脸庞,他惊醒过来,连忙睁开眼睛,还好,她并没有再闹。他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你醒了?怎么不好好躺着?”
蔷薇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看什么?”他温和的问。
她把脸埋在他的掌心中,轻声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既然她身体的上的伤已经康复,如今神智又清醒过来,便没有必要再呆在医院,她很快就出了院。
她同潘明德说,她要回上海。他怕她触景生情,勾起伤痛,开始自然是不肯,她却很坚决,坚持要回去,爸爸妈妈没有了,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家,她连他们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只有回去那里,她才能够心安。
潘明德见她如此坚决,便陪了她一起飞回上海。推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他很怕她又会竭撕底里的大哭,怕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好,并没有,蔷薇很平静。
她从楼下走到楼上,每一个房间每一寸地方,都细细的看过去。她一抬头,仿佛就能看到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爸爸在餐桌边看报纸。她坐在沙发上,从前的生活如电影般一幕幕的回放,她眼泪静静的流下来,可是她并没有再闹。
潘明德看她情绪稳定,便不再看管着她,留她一人在那,肆无忌惮的放空那些哀伤。两个人晚上都没有胃口,草草吃了点食物就各自回房间休息。半夜,他听到楼下传来瓶子跌落在地的尖锐声,连忙披了衣服下楼来。只见蔷薇一个人坐在楼梯上,脑袋歪靠着墙,身边已放了一支空酒瓶,手上还拿着杯子,看她样子,已经喝了不少。
他走下来,默默的在她身边坐下,她提起脚边的酒瓶问他,“喝吗?”
他走到酒柜边,拿了杯子过来,蔷薇给他满上,他一口喝下去,她自己也喝了。
他拿过她手上的瓶子说,“我来。”给她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上。
蔷薇凄惶的笑着喝掉杯中酒,轻轻的说,“我以后只有你了。”
他揽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默的坐了许久,直到她睡去,他才轻轻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抱了她走到楼上卧室中。
蔷薇此后虽然不叫不闹,可是她也从不出门,每天的活动范围都在这一栋房子里,好像整个世界都已与她无关。已过了开学时间,可是她既不提回美国也不提升学的事,潘明德觉得她好似已放弃了一切,那些梦想,青春和快乐已离她远去,她只是活着,行尸走肉,每一天都只不过是昨天的重复,她对生活已完全失去了热情和希望。曾经那么明亮的眼睛,如今已仿佛蒙着层纱,黯然无光。
有一天,她甚至同他说,“如果这世间只有你和我该有多好,再也不用应付任何人。”
“你不想再见任何人,是不是?”他心下动容,无比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