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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已经站起来,又弯腰拽潘小闲起来。眼看着两边的人走过来,他使劲转旁边的门柄,没动静。他拉着潘小闲往回跑两步,打开门躲进助理办公室。
人已经到了门外,一柄刀砍进来,卡着关不上门。
李先生握住门柄,用肩膀硬顶着。潘小闲伸手抓住他手往里猛力一拉,门一开,外面的人站不住往地下扑。潘小闲一肘敲在来人后脖子上,顺便抢了他手里的刀。他拿着刀转身,有个大块头迎面扑下来。正要砍上去,发现他早就翻了白眼,沉甸甸砸在地上。
李先生已经撞上门,按下保险。门外还有刀片砍在门板上的声音,有人大喊“撞门”。李先生理了一下扭乱的西装,又有点不好意思。
地下那个大块头已经挂了,伤口在后颈,很小一道红,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潘小闲抬头看李先生,若有所思。那个夜晚,他在小巷。事情开始的时候,他正经过简文经身边。
“哎,”他凑到他面前,“我好像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潘小闲仰着脸,眼睛很亮。李先生小心的从他面前退开一步,撞在墙上。潘小闲看着他笑,他一愣,跟着也笑了。
东昌的兄弟来的很快。从两头包抄上来,闵肖义打头从办公室出来,楼上楼下一片混斗。那对生兄妹是和兴新出来的头目,石光海和石静如。年轻人敢打敢拼,也会逃。闵肖义追到楼下,田家炜拦住他,没打到大街上去。
闵肖义砍得兴起,受了几处伤。闵正泽伤得就有些奇怪。他没拿刀就往人群里去,被石光海一刀砍在肩膀上。刀砍下来的时候,闵正泽大概侧了个身,踹开他,接着往隔壁走。
锁头已经被砍得松脱了,闵正泽踹开门,迎面看见丘律师的助理坐在办公桌后面发抖。一边墙上,两个人并排靠着,笑呵呵的说话。
闵正泽接过手下交来的刀,歪着头打量潘小闲身边的人。
“正哥!”助理站起来。
“正哥。”潘小闲转头看他,目不斜视的一路走到他面前。他手上有刀,闵正泽看着他走过来,不经意的笑起来。“受伤了啊。”潘小闲没有动刀,他鉴赏一样看着闵正泽的肩膀,伸手抓住,用力握。闵正泽皱皱眉头,拿住他手腕,一点点掰下来。
“嘿。”潘小闲笑着抽开手,满手的血在闵正泽跟前晃了晃。他拿着刀,兴致勃勃冲进走廊的混战里,看见人就砍。
闵正泽最后看了缩在墙边的人一眼,转身离开。
11
我亲爱的表子。
潘小闲从没想到会目睹闵肖义的爱情,那甚至比闵正泽的婚姻更加纯洁,也更加卑劣。
律师楼干了一仗之后,东昌和兴全面开火。石光海兄妹因为直接挑上闵正泽的业绩充当了和兴的老大,开始趁热打铁砸东昌的场子。闹得太大,警方出来压了一下,两派的械斗转入地下。
闵正泽和闵肖义都有伤,暂时退到亚南湾的别墅住下。
闵肖义的车走在前面,上山、进社区、拐到别墅门前。他下了车,靠在车上。右手臂打着石膏,用一只手拿烟出来,磕在车顶,慢慢捻出一根。少有的磨蹭着,他似乎不大愿意进去。
“小闲,你可是我哥头一个带回来这里的人。”闵肖义拿着烟在盒子上掂掂,不急着抽,歪头打量从后面车上下来的潘小闲。
“这么大的好事,我用不用包一打红包到处派?”潘小闲抱着手站在他面前。闵肖义大笑起来,“操!死靓仔嘴这么灵,插进去一定很爽!”
潘小闲也看着他笑,凑到他身边,搭上肩膀,附在耳根慢慢说:“想试试?”
闵肖义倒不是奉陪不起,可惜闵正泽已经下车走过来,闵肖义的笑脸立刻有点走形。他抓着潘小闲胳膊往下扒。潘小闲粘住不放,拽他打石膏的手,闵肖义鬼叫起来。
闵正泽扫了他们一眼,右眼角微微一跳。
他转身走向门口,闵肖义赶紧跟上去。潘小闲叼上根烟,咬着牙笑。保镖伸手请他,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跟过去。
三层楼的别墅,深浅交替的石料砌筑的欧式建筑。进门之后,浓重的红木装饰扑面而来,雅致且饱满,和闵正泽的楼顶公寓截然不同。
古怪的不是室内风格,是站在门厅里的人。
一个堪称精致的女人。套装,挽发,整齐的挑不出一丝错。她端端正正的站在一整排红木鞋柜跟前,依次伸脚套进摆了一地的鞋子里。一群人进来的时候,她正试到一双暗紫的细跟鞋。她盯着镜子里脚上的一抹颜色,缓缓抬头。
闵正泽站在门口台阶上,他身后是侧着身的闵肖义。最后进来一个人,随意的站到闵正泽身边。是个很年轻的人,灼人的美好。
“阿诗。”
“阿嫂。”
闵正泽应付差事的招呼,闵肖义含混的叫了一声。
归诗卉又看了看他们,无话可说。她转头走进厅里,尖细的鞋跟踩过米色长绒地毯,逐级敲过红木楼梯,渐渐消失在楼上。
佣人赶着收拾摆满了门厅的鞋子,还有人跟在她后面整理地毯。
闵肖义闷头走到沙发上横倒下去,闵正泽去了一侧书房。潘小闲站在原地,只觉得滑稽。
归诗卉,高干子女,享受过足够的宠溺也认知了足够的责任。她跟闵正泽的婚姻是纯粹的权钱交易产物,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肉体。
归诗卉作为妻子的责任感完全体现于对这栋大屋的态度,一种奇异的使命感。她一手整饬了大屋的格调,经常缓步逡巡在屋中的每一层,指点着佣人把每个细节都收拾到无可挑剔。她在屋子里的时候总是精心装扮,衣着得体,头发纹丝不乱,似乎抽象成了屋子的一部分。
她站在底楼正厅里仰起头,于是人和空间浑然一体。
出门的时候,她才会换下套装,穿便服,化淡妆,从抽象的空间物体回归到人。她每天都有安排购物、健身、看心理医生的日程,因此经常忙于更迭造型,井然有序的来去。
从闵正泽到保镖、佣人,往来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习惯,见怪不怪。只有潘小闲暗自嘀咕:疯了吧,她。
闵正泽回来之后一直很忙,和兴那边闹得很大,新公司又因为最近的几起事件被管事的部门按下来了。丘律师有点上火,接连给电话催他。闵正泽出入应酬之余,筹划着什么,时常在书房呆到深夜。
潘小闲在这栋大屋里四处晃悠,发掘各个适宜抽烟和发呆的角落。他不想发呆,不过可以抽烟。
那天晚上,他坐在屋子东侧的旋转梯上。
通三楼露台的梯子,很窄。潘小闲坐在楼梯顶端,扶手遮挡住他。从那里可以看到一楼狭小的楼梯间。最先听到的是声音,开门,身体撞在墙上,衣料摩娑,一男一女的喘息渐渐粗重。
潘小闲掐了烟,略微探头出去。
归诗卉贴在墙上,头颈转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深深喘息。她两手抱住身前的人,那个人脑袋贴在她胸前,一手探到她衣服下面,一手托着她一条腿。雪白的大腿搭在黑色西装的腰间,缓缓上下。两个人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场克制而激烈的偷情。
潘小闲转回视线,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另一个背影。
闵肖义站在二楼通楼梯的过道里,握紧了拳头发抖。潘小闲猜想他究竟窥视过多少次这样的戏码,以至于不再上前砍人。四个人,三个角落,像近、中、远景一样依次拉开顺序。关于扭曲的欲望和猥琐的爱情,是个文艺电影。
“你对女人完全硬不起来?”
电影落画,主角退场,愤懑和哀伤的配角也离开了。看客独自留在原地,过了很久,有个人走到他背后。潘小闲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闵正泽一愣,伸手捞他起来。潘小闲往后倒,掏他下身。闵正泽拽着他头发把他往地下拖,翻身压住他。
“我对你硬得起来。”
闵正泽盯着他,笑得阴森。潘小闲躺在地下,身上的身体死死压着。他挪动了一下,忽然无比厌恶这样的情形。他抽腿出来,膝盖用力撞上去。闵正泽侧转身,抓着他胳膊扭到一边。潘小闲闷哼着,再接再厉的蹬他。
两个人莫名其妙又打了一架。
最终闵正泽把他摁在台阶上,脱他裤子。“闵正泽。”潘小闲叫了一声。闵正泽从他两腿间看他。潘小闲伸出三根手指竖在他眼前。
“乌龟。王八。鳖。”
12
永远不说我爱你。
永远不说我恨你。
潘小闲十分擅长挑逗起闵正泽为数不多的热情,最终让Xing爱变成一场施虐。这其中很难说有什么快感,但是有“非如此不可”的满足。屡教不改。
到下午他才费尽力气下楼,端坐在餐桌一头。一个人的午餐,丰盛的过分。他点上烟,把烟灰弹在汤里。闵正泽早就出去了,闵肖义因为胳膊打着石膏被强留在大屋里。不能参与砍人让他有点焦躁,他阴着脸陷在沙发里,眼角余光瞟过一旁的楼梯口。
归诗卉正从楼上下来,蓝衣黑裤,是出门的打扮。
潘小闲有一阵把手支在餐桌上发怔,他试图从屋里屋外杵着的一群黑西装保镖里分辨出昨天晚上的那个背影,很快就因为过于无聊放弃了。他看看归诗卉,低头叉起一块鸡,使劲啃。
归诗卉走到楼下,两个保镖迎上来。她略微一愣,走到跟前的两个已经换成了女人,女保镖。归诗卉“嗤”的一声笑出来。她走到闵肖义跟前,用眼角看他。闵肖义不看她,他低头,直愣愣的瞪着她的腰身,话说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思。
“哥回来了,你多少收敛点。”
“阿义,”归诗卉柔柔的叫他,“你是一头猪。蠢猪。”
“那个人你不会再见到了。还有,你的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