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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的脚步匆匆,半刻的驻足,凝望,然后浅笑而过。一切都那么恬然而心安理得,这里的人们,恍惚生活在陶潜书里桃花源,
久久站在村口的戚少商茫然地望着前方的小径,他不知道如何迈开这第一步,也许走进了,相见了,一切无疾而终,
一场相思尽头,便是另一场相思,突然有点害怕“真相大白”这个词,
你找人?
眼前轻声询问的人正微笑着望着他,那眉宇间的波澜不惊,温文有礼忽然让戚少商想起一个人,
一个亡人。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傅晚晴,
可惜她不是,因为死去的人是不会回来的。
是,我找一个叫顾惜朝的人,不知…
那少女忽而笑得更加灿烂,
哦,原来是找顾大夫…你是他朋友?
朋友?
戚少商暗自思忖着这个词语,他的确不知如何回答,也许世间上有成千上万的词可以概括他们的关系,惟有这个词,太轻,太轻了…
我领你去吧,顾大夫的药庐就在前面,
少女一把拉住戚少商的衣袖,腰间的逆水寒狠狠地晃了两下,这样开朗的女子的确少见。
一路跟着她,戚少商无心欣赏路边的山野风光,一颗心,被什么压抑着,
顾惜朝他,…一直在这里生活么,
戚少商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心里有太多放不下,也许往事如烟,可毕竟关乎人命,他不能,更不敢忘,
是啊,几年前顾大夫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还不是大夫,样子有点疯疯癫癫的,身上还有伤,差一点就活不成了,可也不知道哪天开始他的疯病就好了,还学习医术,对人也好,村里人就开始喜欢他,前段时间村里的瘟疫还是叫他给治好的呢,顾大夫可是个好人,
听着少女这样的描述,戚少商忽然明白了无情的用意,
因为你不想杀他,所以只有你能还他清白,
你清楚,顾惜朝已经死了,几年前就死了,留下的这个,是懂医术,会治病救人的顾大夫,对不对…
顾大夫…顾大夫…
走至小径尽头,青竹小筑,药香袅袅,屋内人影幢幢,青影袭袭,
没等戚少商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走入屋内,不知为何,戚少商自己竟不由地紧张起来,想见,又怕见,想知道他好不好,又怕他早已不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顾惜朝,怕他真的忘尽前尘往事,忘了自己,
他蓦地想起追命的话,
戚少商,你就是太贪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未想过,原来自己也有这么力不从心的时候,
你曾想过么,有一种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永远无法到达,
戚少商痴痴地望着眼前站着的这个人,那笑容,神似于他们在鱼池子里相遇时,他面容上苦涩而落魄的笑,那么复杂,那么隐忍,那么不甘命运,
并且,那么倔强,那么美得惊心动魄,
原来是大当家啊…。
他笑着,嘴角轻轻上仰,明亮的眼眸里,依旧是那些看不清的忧愁和苦楚,依旧是那些坚忍和孤傲,
也许,这笑里,早已少了些什么,又或者,多了些什么,
我,有事找你。
戚少商站在原地看着他缓缓走近,微微有些颠簸的身影,可以却丝毫没有颓废的色彩,走得那么理直气壮,铿锵有力,
是无情叫你来的?
京城的案子,他告诉你了,你知道我会来?
不知为何有些慌张,戚少商竟从这比往日更加消瘦的身体上感觉到慑人的气势,让人避无可避,
顾惜朝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身招来方才的那个少女,轻轻耳语几句,之后,戚少商看见药庐中的悉数离开。
前半生杀人,后半生救人,很讽刺吧,
望着依稀远离的人影,顾惜朝似是玩笑地耸耸肩,饶有兴趣地望着一边愁眉紧锁的戚少商,好象犯了案的那个人是他。
惜朝…。
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戚少商疾身上前,猛然拉住正准备离开的顾惜朝,握住的手,依旧是当年那个温暖的温度,只是指间似乎比从前更粗糙,一道一道的裂痕,触碰着都会让人心疼,
…。。你…。
没有料到戚少商这一突然的举动,顾惜朝疑惑地望着他紧握着的手,然后,眉头悄然舒展…。
惜朝,我好想你…我想得快要疯了…
青色衣服包裹着的身体就这样被毫无防备地拥如怀里,不挣扎,不抵抗,这样温顺的顾惜朝一时竟让人难以适应,
想着杀我?这话我以前也说过呢,
他浅浅笑道,靠在这样厚实而安全的怀抱里,真的让人很眷念,
可是,有时,我们只能眷念,而不能挽留,你知道么,
不,其实我…并不想杀你,即使是从前也。。
忽觉尴尬的戚少商轻轻松开顾惜朝,口拙的他如今才发现自己真的是不善辞令,尤其是在这样能言善辩的人面前,
没有接下话茬儿的顾惜朝只是仔细得端详着面前这个笑起来毫不拘束的爽朗男人,即使在此刻,从他的表情里读到的也是全然的坦然和真诚,
总以为无缘相见,总以为即使再见也只是徒增苦楚,总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这荒唐的痴恋,总以为,他们之间永远有个坎,谁都无法逾越,
可是,顾惜朝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平静地接受他的拥抱,好象,已经习惯了那样,
想喝酒么,我屋里有炮打灯,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甚至有点过于简单,似乎完全可以从中想见主人的脾性。药香的甘醇混合着笔墨的清淡,让空气里浸润这一丝醉人的气息,
墙上赫然地挂着一个女人的画像,笑颜如昔,淡眼人世,
不管我怎么画,都好象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好象怎么雕琢都画不出她的神韵,现在想来真是有点恼自己,
看着戚少商望着画沉默不语,顾惜朝将怀中的酒放下,走到他身后,目光定定地落在那温柔婉转的笑容上,
还好,这些年有她陪着,
戚少商始终回避着顾惜朝的目光,他至今记得那日顾惜朝抱着傅晚晴离去时的样子,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即使在挨了老八当胸一剑之后,他也是笑得那么凄然,好象已经放弃一切,好象哪怕就这么死去才是幸福…。。
这个案子,无情只给了我三天时间。
好象故意岔开话题一样,戚少商走到桌边,打开那坛酒。
还是当年的那个味道,浓烈得让人只是这样嗅着都好象会醉,
戚捕头真是奇怪呢,你们官家办案便办案,有了证据就抓人,何必多此一举?
顾惜朝歪过头,冷笑着望着戚少商,事实上无情早已经来送过信,京城的案子他怎么可能没有耳闻,只是,什么生与死的场面都看过了他现在却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倒是乐见着他们一个一个为他忙前忙后的。
况且,那个司马大人可是曾经背叛过傅丞相的人,我要杀他都“名正言顺”
可是杀人的,不是你吧,
仿佛并没有被这挑衅一样的话影响到,戚少商只是抿了口酒水,顿觉酒劲直冲,如今想来,当年顾惜朝那句话真是形容得恰到好处,
你自己都说,前半生杀人,后半生救人,既然有心悬壶济世,何苦再执迷不悟?
说得胸有成竹的戚少商笑得也格外豁达,一直困扰自己的心结如今已不复存在,剩下的就是要全力找出凶案的真凶,还他清白。
被戚少商这么笃定地一说,顾惜朝也禁不住笑道,
你又了解我多少?说得好象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却也足够了,司马大人被杀的地点是他自己府邸的后门,他的尸身是更夫发现的,可见他被杀的时候并没有惊动自己府上的人,凭司马府的守备,当时只要他出声必定会引来注意,可是他没有,为什么,
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与他来往的是什么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命丧他手,
顾惜朝安静地听着戚少商的分析,他不得不承认,几年的捕头当下来,戚少商已经与往日大有不同,他的机敏,他的细致入微以及丝丝入扣都是往日的那个九现神龙所不可比拟的,
你的确有足够的动机杀人,但是如果当夜出现在司马府的人是你,那恐怕会惊动地全京城都知道,司马大人又怎么可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被杀?
有条不紊地这样说着的戚少商事实上也在暗自观察顾惜朝脸上的表情,
但是司马大人的确是死于神哭小斧,所以要洗脱你的嫌疑,必须找到这个凶手,证明当夜用神哭小斧杀人的人不是你。
入夜,汴梁的风里总会有种汗凉沁骨的肃杀之气,皇城之地,多的就是这种瑟瑟的杀气。
戚少商离开的这一天,京城里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司马府的入殓仪式,一是曹魏光正式接替了司马大人的职务,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枢密使,执掌全国军务,不同的是,前者门庭冷落,鲜有问津,而后者的府邸则是掌灯结彩,客似云来。
权贵名利,无非只是如此。
曹府的群宴直到二更天才匆匆结束,曹府大院内一片慵懒,醉酒的客人,奢华的餐肴,以及衣着露骨的舞女,一院子的人仿佛丝毫没有身份观念地厮混在一起,仿佛真的要享尽人间的风月之事才肯罢休,
坐在正席上的曹魏光更是早已经醉得不醒人世,更不知身边有人疾步走来…。。
你…
未等他开口,眼前已是寒光一片。。
有刺客!!!
话刚出口,剑气已然迎面而来,无处可避,无处可挡,…
忽见曹魏光一个转身,长袖一甩,
一声凄厉的长鸣顺势而出,正好与那利刃碰撞出慑人的声音,甚至看得到火光闪烁…。
呵呵,果然是你…曹大人。。
剑光忽灭,即使曹魏光再神智不清也把眼前人看得清清楚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九现神龙戚少商,而那浅笑的也不是别人,确确实实就是本该被六扇门通缉的顾惜朝,
来不及心惊肉跳的曹魏光猛地撞开戚少商,那姿势和逃命如出一撤,丝毫没有一个朝廷重臣的风度,
而站在一边看得清楚的顾惜朝当然不可能放他就这么逃出生天,一个起身,青色的影子在夜空里划出一个很漂亮的弧线,随即,又是那道凄鸣伴着银光呼啸而出,直至饮血而回,
啊————
手中银斧咣当落地…曹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