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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春色-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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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缺看他鬓边白发如心灰成的霜雪,似乎往事昔情,尽付这一叹一挥中,倒不忍再问,只得坐下捏起筷子瞪着那碗蛋炒饭。
  
  一尝之下,几乎落泪,不出所料这碗饭炒得缺油少盐,蛋好比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前的混沌一片不可分割,米更似牛郎织女七夕相逢时的两情旖旎粘作一堆,吃在嘴里,有些腥,有些硬,有些恶心,更有些悲愤:居然有人这么毒手作践好端端的米饭和鸡蛋!
  
  魏天一却吃得很香很愉快,似乎这辈子都没吃过这等美味,独眼里光芒柔和,时不时看向苏小缺,笑着劝饭。
  主人这般殷勤,客人只得舍命,饭毕,苏小缺才觉得一口气回了转来,所在仍是人间。
  
  魏天一到底还是让苏小缺换上了干爽的新衣,一言一行,更是不着意的呵护备至体贴入微,对他的好恶脾性,虽不动声色,却似了如指掌般。
  此时屋外雨大,雾气蒙蒙,深黑的夜里,更是平添了浓重神秘之色。
  
  魏天一收起碗筷,问道:“喝茶还是喝酒?”
  苏小缺想了想:“酒。”
  
  魏天一取出一瓷瓮的酒来,打开盖子,道:“我素日极少饮酒,所备也不过是寻常的竹叶青,你喝不喝得惯?”
  苏小缺帮他拿过酒碗,只觉得在这小小竹舍里,竟是难得的自在舒服,道:“我也不常喝,无论酒兑水还是水兑酒,什么都喝得下。”
  
  魏天一笑,倒了酒,把灯盏剔得更亮了些,道:“既是饮酒,想必小缺有江湖事要询问于我,还请直言罢。”
  苏小缺见他如此深谙人心,也不闹虚,喝下一碗酒,开口道:“我想知道两个人过得好不好。”
  
  魏天一手指修长而骨节突露,端起酒碗,声音里暗藏了几分期待,问道:“哪两位?”
  
作者有话要说:上上章有人问,沈墨钩气死秦青饿死永新的一哼,什么叫做气死秦青饿死永新,我忘了回答,这会儿趁记得赶紧说
永新和秦青都是古代出名的唱歌儿的,以上
如果说错了请自由抽打

ˇ第四十五章ˇ 

苏小缺道:“唐一野和厉四海,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魏天一半晌不答,似有些失望,笑道:“就这俩?”
  举碗饮干,淡淡道:“厉四海与罗如山半年前在飞凤门成亲,成亲后两人不愿受制于赤尊峰,离开飞凤门漂泊江湖。”
  
  “至于唐家三少,这一年来风头正劲,俨然武林正道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深得各大派的器重推许,正联合各大门派通力对抗赤尊峰……”
  
  说到此处,摇了摇头:“少年人意气用事,一心只想着名震江湖功垂百世,中原各派各怀鬼胎,哪能就此放下成见同气连枝?漂亮话倒是说了不少,唐少侠足迹更是踏遍了中原万里,现如今也只得三五个门派听他号令罢了。”
  
  苏小缺眼神却在发亮,灯光下又是骄傲又是喜悦:“一野不是想出风头,他就是这样的傻瓜,若是多一些这样的傻瓜,这些年来江湖也不至如此多的动乱杀戮。”
  
  魏天一转眼看向窗外的夜色,有些冷淡:“是吗?”
  倒了一碗酒,道:“几个月前同在川蜀的峨眉剑派,有位木香药姑娘,本是小七剑之首,更是有望继任下任掌门,想与唐家三少结为秦晋之好,如此一来,峨眉唐门互为依仗,进可攻退可守,进能与赤尊峰一争霸业,退可与中原武林对峙不让。”
  
  “可惜唐一野不知何故,谢绝了这份美事,木香药一气之下,便欲嫁给司马世家的司马少冲,司马少冲武谷高人也端严,倒也是位少年英杰。”
  
  苏小缺一听司马少冲的名字,想到武林大会时谢天璧对他颇为有意,忍不住道:“坏了!”
  魏天一眼神一凝:“怎么坏了?”
  
  苏小缺略一思量,知七星湖与赤尊峰也算死敌,当即直言道:“司马少冲武林大会后,极有可能被赤尊峰招揽,木香药若嫁给了他,峨眉一派只怕会兵不血刃的归于赤尊峰,唐门尚不知情,难道还不够坏?”
  一念至此,心急如焚,看向魏天一,眼中已有恳求之色。
  
  魏天一哈哈一笑,举碗一饮而尽,道:“小缺可是希望我去放出司马少冲本属赤尊峰的风声?”
  苏小缺的声音在风雨中格外清晰:“天一公子,此事对你只是举手之劳。赤尊峰这些年步步进逼,七星湖也吃亏不少,无论司马少冲现在是不是赤尊峰的人,这话只要传扬于江湖,唐家必然更加提防赤尊峰,这对七星湖总是有益无害。”
  
  魏天一大笑道:“极是!极是!”
  凝视苏小缺,眼神古怪:“江湖传闻,苏小缺勾结赤尊峰的谢天璧,叛了丐帮,不容于武林正道,不想原来却是恨赤尊峰入骨……传言者该杀!”
  
  江湖中人杀字不离口,就跟风月场中钱不离口一样,但别人说出杀字,苏小缺也就当风过耳边,这魏天一轻描淡写一句该杀,却听得苏小缺仿佛已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周身竟凉了一凉。
  注意到他怔住,魏天一突的轻笑道:“小缺就只有这一事相求?还有没有别的要问的人?要打听的事?”
  
  苏小缺低头只顾喝酒,良久问道:“去年赤尊峰突袭辰州花家,花满衣……还活着吗?”
  魏天一答得简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是死了。”
  
  苏小缺心头一阵难过,当年白鹿山那个子矮矮,头却昂得比谁都高,喜欢在桃花树下捧起满襟落花的孩子,竟已入土一年有余,秋鱼双刀光芒犹在,却不知落入谁人之手。
  魏天一的声音有些寒意:“这一年来,赤尊峰大举南下,不止辰州花家,栖霞剑派与上官世家,一归其下,一已败亡。栖霞宋千峰还活着,上官云起却是死了。”
  抬眼冷冷一瞥,笑声讥诮而冷漠:“上官云起是死在宋千峰剑下。” 
  
  上官云起虽与宋千峰不和,两人毕竟同门数载,又同处一地,两人说到底也不至生死相搏,其中曲折苏小缺一想即明,栖霞派上官家宿愿已深,赤尊峰定是利用这笔恩怨,杀一个拉一个,而要栖霞派彻底臣服,上官家必然就是那纸投名状。
  
  上官云起傲慢火爆,宋千峰却是后发制人,云起的一颗大好头颅,也只能拱手让与朝夕相对的宋师兄。
  失了头颅的自然是鬼,而活着的那个,也再当不得人。谢天璧何等心机,宋千峰如此恶行,自与赤尊峰无关,宣诸于外,日后栖霞派便是想叛赤尊峰也再回不得来时路。
  
  苏小缺盯着碗中碧沉沉的酒,低声道:“云起一直爱慕四海,他若是知道四海终身有托,在地下也会替她欢喜。”
  指着一碟下酒的芝麻酥,道:“云起满脸麻子,倒和这芝麻酥一样,他人虽不好看,心地却是不坏,本不该死的。”
  
  魏天一见他伤心,似有不忍,笑道:“你还有两位师兄,倒是感情好。数月前,赤尊峰知雪山派与摘月门素来交恶,仿效栖霞上官一战,故技重施,却不想舒北雁与桑南飞一番斡旋下,两派竟尽弃前嫌联起手来,支撑了足有月余,最后虽不免被赤尊峰攻下,两人却得以逃脱,据传已到了蜀中,暂居唐家。”
  
  苏小缺听了,不由得微笑道:“南飞是阎王脸豆腐心,北雁却是豆腐脸孔阎王心,他俩在一起,定是南飞吃亏,不过北雁却也不会让南飞吃了别人的亏去。”
  说着举起碗来,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知道他们无恙,我好生安心。”
  
  魏天一却不举杯,只低声道:“你……就关心这几个人?再无别人想问?”
  苏小缺下颌微抬,眼神清澈而冷:“再无别人。”
  
  魏天一举碗与他相碰,一饮而尽,似喝得急了些,低低咳嗽几声,道:“三个月前,谢天璧死了。”
  似冷笑一声,道:“死在我的剑下。”
  
  苏小缺一怔,却极稳的放下碗,笑道:“你骗我,谢天璧没有死。”
  魏天一端着酒碗,指节苍白,手背浮出青筋来:“为什么说他没死?”
  
  苏小缺也不看他,只远远看着窗外苍茫烟雨,淡淡道:“谢天璧是什么人物,怎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魏天一正待开言,苏小缺带着些倦意和恨意,打断道:“他死了,我一定会知道。你不会懂得。”
  
  简单一句话,魏天一竟似听得痴了,良久道:“赤尊峰死的不是谢天璧,是他的父亲。谢天璧守孝一年,赤尊峰暂不涉足江湖。”
  
  苏小缺默然,谢不度去世于赤尊峰并无大的影响,谢天璧虽就此收手整顿,只怕武林正道也无力反攻,江湖倒是暂得平静了。
  起身端起一碗酒,走到门前洒落地上,道:“谢叔叔,你一世英雄,苏小缺敬你。”
  
  魏天一一旁静观,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是夜,苏小缺也没有回烟分剑截院,留宿在了竹舍中。
  
  夜半时分,大雨渐止,一天明月。
  早该熟睡的魏天一却缓步走到苏小缺床前,脸上未带面具,月光只照在他背后,脸上的刀伤痕迹尽数隐去,深刻英越的轮廓却如水落石出,分外鲜明。
  
  魏天一看着苏小缺沉睡的脸庞,伸出手指,似想触摸,却停在了半空,眼神中只有难言的悲凉与一览无余的情愫。
  
  不知何时起,苏小缺到魏天一处过夜已成了习惯。
  魏天一有些神秘的熟悉感,却又是陌生的安全,与他在一起的妥帖氛围,罂粟般让人逐渐沉醉,似乎能让人忘却身处波诡云谲的七星湖,忽略还有个不动声色更变幻莫测的沈墨钩。
  
  崇光容不得苏小缺夜不归宿的行径,身体力行,把苏小缺从这种沉醉里拽了出来,他一赌气,给了钟游一个春夜入室的机会,随后顺理成章的被钟游强 暴了。
  
  这天苏小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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