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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的说,每当我想起这个问题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往事不断回放,是他在我耳边讲过的每一言每一语,是他看着我时明亮又深情的眼睛,是他笑起来一深一浅溺毙千千的酒窝,是他紧拥着我的温度,是那个停电的瞬间,他热烈又温柔的吻——一想起便让我心乱跳浑身战栗…。。。如此,我哪里还有理智去想,我根本不敢去想……
一个人,叫我放不下,忘不掉,时间和距离都不能冲淡的感情,却偏偏是禁忌的,不该发生的,我究竟该怎么办?
如果我们能早几年相遇,我没有遇到晚晴,他也不认识息红泪,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多顾虑,而如今,我却不可以为了他,辜负一个对我情深意重的女人。
怪只怪我们相逢恨晚,天意不怜……
礼拜一那天,我收拾整齐,准备去联大讲课,走之前,我不忘取了当天的《中央日报》来看,可是翻来覆去几乎把所有的版面都翻遍也找不着一篇署名“戚少商”的文章,如果不是上海那边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发不了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少商他离开上海了,说不定已经到了……
心里竟然没来由的紧张起来,想当年站在长安街面对人山人海做演讲都脸不红心不跳,可此时,一颗心竟不安又兴奋的无法形容。
可我究竟兴奋个什么劲?人家是带着未来老婆来看父母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自作多情,赶紧收拾好心绪准备迎接我人生第一次教师经历。
当年在燕大,戚老师曾经建议我留校教书,因为他觉得我的性格更适合留在校园里做学者研究学问,而不是在各种团体派别利益冲突矛盾复杂的新闻界做记者,事实上,若不是当初傅宗书害得我在北平呆不下去,也许我真的会听从戚老师的建议。
这次讲课就当是纪念我还未出生就夭折的教师生涯吧,所以我的心里忍不住有些激动。
这是一间很大的阶梯教室,新闻系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到了,还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外系学生,当然他们恐怕不是慕我的名,今天还请了另外两名老牌名记者,我是排在他们后面讲的,那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当时教室里变得有些混乱,大家似乎是听课听累了,开始交头接耳,许多慕那两位老记者之名而来的同学已经蠢蠢欲动准备离开,场面有点失控。
戚老师怕我觉得尴尬,还特地过来安慰我,并且想出声阻止学生们继续喧哗。
我赶忙阻止他,给了他一个自信的微笑,大步流星走上讲台,站定,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申报》的记者顾惜朝!”
一个毫无创意平平淡淡的自我介绍,教室里立刻安静了,交头接耳的同学都转过头来看着我,那些迈出一只脚准备离开的学生又坐了回去,我不由的淡然一笑,台下便是一片压抑的呼声,不少人窃窃私语,“原来《申报》著名的战地记者这么年轻这么……”
这么什么我就懒得听了,要想压得住轴镇得住场,光靠第一印象是不行的,最终还得看我的讲课水平。
我开始侃侃而谈滔滔不绝,讲我的战地采访经验,讲军事报道的尺度原则,讲我在前线的亲身经历,一直讲了两个小时,天都黑了,却没有一个人中途退场。
忽然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当初没留下来做老师还真是——有点遗憾。
或者我可以考虑像戚老师那样,先做记者,等年纪大点跑不动新闻的时候就去大学教书,退休以后就住在校园里养老,最好身边还有爱人陪伴,白首终老……多么理想的人生啊,只可惜……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如今一心二用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一边讲着课一边还能为自己规划着未来人生。(= =llllll)
更要命的是,当我想起“爱人”的时候,脑子里浮现的竟是我和他,白发苍苍的样子……
这根本就是做梦吧?我忙赶走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到了学生提问的时间了。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问我了很多问题,在他们看来我曾经在前线的工作既危险又刺激而且意义非凡,对意气风发敢于冒险的年轻人来说颇有吸引力。相比之下,刚刚那两位老记讲课后的提问就显得冷清多了。
后来有个同学问我,“你在前线遭遇的最危险的经历是什么?”
我不禁勾起嘴角微笑,“最危险的那次,是我只身一人穿越敌军的防线去见我的……我的同事,结果遇到了日本兵……”
“那后来怎么样?”大家紧张的看着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我在讲这么危险的经历时居然还是一脸梦幻的笑容~~~
“后来……”后来我遇到他,我们解决了几个日本兵,然后一起逃,一起躲进破旧的黑漆漆的民房,他说他为了我做什么都值得哪怕陪上他的命,他说要陪我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同命……和他一起的每一分记忆总是能让我感动不已。
“后来恰好遇到我们的军队,化险为夷了。”
所有人都失望的“哦”了一声,觉得这么惊险的故事我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讲了一头一尾,一点细节都没有,实在很难满足他们的好奇心理,但是,那中间的过程,是我和他的秘密,又怎能随随便便对人讲?
那个同学又接着问,“你在最危险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怎么讲课变成我被采访了?这些学生倒不愧是学新闻的。但我并不介意,只是答案还是只有一半,“我想的是我与一个朋友的约定。”
“什么约定?”好多人异口同声。
我笑而不语,同学们不禁又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时后排一个女生突然喊道,“你说的朋友是不是女孩子啊?你是不是和她约定要平安回去见她,然后你们……”
女孩子的想象力就是丰富,我好笑的摇摇头,“当然不是……”
“啊?”更多女生失望的嚷嚷,“真可惜,不然这该是多么浪漫凄美的故事啊!”
“谁说只有一男一女的故事才凄美?”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这么大间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完了!我怎么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所有的人大眼瞪小眼,我都不敢扭头去看坐在第一排侧面的戚老师是什么表情,教出我这么离经叛道的学生~~~
对了,貌似害我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也是他教出来的……
我赶紧脑筋千回百转的想着该怎么为自己解释开脱,这时却听到最后排传来一个声音,“顾老师的思想蛮新派的嘛!不过讲得很有道理哦!”
我的大脑“嗡”一下,他居然在这!他什么时候来的?
我赶紧抬起头向后看,果然是那双大大的眼睛,招摇的酒窝,勾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的心猛地一阵悸动,脸上不由的发热,居然让他听到我说那样的话!
看到几乎所有同学都转过头去看他,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比我更“新派”的家伙不会即兴发表个什么宣言来抒发他的新观点新思维吧?千万不要啊!否则我只有找个地缝钻了……
我收起因思念澎湃而不由自主泛起的淡淡笑意,阴着一张脸拼命向他使眼色,他却熟视无睹一般根本不理,继续他的发言,“凄美的故事不一定是男女之间的爱情……”
不是吧~~~我几乎要开口阻止他了,却听他说道,“朋友、兄弟、姐妹、亲人之间,很多故事都能同爱情一样感动人心……”
呼——我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就拿朋友来说,古有伯牙子期,知音死而琴断,还有……可惜这堂课不是历史也不是文学艺术,所以我就不跑题了,”他笑着把目光投向我,“我只想问下顾老师,你所说的那位朋友,于你,一定很重要吧?”
教室里一百多号人头刷的一下子转过来看我,我一怔,却看到远处的他眼底含笑,满含期许的看着我,我的心里一动,竟是不自觉的点点头,但还未等他笑意扩大,我马上补充,“但如果我是子期,我不会愿意看到我的知音在我离开后再不抚琴,须知知音固然难得,但天大地大,天空海阔,又何必为了一人之离去就把什么都放弃,大丈夫应志在家国天下,人生的乐趣、理想、希望又何必只系在一个人身上……”
他一直微笑着听我说,我知道他是明白我的意思的,淡他却轻笑一声,一百多号人头又刷的转向后面,他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纵使天大地大,天空海阔,若没有知音之人与己共赋高山流水,同看闲庭日落,那样的人生岂不寂寞?家国天下,我也愿意与志同道合之人寻理想赴国难……换作是你,你不愿意吗?”
一百多号人头又刷的转过来看我,我说你们脖子不累吗?
为什么他要这样坚持呢?分开两个月,他,哪怕有一点点动摇,我就可以努力说服自己,以后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这样坚持呢?我该怎么办?
我们隔着远远的距离,我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炽热的眼神,仿佛要把我融化一般。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里充满着悸动和希冀,既喜悦又无措……我咬咬嘴唇,蚊子哼似的挤出三个字,“我…愿…意…”但我肯定,这三个字只有我自己听的到。
但我还是看到他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我赶忙低下头收拾书本,台下一百多号人看着我满脸的烟霞烈火,呆了……
我还是没去敢看戚老师是什么表情……
气氛诡异的很,幸好戚老师及时的说了一句“下课”,我总算解脱了,赶紧夹起书本准备走人,却被一群男女学生呼拉一下围住,继续问我一系列他们所好奇的问题。
我被缠得不得脱身,又不能对这些“求知欲”甚强的学生发火,正无奈的时候,我看到他走过来,高高的个子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他一边嘴里念着“借光”一边挤进来,顿时不少女生向他投去颇为花痴的目光,很不爽~~~
他挤到我身边,对众人露出他的酒窝,“借你们顾老师用一下!”然后趁着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候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跑出了教室。
他拉着我一直不停的跑,穿过武昌的大街小巷,我任由他拉着,就像从前的每一次,我们携手穿过人潮汹涌……
我们一直跑到江边码头才停下来,然后站在原地叉着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