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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因素在作祟,他还没能省悟过来,忽记起陈志交给他的一份极为重要的文件遗落在床上,惶急地想起身,奈何力不从心,狼狈地跌回浴缸里,激起好大的水花和声响。
“担心这个吗?”楚佑宁悄没声息的立在他身旁,手中持着的正是他急于拿回的文件。
“你不该碰它的!”他伸手去拿,她却将文件藏到背后。
“见者有份。”她没好气的说。
“你看过内容了?”他的表情像要发怒的样子。
“内容是什么?房契、地契,还是存折、支票?”
她搬来一张板凳,好整以暇的坐上去,跷起腿来,脚下的拖鞋悠闲地荡来荡去。
“不管是什么,都不关你的事。”四肢百骸无一处幸免于难的他,口气依然强硬。
“哦,真的,既然分不到好处,留它做什么呢?”
她起身走向门边。
“你想干吗?”陆昊天怒火炽燃,眉头突突的跳。
“这句话该是我问你的吧。”楚佑宁把文件夹在腋下,弯着身子,把脸凑到他面前睨着眼说:“你真是要不得,我好心好意帮你,你非但当我是驴肝肺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坏的人吗?”
陆昊天的眼离不开她的脸。
自知理亏,他托住她的下巴,诚心诚意的致歉。
“对不起。”
“就这样?”未免太便宜了。
他灿然一笑,大掌压下她的螓首,令她的唇贴上他的。这回温柔多了,像是刻意弥补先前的冒失,他格外用心,趋近讨好地取悦她。
就在楚佑宁陶陶然之际,发现他的手已来到她的背后,紧紧扣住那份文件。
顿时心情大坏,她猛地发难,一口咬住他的唇,惩罚他虚与委蛇。
他愕然回神,文件既已到手便再也不肯轻饶,只是眨眼的工夫,两人卷进水底,如鱼般恣意的翻云覆雨。
冥冥之中,这竟是一切追逐的开始。
第二天一早,东方现出玄铁色的微明。昨夜的绸缪犹存,房里仍泛着如野兽般的气息。
陆昊天挪动了下身子,疼!他的每个细胞想必都伤痕累累,只除了心灵那最底层的渴望仍昂扬勃发。
鼻翼汲入的是阵阵馨香。枕畔的人儿水瞳轻阖。
一条雪白的藕臂佣懒而挑逗的搁在他的胸前。
几乎一整天滴米未进。生理与心理上的满足仍无法取代五脏六腑的需要。他穷凶饿极地想到厨房找个东西裹腹,幸好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他的伤势大体上已经不像昨儿那般痛遍全身,举步维艰了。
这女人患有相当严重的洁癖,房里各个角落纤尘不染,厨房也不例外。
空的,冰箱是空的,柜子也是空的,一整间厨房,除了几个杯子,一两个碗盘,连包泡面和鸡蛋也没有。
这女人既不宜室亦不宜家,将来笃定是个“闲妻凉母”。
折回房里,她撩人的睡姿依旧,星眸半张,噙笑地瞅着他。
“饿了?”原以为她会很贤慧的马上起来张罗,没想到她竟说:“社区口,右边转角有间客家小炒。”
陆昊天嘴角浅浅一撇,默然走至窗前,折开纱缦。
大楼底下有四个理平头,穿黑色西装的大汉在门口踱来踱去,还不时的往楼上张望。
“陆霸天查出你在这里落脚了?”楚佑宁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曼妙粉泽的胴体在晨曦的映照下,美轮美奂得犹如一尊维那斯雕像。“站过去一点,别太靠近窗口,陆霸天那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很了解他?”陆昊天淡笑,鄙夷的。
“美洲豹里的小姐,谁不对他深恶痛绝。”奇怪怎么找不到一条长裤可以穿?她记得上次带了两条过来的呀。
“他却独独放过你。”他的眼愕然地瞟向床单上那摊殷红的血渍,那是她的。
“不是放过,是不敢。但干爹一日走了,情况将大大不同。”找不到她那两件看起来端装贤淑的长裤及衬衫,楚佑宁似乎有些儿懊恼。
“你可以选择离开。”陆昊天情潮激昂地搂紧一丝不挂的她,嘴唇凑上去,轻轻软软的吻着。
她只觉一阵神秘的昏眩,双眸舒缓地闭上,臂膀不自觉地攀上他的颈项,迷乱的承迎他的需索……
外面的世界灿亮耀眼,房里的天地却昏暗如子夜长空。
精致而华丽的卧房,一片芳菲。壁上挂着的罗马史诗中的天神绘图,微笑地注视着床榻上的人儿。
柔靡的氛围,困囿着他俩,情感与理智挣扎得相当辛苦。楼下屋外还有个险不可测的危机哩,他们怎能如此欢爱得难舍难分。
空气异常紧迫,时间短暂得教人呼吸都显得急促,但两人内心的牵扯却奔驰几千里,如梦如幻。
楚佑宁骤然睁开眼,睇着他堂正、冷毅、倨傲而痛苦的脸庞,爱怜的抚摸着。
他的内心一定也是矛盾的,矛盾着要不要爱她。
难道她的付出尚不足以感动他千万分之一?
温柔的心一下子忿忿难平,提起他横在她身上那坚实有力的大腿,从细缝中滑下床来,他已沉睡得如襁褓中的婴儿。
楚佑宁一眼就望见了自他上衣口袋中掉出一个斜边的牛皮纸袋。
那就是陈志交给他的文件。 。
她只犹豫了三秒钟就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因为她的目的不在此,野心也不是这么的小。
陆昊天的眉头忽尔紧蹙,口中低低地呻吟着。想是方才剧烈的翻云覆雨,又牵动了他的伤。
手臂再度渗出血来,染红了整条纱布。他低低呻吟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额头微微出汗。
楚佑宁拿出她藏在急救箱最底层的针筒,开了一筒白色溶液。
悄然走到床前,拨开被褥,抹去他臂上的血污。轻验老到的按捏,找到一条强壮的青绿色血管。将针尖对准,慢慢的、慢慢的,将吗啡给打了进去。
陆昊天轻微抽搐了一下,一阵舒畅的感觉走遍全身。抽出针,她爱怜地帮他按摩着注射处,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嘴角堆积的痛苦逐渐转为酣然的笑靥。
睁开黑瞳,呵,眼前是多么美丽的女人!
他把手探向她,她紧紧抓住。
这孤傲、蛮横的家伙,她拒绝过所有的男人,却忍不住对他投怀送抱,一定是老天在惩罚她。
“昊天!”她低唤着。
他只是凝视着她,未几又陷入昏迷中。
电话铃忽地乍响——
楚佑宁始自一个迷离的境界中惊醒,不得不回到残酷的世界。
是陆啸天打来的,要她到精诚路一家日本料理店碰面。
她别无选择,并在匆忙赴约前先找个人来照料陆昊天。
“福谷”是台中惟一专卖河豚的日本料理店。
店主来自日本,领有河豚料理执照,是全台中最贵的馆子,店前挂了两个鳃鼓得圆呼呼的河豚灯笼。
陆啸天今晚把它包下来,因为来了肥美的河豚,还有美人在座,闲杂人等不许打扰。
楚佑宁有点湟然。他忽然找她,且算准了她人在台中,有什么事呢?和陆昊天有关?唔,得好生应付呢。
特爱摆排场的陆啸天,照例在门前、店内置了十来个保镖,服务的小姐比他两人多出五倍。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明艳照人。”陆啸天大摇大摆的坐在首位,殷勤地为楚佑宁斟上一杯上好的清酒。
她只是微笑示意,拉开他面前的靠椅坐了下来。
“来,这要趁热才好吃。”河豚的鳍在炭夹上烤得半焦,焖人烫好的清酒中,微熏半熟,一阵腥香,但,味道鲜美。
陆啸天兀自喝了一大杯,放下酒杯时,趁势拧了她一把。
“你瘦了。”
楚佑宁苦笑的说:“不瘦怎么演得来你的苦肉计?”
不露痕迹推开他的手,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他夹满一筷子带刺的鱼皮塞进嘴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睇住她。
“比预定的还要顺利些。”她实在很饿,可面对着这样一个脑满肠肥的人,却无论如何提不起吃的兴致。
夹起一块炸明虾,思绪立刻牵往犹昏睡中的陆昊天不知他醒了没?欧巴桑有没有给他弄点吃的?
陆啸天很满意的点点头。“就知道找你出马,铁定没问题。”
“只要你老弟不要来破坏就行了。”她指的老弟当然不是陆昊天,陆家兄弟从来就没承认过这个最小的弟弟,甚至想除之而后快。
“那个蠢蛋,就只会用蛮力。”他话锋一转,“他伤得不是太重吧?也幸亏他受了伤,才能给你制造机会。”
“我需要这种机会吗?”楚佑宁不禁动怒。“他不要怀疑是我从中搞鬼,就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见她一脸的不悦,陆啸天忙赔不是。
“回头我打电话给他。”
“不必。”楚佑宁道:“找个人盯住他,一有风吹草动先知会我一声,免得前功尽弃。”
“他要真的死了,陆霸天又被牵扯上,我们岂不是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她失声一笑。“你以为他会蠢到把自己牵扯其中?看!”从她皮包中掏出的,赫然是昨日晌午在艺术街地下停车场捡到的那把手枪。“是你手下的枪吧?他连你的心腹都收买了,你还不自知。”
陆啸天当场吓得面色发白。
“王八蛋,我跟他没完没了。”抢过手枪,交给一旁的保镖,不知悄悄交代了什么,只见保镖拿了枪就快步离去。
“冷静点,我们现在必须赶紧拿到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让一切尘埃落定才是上策。”
说得好玄,害那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陆啸天听得一头雾水。
“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做?”
“不是我们,是你。”楚佑宁憎恶和他牵扯在一起。
“你该找人保护陆昊天的安危,避免被你老弟捷足先登、一石二鸟,到时候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说不定还锒铛入狱,眼睁睁看着到手的肥羊给溜了。”
她这些话如醍醐灌顶,说得陆啸天后脑勺一阵火热。
“好,我信任你。”他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 “不过,听说你收留了那小子?”
“他伤得很重,需要有人照料。”楚佑宁给他倒酒。
也给自己倒酒,虽然她那七分满的酒杯,一滴也没动过。
“留置在什么地方?”陆啸天明知故问。
“一个陆霸天找不到的地方。”她轻浅一笑。
“希望你不要假戏真做。”
“你怕他爱上我?”有点心虚地,她又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