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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了,这一个月来你总是早出晚归,我晓得你最近事务繁忙,但是、但是能不能哪怕抽一天的空回来跟我一起吃顿晚饭?每天都是一个人,孩子们也不在身边,我真的……很孤单……”
怕他会因为不耐烦而抽身离开,如月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语速将这一段憋在心里已经有很久的话全数倾倒了出来。生气,无奈,最终还是会化作一句幽叹,幽叹自己的不舍得。
然而今晚,如月的所有期盼终究还是要落空。
江瑜不曾回头,只是用另一只手拂开握住自己衣袖的柔荑,似乎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响起,却是寥寥几个字:“晚了,早些休息吧。”
他嘱咐周仲晋:“仲晋,明早老时间接我。”说罢,便停顿也不曾停顿地上了楼。
在江瑜没有回头地抬步离去的那一刹那,如月终于撑不住了,仿佛有谁猛然之间一下子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气。颓然跌坐到沙发上,如月紧紧怀抱住自己,然而眼泪却还是从茫然的双眼中肆无忌惮地淌了下来——初始,只是一两滴,她拼命地忍,想将它们努力地逼忍回去。然而渐渐,内心悲痛到快要麻木的钝感终于让她再也忍不住了,那些眼泪,它们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肆无忌惮地不受控制……
紧紧蜷缩在沙发的角落,深深埋首,是不是就会听不见他不带情绪的话语、看不到他毫不在意的离开……
看了整出闹剧的周仲晋尴尴尬尬地站在沙发旁,看着瑟瑟抽泣的如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提了提脚步又退回来,周仲晋最终还是向前跨了一步,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喊了声:“太太,太太?”
见如月没有反应,周仲晋于是只好伸手轻轻地拍了下如月的肩膀:“太太?”
如惊弓鸟一般猛地一个哆嗦抬头,如月戒备地望着周仲晋。
眼见如月的这副模样,周仲晋也忍不住心里一阵唏嘘。这一个月来江瑜的一些变化周仲晋也是看在眼里的,从之前的日日早归,到渐渐地开始频繁应酬,再到现在的整日早出晚归。每回他应江瑜的吩咐回来取文件,总会看见如月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树下,有时候是漫卷诗书,有时候是闭目养神,还有时候,却似乎在望着远方出神。
他跟在江瑜身边已经有三年了,却从来不曾听江瑜提起过“莫如月”这个人,直到三个多月前林霍堂在家举办宴会,他才头一回见到莫如月,也是从那之后才偶尔听到江瑜在谈论关于林霍堂的事情时略微带过莫如月。
魏晓云同江瑜在一起两年的时间都不曾将江瑜的心融化,因而周仲晋也曾自己暗暗想过,究竟何时,又是何样的女子,能够真正走进江瑜心里呢!所以,当他看到江瑜亲自为如月松绑、见到江瑜将莫如月带入从没有一个女子进来过的官邸、听到和莫如月刚刚重逢两个月的江瑜亲口同他说要迎娶莫如月时,他真的以为,原来,这样一个能真正走进江瑜心里的女子到底还是有的,否则,在莫如月昏迷高烧的那段日子,江瑜不会那样痛心疾首、形容憔悴。那是周仲晋从未见到过的江瑜——素来英姿勃发、面不改色的军长,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而落拓仓皇到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的模样!
那时的他以为,江瑜只是将一切的情感都埋得很深——四年的只字未提,该是怎样的隐忍?
而现在的他,却渐渐明白,也许,真的没有哪一个女子能走进江瑜心底。
或许江瑜根本就不曾爱过莫如月,一切都只是做戏、都只是为了彻底地将林霍堂踩在脚下;又或许,江瑜也是爱过莫如月的,只是这样的爱,终究抵不过自己的身价利益。
对于江瑜那样的人,卓尔不群又心怀雄志,怎会将身边的女子看得多重?若是真的爱得深重,又怎会在四年前毫不顾虑地抽身离开?
这般的男子,注定要彻底辜负身边的女子——
比如莫如月,比如……魏晓云。
转身前还是笑靥如花,转身之后,却是泪如雨下。
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安慰莫如月,也许她现在需要的也并非别人的安慰。周仲晋嗫嚅了几下,最后只是轻声道:“太太,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说罢,他也不再打扰地提步离开。
只是在旋开客厅门的那一刻,周仲晋忽而停顿了下来,转过头又说了一句:“其实太太,当初嫁给军长这样的男子,不是就应该有如今此般的心理准备么?”
音落,周仲晋旋门而出。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异常清晰,如月自然听到了。恍恍然抬头,泪痕还不曾揩去,只看到周仲晋关门离去的背影。
深夜里,那么暗。
翌日下午,阳光普照。
天气渐次凉了下来,即使是再明媚的阳光似乎也慢慢变得稀疏薄凉。外头的广玉兰早已不复之前的如玉洁白,大多数都泛黄枯萎。江瑜官邸里的名贵洋草的草尖也开始泛黄,随风而蹈。
江瑜处理完今日的事务,唤来周仲晋:“仲晋,昨天的那份文件我似乎放在家里了,你去帮我取来吧!”
周仲晋自然应声:“好,现在就去吗?”
江瑜抬头,双眼微眯:“若非现在,难道还是晚上么?”
自知失言,周仲晋脸上红白交接,低垂首行礼后就准备退出去。江瑜忽然又喊住他:“等下!”
不明所以,周仲晋回过头疑惑道:“军长,还需要再带什么吗?”
似乎欲言又止,江瑜神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开口:“回去后碰到如月,若是她问起我什么,无须多言。”
周仲晋立即明白了江瑜的意思,点头应下。
来到官邸,果真撞见了莫如月,而如月,也果真问起了江瑜的行踪。
“仲晋,来替瑜取文件的么?”今天的如月在素淡旗袍外头披了一件鹅黄色的流苏罩衫,愈加显得人淡如菊。
周仲晋恭敬道:“太太,您在家啊!对,是帮军长取昨天的文件。”
“那……江瑜他人呢?他现在,是在办公还是?”无意识地拉紧了紧罩衫的襟口,如月略微急切地问周仲晋道。
“这……”周仲晋却面露难色,眼睛瞟了瞟如月,却又似乎有话不敢言,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有实质意义的话来。
然而端看他的这副模样,如月已然猜到了答案。
心头一刺,只是近来太多的深刺已经让如月的痛麻木到了钝感。她眼里的光彩瞬间被掐熄,就像蜡烛的灯芯被人连根扯去,一丝一毫的星点火焰都不留。
黯淡,是如月此刻唯一的气息。她扯了扯嘴角:“那……辛苦你了……”想就此离开,却到底还是放不下,如月忍不住一再地追问:“既然不是在办公,那他究竟在哪?”
“太太,太太您就别再问了……”周仲晋似乎无比为难,只道叫如月罢手。
但越是这样,如月越是不肯放弃:“仲晋,你必须告诉我他在哪里!”
“太太,可您这样真的是让属下为难啊……”
“他叫你不要说,对吗?”如月倏然打断他的话,冷淡质问。
周仲晋尽管不曾开口,但他的神情已经道出了一切。
“带路,仲晋,带路!”
她抄起沙发上的手袋,从来没有过的冷然和决绝。
玛丽莲娜咖啡厅。
悠扬的西洋管弦乐曲在咖啡厅内悠悠盘旋,服务员面带微笑地在厅里来回穿行。咖啡厅里的人并不算多,有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有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还有许多金发碧眼的洋人。
江瑜低头搅拌着面前的咖啡,香气扑鼻的咖啡似乎不能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状似在思考着什么,半天没有说话。
孟莹莹到底是个急性子,按捺不住了,咬一口松软的慕斯蛋糕,因为嘴里满满的而口齿些微不清:“喂,是你把人家喊出来的,现在怎样,当我木桩啊!半天都没一个字……”
听见她的抱怨,江瑜终于抬起头,虽然微勾嘴角却依旧眉心纠结,道:“多请你吃几块蛋糕?”
“这么廉价?”孟莹莹当然不买账,“我已经够胖了,才不要你的蛋糕!再说了,你当我是笨蛋啊,几块蛋糕就想让我原谅你的无理与忽视!”
江瑜终于被她的话逗笑了:“原谅?我为何要你原谅?”不理会孟莹莹的瞪眼,他继续说道,“何况,小时候你便爱吃蛋糕,左右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再多些肉。”
“你!”孟莹莹气结,索性翻了个白眼不再看他,专心吃自己的蛋糕。待所有的蛋糕终于吃完,她用手巾擦擦嘴,这才开口慢条斯理道:“你能不能积点口德?嫁给你这样的人,真替嫂子可怜……”
提起如月,孟莹莹一时又迟疑起来:“瑜哥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样做,万一嫂子真伤心起来怎么办?”
江瑜听闻,苦笑抬头:“这也是无奈之举啊,你以为我愿意同你待一起么?”
先前的担忧因为江瑜的这句话刹那消失殆尽,孟莹莹登时又火冒三丈:“你这人怎么这样……”
话还未曾说完,只见江瑜倏然俯身凑近孟莹莹,状似无比亲昵地情人间耳语,实则低低道:“他们来了。”
果然,说话间,如月和周仲晋已经推门而入。
、【拾肆】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不远处服务员那声“您好,欢迎光临”的话音还未落,便见莫如月已然欺身而至。
亲眼看见江瑜和孟莹莹相携在一起,尤其是江瑜的唇还那样亲昵地凑在孟莹莹耳畔——莫大的冲击,震惊得如月胸口一堵,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凄凉、震惊、悲恸、愤怒,一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令她心尖焦人地痛……
瞧见莫如月失魂落魄的模样,孟莹莹心中不忍,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江瑜示意的目光又顿住了。
“你怎么来了?”江瑜从怀中掏出一根烟,叼起点燃,眯起眼沉声问道。
“这里有标语说我不能来么?”如月的声音虽轻,却不甘示弱。
眼看就要剑拔弩张,周仲晋忙上前一步打圆场:“军长……太太她……”
江瑜冷眸一扫,面色阴霾:“周仲晋,你倒好!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而你就是这么服从命令的么!”
见江瑜动怒,周仲晋只有唯唯诺诺、低眉敛目的份儿。他低垂着眼,也没有谁去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