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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太、太!”为首的人将这三个字说得极重,冰凉的刀刃贴着如月的脸颊游走,她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如月早已大气也不敢出,只能僵直着身子听那人继续道,“怎么样,现在,还说我们是口说无凭、信口雌黄吗!啧啧啧,看这妞儿,不仅长得不错,脑子也还挺好使嘛!”
说罢,几个人都“哈哈哈”地哄然大笑。
然而此时,如月却敏感地觉察到了一丝危险,她努力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挪,但下一秒,她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几张狰狞扭曲的、带着令人作呕的猩笑的脸一一向她逼近,在这样狭小而积尘的仓库里让如月惊惧地喘不过气,手脚依然被捆绑,如月甚至连用手臂挥开他们都做不到,只能一边尽全力地挣脱扭动,一边将自己的胳膊缩在胸前,希冀能挡住那些仿佛魔爪一般伸过来的手:“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辛勤地继续呐喊:求评啊亲,表霸王我!!
、【柒】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1
忽然之间一声轰响,铁皮门被骤然踢开!
“全都给我滚开!”
是谁……谁的声音?
茫茫然中,如月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江瑜的声音。恍神微微摇头,自嘲地轻笑了:怎么可能是江瑜,他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里,就算晓得,又怎会来救一个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就在如月的恍神之间,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后,又是一行人闯进来,个个手中都带着枪支弹药,带来一股不容置喙的强硬气场。
从众人自动分开的两边中间,如月朦胧着眼抬头——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江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瑜点起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眯起眼吐出烟圈:“这位,不是丁老大身边的范十三么!怎么,今天很闲?”
先前叫嚣得最厉害的那男子见来人是江瑜,忙点头哈腰道:“哪里哪里,江军长您误会了……我们,是在处理一些内部的小问题,哈哈,哈哈。”
江瑜不理会他的满脸堆笑,看了一眼后面神情憔悴得有些恍惚的如月,状似微讶道:“咦,那不是林霍堂的夫人么,何时林太太也变成你们内部的问题了?”
范十三面露难色:“这……军长,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既然话长,那就无谓再说!”江瑜烟蒂一扔,说话掷地有声,“你们也明白我的时间有多宝贵,话长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对不起,江某可就要将林太太带走了。”
说罢高声吩咐道:“仲晋!快去替林太太松绑,扶她上车!”
范十三一听,慌了,忙上前阻拦道:“这,这,军长,您这不是强人所难……”
“是、么?”周仲晋凉凉出声,只听“咔咔”两下,一柄新式手枪赫然顶在了范十三的太阳穴上,“强人所难……恩?”
见如此架势,脑袋上顶着一把枪,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范十三只有忙不迭点头的份儿:“不不不,一丁点儿都不难……江军长、周副官,请,请便……”
却是江瑜给如月松绑。
从不远处大步迈过来,他弯下腰,就蹲在她触手可及的眼前,骨节分明的手指飞快地为她松开缚住手脚的粗麻绳,一道一道地松开,就好似……
就好似在一道一道地松开她好不容易筑起但已经开始剥落的心墙。
她甚至可以看到他微垂的睫毛,看到她从前最爱落下轻吻的眼角,感觉得到他温热的呼吸,所有所有她曾经无比熟悉并且一直都没有忘记过的细枝末节,就这样清晰地再次展现在她面前。
愣愣之中,江瑜揉了揉如月手腕处被麻绳绑缚的红印子,抬起头看着她,依旧是那样唇角微勾的笑容。如月怔怔的,江瑜的眼神太过专注和炽热,甚至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怎么见过,她不禁疑惑而悸动起来——她可以一厢情愿地理解为,那是对她的温柔和关心么?
还在怔忪间,江瑜的声音低沉清楚地响起在她耳边:“走,带你回我的官邸。”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把横抱住她站起身来。她先是一惊诧,随后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环得那样紧,螓首埋进他的胸膛。
感受到他熟悉的体温,被他的气息所包围,如月突然间就是莫名的心安、就是莫名的笃定——她没事了。
她可以听到他的心跳声,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她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环着他的脖颈,就像四年前一样,没有半丝半毫的犹豫与不当;
她可以这样近的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这是她贪恋了多久又梦了多久的气息啊……
认了吧,都承认了吧!
承认自己方才在害怕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他;承认自己对他还怀有期待;承认自己这么几年来努力想做到的事——忘记他和曾经的一切,从来都不曾真正做到;承认、承认现在埋首于他的臂弯他的怀抱,如此的……令她心醉。
她强忍着才不曾让眼泪落下来。
以为已经淡然,以为已经忘却,以为哪怕再一次的相遇都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却不想,原来即使他曾经伤她那么深,他却一直都还深埋在她的心底,从未走远。如若说,爱上一个人便是赋予了那个人伤害自己的权力,那么如月,她甘之如饴。过去的那四年,和现今一次又一次的重逢,不正是这样子的么?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只是一个面对自己深爱的男子根本无法压抑内心感情的女子。
如是而已。
那么……江瑜呢?
他对自己,究竟是爱,亦或利用?亦或,根本就是不值一问?
那一刻,如月甚至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就算会受千夫所指,她也愿意抛却一切道德的束缚,重新和他在一起!
也许英雄救美这般的戏码,上演得太多太多,但是对于被救的“美人”而言,“英雄”到来的那一瞬间,是她们之前黑暗里唯一的一束光亮。江瑜不会晓得,从他弯下腰解开麻绳、勾手抱住如月的那一刹那起,有什么,彻底的不一样了。
如月听得那样清晰,心里原本就布满了漏洞的墙,轰然坍塌。
江瑜带如月回了他的官邸,将她安置在他卧房的隔壁。虽是隔壁,但直到晌午时分,在房间里用过膳之后,如月才再一次看到踏入她房间的江瑜。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人绑架了的?”犹豫了一番,如月禁不住还是将这个疑惑问了出来。
江瑜点燃一支烟,甩灭手中的火柴,神情高深莫测,却但笑不语。
如月忍不住蹙眉:“你……你如今怎的这么爱抽烟?”
江瑜扬了扬眉:“怎么,想管我么?”
如月一时语塞,手揪了揪花纹底的桌布,咬唇道:“究竟,你是如何会去救我的?”
江瑜抬眼笑:“想知道的话,自己猜啊!”
自己猜,她如何去猜?
手在桌下悄悄地揪桌布揪得更用力,如月迟疑了一瞬,然而最后还是仰起脸迎上他的目光,鼓起所有的勇气开口问道:“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你是不是还会挂念着我还会担心我?
触及江瑜等待的神情,之前鼓起的勇气忽然一下子消失殆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纵使再期盼,她还是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失了面子。最终,如月还是没有说得下去,蹙眉,颓然敛下眼睑。
只是如月不知,就在她蹙眉垂眼的那一刻,江瑜嘴角边的笑容顿了一顿,之后才再次扬起,然而若是细看却与先前的意味仿佛有些不同,仿佛,多了些淡淡的涩意。
静默了片刻,江瑜才淡淡道:“其实很容易,我一直安插了眼线在林府附近,底下人看到你被掳走了,自然就来汇报我。”
“眼线?”如月震惊中带着茫然,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在林府安插眼线?你……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如月的声音忽然变得高锐起来——
在知晓了林霍堂的作为、经历了方才的绑架之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辨认周围人的居心了,她累了、倦了。她也就只有一副躯体,一个如今早已不算硬的家世,旁的,都没有了。
早就猜到他的救助决不会是无缘无故出于关心或好意,但她到底还是存了期盼的。果真,不能有奢求的希望啊,现实终归是现实,终归会让自己因为这希望而狠狠摔一跤。
然而当那个人是他的时候,再苦涩,她也只能默默接受。
如月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浓浓的倦意,避开不再看他:“你说吧,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瑜凝视着她陡然之间憔悴了许多的脸庞,一时间神色竟变了几变,良久,才吐出一个烟圈,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慢慢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低低说道:“为了什么……呵,你不是早在四年前就该猜到了么,当然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当这些利刀一般的话语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时,心,还是止不住地颤抖、疼痛。
“是啊……”她低眉垂首,声音轻得仿佛是一句叹息。
是啊,四年前就知道了,自然是为了利益。
而自己还学不乖么,竟然还会有所期待……
傻啊,多傻,一旦碰上爱情,女人多傻。而她在被他救出仓库的那一刻,竟然还希冀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江瑜的神情忽然变得冷峻起来:“我曾经发过誓,总有一天,我定会夺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所以,”他注视着她,“我是在一步一步地履行我发过的誓言。”
“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如月不解,疑惑地慢慢重复道。
“不明白?”江瑜看着如月忽而一笑,“我指的是,林霍堂。”见如月诧异,他幽幽地状似叹息,“我同林霍堂早就认识了。我们之间的渊源……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如月怔怔了好久,才问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救我?”
“救你?你确信我是在救你?”他玩世不恭的笑意逐渐加深,“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我也许是在害你?”
“那么……你是吗?”却料,如月竟反过来诘问他,目光那样认真。
而这样认真的目光让江瑜胸口一震,他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让如月看不见他的神情,许久之后才复抬首,再次戏谑一笑,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