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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遗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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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烧杀抢掠是正确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原则,与猪犬则何异?程程请求他,“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程程。人要为自己所做的那些负责。”她恳切的眼神多么像他。都那么执著,任性,堪怜。“回去吧。” 
   “我不回去。”她身上融合了女性的柔软和坚韧,她真是个好女孩。如果许文强生命中没有余其扬的话,历史会被改写了。“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 
   “真傻,好傻。”钢铁也难敌绕指柔,他狠下心说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许文强了。”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不在乎,只要跟着你,我什么苦都能受。” 
   “忘了吧,忘了吧。”程程,你是天之娇女,我是蛮荒野夫。你是上海滩上的明珠,我是偶然漂过海上的浮萍,注定相遇,注定相离。文强此刻想起上海的一名风情万种的女子,人称“小黄莺”,听说后来嫁给了黄佩玉,做了他第六个小老婆,最后又死于非命,她听过她的歌,多像是为现在的我们而谱的背景音乐,“万般情万般恨,象那春江河波澜隐隐,什么缘什么份,随逝水东流再不要问。” 
   
   许文强到约定的地方,丁力已经在了,身边还有筱月桂,他们两个人真有夫妻相。但他们并不适合做夫妻,他们都爱掌控,丁力旨在掌控程程,筱月桂手中则有余其扬这张牌。此刻文强才真觉得自己小瞧了他们。“阿其呢?” 
   “怎么拉强哥,不正是阿其告诉我们要来这里才能找得到你吗?你这么快就忘记了?”筱月桂还是笑笑的,笑声里都带刺,好看的,玫瑰刺。丁力看着许文强,枪不离手玩弄于股掌间,神情却是万般专注,“强哥,老爷子要我来……你知道的,强哥,你怎么这么傻,等他气断了,江山美人还不都是我们的,为什么要处处与他抗衡呢?” 
   “你出卖我,你还有脸说?” 
   “强哥,是你的小阿其出卖了你。”筱月桂一双杏眼,一张利嘴重挫着许文强,“强哥,他毕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有需要,有需要,就是弱点。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了,说真的,不比你们在长安的日子少呢。” 
   这个女人句句如刀,刀刀夺人。小阿其,连他们之间最私密的称呼阿其都说了吗?许文强但觉虚弱万分,他本不是个怯弱的人。勇敢不是什么都不怕,而是怕,还义务反顾去闯。但如果是他,是他背叛了他,那么他全部的意义都不存在了,即使是赢,即使是送他无边江山,都憾。阿其,小阿其,你为什么不来,你怎么会与他们联手三打一,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我? 
   “强哥,对不起你了,这个世道会告诉你,太有原则是没有意义的,项羽就在于他有原则,才觉得无言面对江东父老是重要的,于乌江自刎。他如果看得开,留得青山在,当东山再起时,刘邦未必是他对手。刘邦那厮就没原则,没原则的人总是能心无旁骛的敛江山。刘邦错吗?项羽又对吗?强哥,你败于自己的原则。”丁力这样说着。“小月桂,你说呢?” 
   “这个世界,没有对错,只有强弱。”小月桂面露可惜的神色,可她也爱过阿其的,在执笔唤国魂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成为常力雄的女人,那时候黄佩玉还什么都不是,那时候阿其只是洪门里的跑腿,那时候她只是一品楼没人看上的粉头,在诡谲风云之前,他们曾经相爱过。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六姨太不是唱过嘛,“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成功失败,浪里看不出有未有。”为什么她近来总会想起这个女人呢?她大概是有点老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才35岁的她,就已经老了。小月桂淆惑了自己,张开嘴来笑,笑溶了眼角,“其扬就是太弱了,才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丁力慢慢走过来,枪在手中,只要扣动扳机,他们中间就会有人流血。而流血这种事情,在上海是寻常家宴。没有人会追究的,即使有,金条送上去,再豁达的口也成了锯了嘴的葫芦。 
   许文强不怕死,他吃黑道的这口饭,做鬼也是程帮的人。他一点也不怕死,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但他不想孤独的死去,哪怕在临死前的那一秒,看到阿其出现,亲口对他说是我背叛了你,他也就安心了。阿其到底是长大了,大上海总是有快速教人成长的秘方。他不再需要他,可以生活的很好,不是吗。 
   
   如果要问小瘪三这一生做的最差劲的事情是什么,他会说,他不该把百乐门洗手间里的惊天一幕的版权卖给了丁力,如果还要问小瘪三这一生做的最佳的事情是什么,他大概还是会说,他没有因为泄露秘密而后悔。因为假使没有这手,戏就不会那么精彩。小人物有点缀的作用。小瘪三救出被困的余其扬后,又叫了在警察署里当值的叔叔前来,可小瘪三跑的快不如丁力的枪快,他连开两枪,一枪对准许文强,一枪对准小瘪三,他原本还应该再来一枪对准余其扬,但被筱月桂死命阻止了。 
   众人对接下来发生的场面都没有预期,小瘪三死了,在大上海,这样的小瘪三有千千万万个,死他一个两个完全不妨碍海上继续歌舞升平。小瘪三觉得很痛很痛,痛的好比那天在厕所里憋着尿,但他此刻可以放松了,他托梦给姆妈说,“姆妈,你放心,我在上海老好老好咯,戈里吃香喝辣都比阿拉屋里厢便当,姆妈,人一辈子要是没有来过上海,那就太作孽了。”他来了,他走了,作的是另一场孽。许文强奇迹般的没有死,他睁开眼睛就看见阿其躺在他怀里,湿漉漉的,像百乐门里淋湿的他,但这一次,淋湿他的,是血。文强从来没有失态,他在这里耍的就是派头,要的就是洋气,连面对死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而此刻他真是疯狂了,他把他搂的紧紧的,搂到自己生命的命核里去。“阿其……阿其!” 
   在许文强的生命轨迹中,程程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女性角色,此时此刻,文强别无他想,只是有一幅画面在他脑海里自顾自按下了重播键。某日雪天,伞下的她天真未凿的对他说,“你信命吗?我也信。” 
   
   【愿言不获,伦矣其悲】 
   许文强走进小木屋,在这次逃亡前,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踏足过此地了。长安的风貌,长安的人情,在他的记忆中淡泊成了往事。可他还是回到了这里,带着阿其一起回来了,他遵守他的诺言,无论成败,我们回家。望着这片陈旧而荒凉的故土,他很想对程程说,我原是信命的。 
   每天的《申报》都是三天前的内容,新闻早已变作旧闻。那些字句告诉他大上海正在发生的一切,自然他们所处的洪门和程帮会有一次惊天的巨变。但正如常力雄和黄佩玉的死那样,有一天,他们都死了,上海还是上海。他们只是一个一个潮流的过客,都分到蛋糕,但没有吃饱,也不可能永远都有的吃。许文强现在才知道,他们所有的拼劲全力的杀戮斗争在亘古不变的上海滩看来只是一朵朵美丽的浪花,一场场喜剧,一幕幕笑话。 
   阿其躺在床上,眉宇还是那么干净透亮,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到现在,仍旧是。他就是干净的让每个人都觉得罪恶,虽然,他也罪恶。阿其没有死,他只是沉睡着,他懒懒的像只猫咪,他曾经也和他一起睡在这个简陋的屋子里,而那一夜,整个空气都凝结住了,处处蔓延着一股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味道。阿其对他说,“但愿长睡不复醒。”他现如愿以偿,这一睡,不知要千年万年呢,他就是那么躲懒的孩子。 
   许文强点燃一根火柴,一根,一根,一根,一根,一共六根半,每根火柴的燃烧都短暂照明了床上的他——熟睡安眠的模样。真的是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如果从来就没有分开过,许文强这样想,但如果从来没有分开过,又怎么知道再见时心头澎湃的烈火是什么呢。都是命,一切都是命。 
   曾几何时,有一个小男孩偷偷亲吻另一个小男孩熟睡的面孔,他对他念着,念着学堂里所教的,那时候他们都有梦,那时候他们都相信有梦就还有希望,那时候他们看剑君十二恨一心要闯荡江湖救苍生,那时候……世界仿佛等着他们来指点,“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耶鲁撒冷的众女子啊,我指着羚羊,或田野的母鹿,嘱咐你们,不要惊动,不要叫醒我所亲爱的,等他自己情愿……” 
   谁在高歌,谁在低吟? 
   “爱你恨你问君知否,似大江一发不收。转千弯转千滩,亦未平复此中争斗。”谁在高歌,谁在低吟?“又有喜又有愁,就算分不清欢笑悲忧,仍愿翻百千浪,在我心中起伏够。” 
   谁在高歌,谁在低吟? 
   月凉如水的长安夜里爆出惊艳如花的火苗,持续地,持续地……埋葬了一切遗事。 
   
   小羽按:文作于2007年9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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