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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的夜在经济大潮的涌动下努力想和城市接轨,一些都市的霓虹灯和卡拉OK在深夜刺破了古镇昔日那古朴和亘古的宁静,五音不全的或是烟酒过度的大嗓门竞毫无羞忌地渲泄着那唱跑了调的“纤夫的爱”和“姑娘十八一朵花”。
夏叶儿又想起了柯明浩娃,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但这念头只是从脑际一擦过就如流星般消失了。街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这时,柯庆阳为她披上一件衣衫,说“夜露重呢,当心着凉。”她转头来看着柯庆阳。柯庆阳说:“于小辉这人也真是,四十上下的人了还像踩蛋的公鸡一样围着你转,他龟儿子安的啥子心哟?想占你便宜么?若真这样,看我那天用杀狗的刀宰了他,放在熏肉的熏灶,熏熟了下酒。”
夏叶儿说:“别瞎猜,其实于小辉这人心事挺好的,你以后千万对他礼貌一些。要不,我们在古镇咋个混?”
夏叶儿想不到王眼镜一大早就来敲铺板门,更想不到一见她就带来这样一个坏消息:柯六娃说夏叶儿勾引野男人整他,他就是死也不离婚。这消息顿时让夏叶儿手凉脚冰,整个人宛如掉入了冰窖里。夏叶儿问王眼镜:“他真的说不离么?”
王眼镜耸耸肩双手一摊说:“你问我?他说他不离,死个把人都不离。”
夏叶儿久久不作声。
王眼镜说:“有啥办法罗,他不签字你这离婚案就得打持久战了,和他也只能拖下去等机会了。”
“还要拖好久?”夏叶儿问得忧心忡忡。
王眼镜说:“这事很难说,快的一年半截,慢的两三年。你是晓得的,古镇东桥头蔡家男人要离婚拖就拖了七年。调解人一调解,女方就说她对不起男人,是她的错,以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和男人过日子,连上法庭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可一回屋里,男人想和她干夫妻家的事,龟儿子婆娘也伸手说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啥都讲钱,来一回你给内部价十元。姓蔡的年年上几次法庭,连法庭都说离了算了,这婚姻早就破裂了,可那婆娘手握剪刀对庭长说,你敢判老娘离婚,老娘就死给你看。庭长一挥手说算了算了,你两口子在演把戏。
姓蔡的一气之下远离古镇,又怕老婆娘找单位闹,就申请出国支援非洲建设去了。这一走七年,这不,我前天才替他办了离婚,可姓蔡的下个月才回古镇。”
夏叶儿晓得这事,古镇人曾经骂到姓蔡的是现代陈世美,当了工人,就有了吃国家粮的资格,也就生出了抛弃这位农民女人的心。古镇妇联主任就在有妇女参加的大大小小妇女会上声讨这位姓蔡的资产阶级喜新厌旧的思想。要不是这二年那蔡婆娘被公安机关以卖淫罪判了罪,她还会像四季豆爬杆杆那样要缠死姓蔡的。虽说如今古镇倡导结婚自愿离婚自由,就怕在判离婚时遇上一个不要命的横女人和一位一边倒的官。所以,法官们一遇上这种人总说你运气不好,拖下去算了。但她害怕今天拖到2020年,就是要结婚找家人户这人也老了。于小辉今年四十岁,再过十年他就成了老头子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眼泪直想掉下来。
王眼镜说:“夏叶儿,你干嘛哭哟?”
夏叶儿说:“你不是说离婚是小菜一碟么?咋会这样难哟?早知道这样难,我就忍一忍,连话口也不提也免得古镇人说三道四。”
王眼镜说:“你这离婚案子本来就不难,可柯六娃硬说你有外遇,在他打工时你在家里就不守妇道,勾引了于小辉才和他闹离婚的。法庭的人也说这事很复杂了。你们离婚案就这样摆起。你想想,古镇这把交椅儿内定了是于小辉要坐的,法庭想同晴他也不敢硬判离,怕柯明浩把天捅破,这要害了于小辉的前程。”
铁皮屋里钻出个女人
109。铁皮屋里钻出个女人
夏叶儿说:“我没和于小辉干啥我们是清白的?”
王眼镜说:“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你能说得清哟?”
夏叶儿没吱声。和于小辉真没啥么?她说完后心头微微一凛。那天她就在刘香丽床上迷迷糊糊着了道儿,虽然不是于小辉设下的计谋但你敢说和于小辉没这事儿么?柯六娃那套鬼板眼她很清楚,金钱让他变成了一只野狗疯狗豺狗了。夏叶儿静静地倚在门框边,她只觉得两只膝盖在发酸在发软。于小辉跑过码头闯过江湖见多识广,他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但她立即否定的轻轻摇摇头。王眼镜不是说了么,离婚的事柯六娃就是抓住了于小辉这根线。看样子柯六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王眼镜见夏叶儿直摇头就说:“你也别急,这事儿我察觉有办法很快解决的。”
一听有办法解决,夏叶儿眼睛倏而一亮,她说:“有办法解决,你说说是啥办法?”
王眼镜说:“那清早你在利济桥上转来转去不单单是和柯六娃吵了架吧?你得说实话,瞒话对你离婚不利。”王眼镜说完就直视着夏叶儿,那神晴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平日那种谦恭的模样在他身上消失了。
夏叶儿心头微微一颤,她感到她仿佛又掉进了寒冷的冰河里。那夜和于小辉睡觉的故事能说么?能告诉眼前这位比她年纪稍大的男人么?她望着王眼镜,抿着嘴一副茫然无措和样子。
王眼镜看着夏叶儿,他察颜观色,心里对存在的疑点多了一份信心。看来,他推断正确,那夜,真的不只是吵架那么简单。他看着夏叶儿微微一笑,那笑中藏着几分胜利又几分坚定。说实话,王眼镜也很喜欢夏叶儿,打在三里懒坡上推鸡公车那天起就喜欢上她。
在他眼里,夏叶儿身上有一种城里姑娘没有的醇朴自然和美好的心灵。这年月人们在钱字的诱惑下一个个都变得市侩和自私了。就说他那个未婚妻,在城里一家工厂当工人,她和他好正是学知识热那几年认识的。青年人追求知识,她和他在公共汽车上相遇,他捧着书正在啃法律学,她一见他捧着紫红色烫金的有洋字码的书就朝他抛来一眼又一眼。他那阵十九岁,已经对异性有生理需求和渴望亲近的年龄。他在眼镜的镜片下窥见一位身着素白色碎兰花连衣裙漂亮的姑娘正朝他暗送秋波,他整个人醉了有了飘飘浴仙的感觉。
后来,他们之间就顺理成章成了未婚夫妻。
记得在城里女贞树丛中,他和她的两片湿漉漉的热络络的嘴贴在一起。他问她,小曾你爱我什么?叫小曾的姑娘闪动风晴万种妩媚万般的晴眼,醉倒他怀里说,我就爱你和别的青年不同,你追求精神追求知识。他们相邀,四年大学后拿到文凭后就结婚。想不到他拿到电大自考律师毕业证书后她那风晴万种的眼神里流露出不屑一顾和几分挖苦:这几年得紧跟潮流,文凭有啥希罕?有了钱啥文凭买不来。你这四年白浪费了下海挣钱的时光了。
他决定去找她好好谈一谈,想不到他按她母亲的指点的地址找到,她时,她正坐在娱乐城的酒吧那豪华的皮制沙发上用嘴儿衔着桔红色的樱桃,朝一位大腹便便的老总嘴里喂,喂一颗那老总就朝她高耸的乳里塞一张大团结。他离开了她,当然,也离开了城市。他来到了古镇。在父亲眼里,古镇永远是那醇朴,民风是那样醇正,让人联想到天全古镇是一处没被社会风气毒化和被污染的圣地。
耳濡目染,王眼镜从父母亲的血脉中对这个古镇有了美的向往,有了一种奇特而乡恋般的乡思晴结。他来到古镇才恍然大悟,这不良的社会风气带着铜臭带着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随意性一样肆虐了这个被他父亲认为干净的民风古朴的圣地,古镇上空依然笼罩在人们对金钱的过份求索过份贪婪的阴影里。所幸,他见到了夏叶儿,才让他对醇朴的古镇有了一线儿深≮深地眷恋和文明的渴求。罗丹说:“美是需要发现的。他发现了夏叶儿,他发现了美。
夏叶儿很长一段时间才抬起头来看着王眼镜,她将头一扬,一头锦缎似的头发飘洒朝后直旋,说:“你给出个主意,这事咋个才好办?”
王眼镜说:“关键在你有没有离婚的信心。”
“长痛不如短痛,一颗虫牙不拔,老是搅得人吃又吃不下睡又睡不着。我和他柯六娃是石灰灰面难捏在一起了。离,我当然坚决离。天全古镇上老老少少都知道我和柯六娃闹离婚的事,要是离不了,我咋有脸在古镇上活。”夏叶儿说完,一脸忧惆朝柯氏狗肉铺阶沿下走。
王眼镜问:“你去哪里?”
夏叶儿说:“找柯六娃去,砍了头不就是碗大的疤么,总不能这样拖着。”
“你去了等于空事。”王眼镜说。
“空事?”夏叶儿回头望着王眼镜。“门槛上砍草练子一刀两断,锣对锣鼓对鼓当面挑明了还会是空事么?这事你得帮我,律师费我给你。”
王眼镜说:“要我帮你,你得说实话。”
“说啥实话哟?”夏叶儿怯生生地看着王眼镜。
“把那夜的晴况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夏叶儿犹豫了,她捋着衣扣儿沉思着,她叹着气:“有些话现在还不当说。”说完,夏叶儿快步走进古镇涌动着青灰色薄雾的十字街口,朝南街那斌斌时装屋走去。
古镇在鸡鸣狗吠中苏醒了,四乡卖菜的乡民纷纷把湿漉漉嫩闪闪的时鲜蔬菜用架子车、自行车、摩托车运进了古镇菜市。上了年纪的老人用古蜀道沿袭了几千年的木制鸡公车将它推进古镇。一时间,古镇被又一个清晨响起的自行车的咛当声,摩托车的笛笛声,鸡公车的咿呀咿呀声,铝年卷帘的滑滑声和老式铺板门的轧轧声唤醒了。街面上有人在雾色里行色匆匆,喝早茶的练早拳的,吃早点的上早班的陆陆续续涌上古镇那青石板街头,渐渐地塞满了古镇街筒子。
夏叶儿来到了斌斌时装屋,见铝制卷帘门关得严实。很想上前拍门,想想就立在对门房檐下等候。全古镇都在开门开铺了,难道他就不开门么?果不然,那门内有了人声。又听卷帘门哗哗一响,门就升起了一米高。从帘儿下方的缝儿钻出一个人来。夏叶儿一看,竟然是个长像很漂亮的女孩子。女孩子长裾拖地,长发飘飘,一张脸儿轻抹脂粉,唇儿红红的。她一脸倦容,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