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悖时的兔子都没有撞来。眼看已近后半夜了,街筒子稠稠的湿空气凉凉地袭来,幽蓝的天幕上星儿稀朗多了。
古镇柯老爷子的更鼓梆子从一更一直敲到了三更。“十八的妹子一枝花。”也终于吼倦了停了声气气儿。于小辉终于不耐烦地站起来冲憨娃大口骂:“妈个巴子,自从老子时来运转在古镇起了坎,谁见我这回这样低三下气的?妈妈的,古镇棒老二旧时犯了帮规不就是三刀六个口口么?老子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烛香,为球点鸡儿鸭儿的事老子从没跪跪拜拜下过粑蛋求过人,头被刀砍了不是碗口大的疤疤么?一张照片你总不会要了老子的命吧?刘香丽,你敢拿出和男人睡觉的照片不怕别人议论,我姓于的还怕别人说三道四么?嘿嘿,我们走着瞧。”
一个哈欠袭来,于小辉才感到有些疲倦。几个夜陪着柯氏狗肉铺的夏叶儿熬干夜,这时他感到得好好睡一觉才行。一阵穿街风吹来,于小辉感到浑身起了鸡粟疙瘩,冷风一吹,他才感到清醒起来。做人凡事因该多思,绝不能就这样一拍屁股堵气似的一走了之。既然憨娃找不着,就去找她狗日的刘香丽。想到这里于小辉咬咬牙,他耳朵也听到了自个牙儿磕碰发出咝咝地磨牙声。
古镇人传说汉将韩信胯下之辱就在鹿头关镇受的,管他是真是假,这从胯下爬过去的韩信算是恶梦做醒了,登坛被汉王刘邦拜了将。他怕个球子哟?虽然他光身子她光身子这叫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入不了任道老子一样当经理,我就不信天不转水还不转的么?
于小辉精神抖擞朝棉花巷二十七号走去。
刘香丽还倚着门儿,还嗑着瓜子,笑扯笑扯地看着于小辉走入棉花巷又走近她的身边。她说:“我猜你出了这门迟早会回来,所以就等着你,想不到你在时间上耽搁久了点儿,我以为你去了柯氏狗肉铺告诉了夏叶儿了呢?”
于小辉压着心头的火气,不是么,忍得一时之气,享受一生之福。待他成了古镇的头儿还怕没有时间踩扁这只虱子么?他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刘香丽说:“怕不是光走走那样简单吧?”
于小辉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不是说,我一翘尾巴就晓得要啥子屎尿?”
“那当然。”刘香丽笑哈哈挨进于小辉:“你看你,热烘烘的被窝不睡,硬要出去疯一圈,浑身上下凉冰的。你现在矮子过河,安心了。”
于小辉说:“你真不问我去哪儿了?”
刘香丽点点头,那眼里盈满故事。刘香丽将头亲妮地靠在于小辉胸脯上说:“去哪儿你清楚,能要我说么。”
于小辉说:“你每次都吭蒙拐骗诈我。”
刘香丽说:“诈你,反正你不是去找夏叶儿。”
“说对了,我真的想出去找她。”
“你找她,骗鬼。就是找她怕连骚气也轮不到你闻。你和柯六娃上次不是采用了下三滥手段才上了她的身子么?这话,不是诈你的吧。”
涨经理说:“算你蒙对了一回。”
浏香丽说:“不是蒙,闯江湖十几年了,这点算计还是有的。你是去找我那憨娃男人去了,我没蒙你吧?我早说过的,你那尾巴一翘我就晓得你要拉啥屎尿。”
于小辉心里骂这婊子婆娘真他妈的肚子里长着转转肠子。他微笑着点点头,不点头白搭。
“没找着吧?”刘香丽笑笑:“告诉你,你找他也搞空事,老娘吼一声他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出来的,晓得你会来这一招,我让他躲在天远地远处去了。你想找他取回胶卷,你别鼓着眼睛盯着我,就算你用高价买回胶卷,怕也是找不到他的。对么,于大经理。”
于小辉叹了一口气,他用嘴在她冰凉的脸上吻了一下,又用手抚弄着她的头发,说:“香丽,你干吗这样不相信我哟?用这一招就不怕我生气?再说了,这古镇上大人碎娃儿都晓得我和你的关系,这还麻得过洋人的眼么?”
刘香丽说:“你既然晓得我们俩个是莲花白长心是越裹越紧的关系,干嘛还抱着一个在怀里,又拿眼睛去瞟另外一个女人?”
“嗨!”于小辉说:“夏叶儿还不是你介绍给我的,要不是你和柯六娃那事,我这辈子就是和夏叶儿面对面走过去能认得出她的人模狗样来么。”
于小辉想说,要不是你那棉花巷二十七号,要不是你狗日的婊子婆娘阴差阳错让夏叶儿在你家住一晚;要不是夏叶儿那狗东西男人存心想诈钱财把钥匙给他说香丽让他去;要不是他以为床上睡的是刘香丽;要不是夏叶儿狗日的男人让夏叶儿喝了你刘香丽找跑滩医生配制的春酒。我于小辉就是借个胆子也不敢去睡一个不愿和他上床的女人。既然睡了,就得负责。再说了,夏叶儿现在把柯明浩娃这种男人的五脏六腑都看清楚了,和他再生活下去,她这生还会有幸福么?离婚好哟,离了婚他就有空位子钻子。于小辉盼望夏叶儿马上就扯了离婚书,这些,他当然就没有对刘香丽说,他怕说了又会惹出格外的麻烦来。
于小辉搂住刘香丽,微微地笑着。
刘香丽说:“笑啥?想着和夏叶儿拜堂成亲?”
于小辉说:“水里打屁胡乱鼓气。”
刘香丽摆动腰肢扭进屋里,于小辉也连忙关了大门。他最为担心,万一她真把照片寄到上面去,那他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都会飞走。从前的于小辉不想当什么官作什么干部,可他用现在而今眼目下的形势看,不当官就没有工程做,不做工程就没钞票赚,没有钱这人活在世上还有个鸡巴毛炒蒜苗的活头?有了钱,周围就有了巴结他讨好他的人。富在深山有远亲嘛!这年月有钱就有发言权,要整钱得靠官,没官亲官戚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怕也是怀才不遇,只人私下说几句世风日下的不关大局的废话。于小辉祖上就没人做过官,所以朝里也没人提携他,他就凭有钱把一个个想钱的官儿们“炸”得晕头转向,还把一顶当今社会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企业能人”的桂冠戴在他头上。他知道,那是把神香插对了香炉钵钵,敬对了神仙。
在敬神磕头上供果的时候,于小辉有时真还良心发现了,手捏着崭新的钞票就有一股无名火起,狗日的吃供吃到老子头上来了,总有一天要吃上钓钩,不挂豁你龟儿子腮帮子这社会上才没道义。他骂世风腐败骂贪官心黑也骂什么鸡巴毛的官儿凭什么凭一句话一个电话一个眼神就吃老子几万几十万哟,骂归骂,供还是要上的。从敬供多了他就有了想吃供品的念头。
当古镇头儿告诉他年初改选换届把他列入几大候选人名单时,于小辉那晚上真还做了一个梦,那狗日的梦真让他搞不醒豁;竟然有人叫他于镇长,竟然从前他给古镇头儿汇报工作个别谈心临走故意拉下牛皮纸信封,如今别人也给他上供了。
上供人成为受供人,他那夜梦醒了就再也没睡着。日他奶奶,孙猴儿一斛斗翻上如来佛的西上莲台,地仙也终于修炼成了天界大仙。
如今就为了一张照片怕是要整球拐。
于小辉看着刘香丽,刘香丽看着于小辉。刘香丽说:“听人家说夏叶儿和柯六娃要离婚?”
于小辉故作一惊:“要离婚?她离她的脑壳昏,怕是谣言。你这是听哪个说的?”刘香丽淡淡一笑:“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给老娘装疯迷窍得儿堂米花糖。”
清口水都流了一磁盆了
106。清口水都流了一磁盆了
于小辉说:“人家就是要离婚跟你我有啥子关系嘛。”
“难说,怕是有关系哟?”刘香丽不冷不热地说。
“有啥关系?又不在一锅吃饭一床睡觉。”
刘香丽说:“手眼通天的于小辉为一个乡下妹子夏叶儿怕是夜夜清口水都流了一磁盆了。”
于小辉搂着刘香丽说:“今天说啥夏叶儿哟,这古镇没有个夏叶儿,明早怕是公鸡都不打鸣了么?香丽,天不早了,反正……我就歇你这里吧。”
“是做露水夫妻还是作镇长夫人?”
“当然是做镇长夫人哟。”于小辉说。
“那好吧,几时去扯结婚证””
“总不是这阵吧。”
“那明天你再来,我这被窝会留给你。”刘香丽说完就将于小辉往外推,于小辉将刘香丽搂得更紧,生怕被她推出棉花巷二十七号。刘香丽在施展女人的招数,让于小辉变成她腰间的一根皮带,啥时需要啥时就栓上它。俗话说:男人是山,女人是水,男人是刚,女人是柔,柔要克刚,靠女人的柔晴与妩媚。于小辉鼓起力气将刘香丽横抱在胸前,刘香丽嗔怒地将一对玉臂蛇儿般的横缠在于小辉的脖子上,说:“你们这些臭男人,那东西经不住考验了就想到我们这些女人,平素之间你对我咋就不打照面?”
于小辉将刘香丽平放在席梦思上,很温柔的俯下身子吻她,说:“我现在不是来了么?”
刘香丽顺势抱住了于小辉,把他拉在她身上。此时她体内也升腾一出一股子浴火,十几年的跑滩女生活,她需要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的爱抚和强壮男人的折腾。她看上于小辉,除了她想着他在古镇有一种前途外,其次就是他从小练就的好身板,好似一头能拉犁头的好牯牛。她微微地闭上眼睛,微启的嘴唇里发出一种喃呢之声,她冲于小辉说:“记住,别和另外的女人好,就我香丽一人好么?要么,那照片……”
于小辉点点头……
当棉花巷二十七号又到黎明时,洋铁桶焊制的大门轻轻地呻呤了一声,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急急窜进了烟雾飘飘的巷子里。他就是于小辉。于小辉步履轻快,神色疲惫,四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疯狂了一夜,他似乎有点儿力不从心,略感到精力不济。
他刚迈上正街,就听一个人从墙角上站了起来说:“于小辉,这婆娘坏哟,我都劝不住。”
于小辉一着,原来是憨娃。他想到了昨夜那傻瓜像机的闪光,如一头发怒的金刚一把将憨娃的衣领拎住,差点把他整个人给拎起来。
憨娃手脚乱蹬,说:“于小辉,你快松手哟,老子快出不动气了,有啥子话好说嘛,快放手。”
于小辉放下他问:“憨娃,我姓于的平素之间有那点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给老子下烂药挖陷坑?整起于哥的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