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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顺喜儿那天晚上好半会寻不见正经渠道,翠花儿又笑了,笑得格呆呆地,差一点把孩子逗醒了。
孩子正睡得香,两个小小鼻孔还在微微地扇动呢。这孩子小鼻子小眼睛的,看上去怪怪的。翠花儿突然记起了她大伯哥那烧神来了。
别看那个死人,精神气儿大着呢。关键是会的花样多,耍的般势美。翻身一条龙,侧身一只虎,一会儿双头送,一会可天墩,硬是能把你的心花儿撩拨开。可惜他人是个好人,就是个老烧神。除过这一宗,浑身没毛病。
想到这儿翠花儿的心醉了,三年没整过那个事,她害怕自己忘了最基本的东西。白天在桑树林里和于小辉筛簸了一圈,当时还觉得热烘烘,现在想起来怎么就觉得怪拉拉地不对劲儿。有问题,可问题出在哪一坨呢。
于小辉是个好东西,可惜太性急。总是没到阵前就乱放箭,要命处又软成一扑沓。这是个好苗苗,还要细细培养呢。
现在翠花儿心安了,气顺了,所有的疑虑都星散了。女人是一汪水,男人是一头驴,只有驴奔水潭的理,没有水潭撵驴的理,一撵就不好了;女人是一口井,男人是一只桶,只有桶掉井里的事,没有井掉进桶里的事,这事可不能弄反了,弄反了不美气!
人常说,害病三年半郎中。翠花儿三年没沾男人的身,进步可大了。她细细地品味出做女人的味道来了。
“对对对,白来的瓜儿不香甜,好事要多磨呢。”想到这里她又一次开心地笑了,连忙下炕,去把那大门二门一齐关了个扎扎紧,自己盘了腿儿端坐炕中央,细细地想主意。她想道:于小辉第一次敲门我不理,装作没听见,让他狗日的热火上先浇一盆定神水,不要慌了精。
她又想道:于小辉第二次敲门我还不理,只装作不知道。我在屋里哄着孩子睡,让他狗日的在外面活受罪;
她继续想道:见了面先给他小子一个下马威。横挑鼻子竖挑眼,喝得前来呼得去。要能气,先气他个鼻子口里三服气,免得他得意忘形不管别人光顾自己!
尘世十二行,行行出壮元。会偷汉的能把男人整得团团转,把自己美得云里飞。这就叫女嫖男。只有那些痴婆娘,舍了身子舍了肉,到头落得两手空。男人是狗,得了手就扭头走。
——翠花儿就这么神神乎乎,天花乱转,正想成一团热闹时,猛地门外响起打门声。她的心锤“格登”一下像断了弦的弓,一扑身趴在个窗台上,哑声道:
“谁个呢,半夜三更寻魂呢?”
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第一步就弄错了。不是说连着两回不应声么?怎么刚一揭锅就乱谱了?今天的事不顺!于是便背靠着门扇,手捧着心儿,咬牙切齿死撑着等那第二声敲门哩。
等了半天工夫,外面没有了声响,夜空里不知什么东西响得“格滋滋”地,活脱脱天王老子磨牙呢。翠花儿一下得了个后悔病,心想要是于小辉走了,我可怎办呢?
想着,想着,心乱了,连忙调转身子冲出门去。刚想应声时,只见拴牛和娥儿正一高一低地站在她面前。月光下只是拴牛倒勾着头,娥儿半仰着脸,弄不清是谁在偷偷地笑呢。
难熬不过的是人想人
21。难熬不过的是人想人
翠花儿吃了一惊,问:“你们咋来了?”
拴牛没说话。娥儿开了口:“死不了婆娘还有脸说。叫死叫活你们不开,你大伯子还以为你在屋子搂了汉子呢?”
一句话说得拴牛生了气,抽身走了两步才道:“有话你们回去说,再不要在院子鬼咄呐了。臊人烘烘的,算个什么体统。”
娥儿这才说明来因。原来翠花她娘在庙会上遇见拴牛两口子了。把他们村“红灯乱”的说法细细地学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要娥儿给翠花作两夜伴儿,说过了两天就劲松了。
娥儿说着就拥了翠花进了门。拴牛一个人扑沓、扑沓地回去了。
翠花儿这才可算作了大难喽!她有心让娥儿回家去,又不好辜负了妯娌间的一片美意;有心留下娥儿睡,又害怕于小辉来了出事,因此便半推半就,意意思思地把娥儿迎进门去。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两句。翠花儿就推说要出门看猪圈关了没有,鸡窝栅了不曾,躲躲闪闪地出门去了。
门外月光很好,满天星星闪烁。只见那河汉迢迢,斗牛高悬。秋风万里送花意,野菊幽香动芳心。
这翠花儿将那大门备细看了一番,周围细细搜索了一遍,仍没见于小辉的影子。心里想:这捣不烂小子此时还不见人,可不是被娥儿两口子吓回去了。要是他等到半夜里再摸黑进来,岂不坏事?
想到这儿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了,一个人在大门洞里踅磨了一阵,最后竟打定主意去于小辉家找他,当对面说个清楚,以防事后追悔莫及。
想到这里就一个人忙慌慌地下了捡坡端直朝后村里走去了。
人常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翠花儿这一步可算走坏了。原来那于小辉从庙会上回来就没有回家,而是神不知鬼不党地溜到河对面的一孔山窑里躲着。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望着翠花家的院子死等着进帐。
“蓝格瓦瓦天上云追云,难熬不过的是人想人。”于小辉这样一条没屁眼汉子,经那桑树林里一阵挑逗,早就足憋得恓恓惶惶的。他觉得那时光儿太慢,日头儿太呆,咬牙切齿恨不能一把将那太阳球儿扯了下来扔过山背后去。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正准备过河进帐,只见满村道是赶会归来的人们。
大伙儿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提筐的,有担担的,有抓鸡的,有赶驴的,前一伙还没过去,后一伙就逶迤而来。那农村不比城市,人们大都互相认识,随便提起一个人,大伙儿就能知道他祖宗八代的陈事,更何况于小辉这样的大活人呢。
于小辉慑于众人的眼目,就没敢轻动。直等到赶庙会的人渐渐稀了,那夜色也渐渐地浓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下山过河去,猛看见翠花儿家捡畔上走来了两个人。于小辉心里一惊,总以为是翠花的娘老子又来了,心中只是叫苦。想:“这才是三年等了个闰腊月,硬是让人过不了这个年了。”
正在着急之中,才听清那是娥儿和拴牛的声音。知道是来串门谝闲话来的,于是松了一口气。转念又想:亏得刚才谨慎小心,要是先进去一步,这阵儿又不知尴尬到什么地步了。因此只好继续苦等。
又等了一小会儿,只听见翠花家的院子里一阵笑声,抬头一看,只见拴牛从捡坡上下来了。只是不见娥儿一同回去。心中正在着急时,这才发现院子里走出一个女人,一步三回首地往后村里去了。心中不免一阵高兴,也没细看那人是不是娥儿就慌慌地窜过小河,溜进翠花家的院子里来了。
说起来也活该出事。那娥儿本是个细心不过的女人,要是在平日她一定得等翠花回来后再一同休息,断没有一个人先睡的道理。可巧,那天一来她整整奔波了一天,到晚问觉得浑身乏困无力,再者她看见翠花的孩子就想起自己不能生养的事来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男花女花未曾开出一朵,因而越看那孩子就越觉伤情,眼泪一涌,鼻子一酸,热血便沁了脑门心子,两眼一黑,便迷糊过去了。
睡梦中她恍恍惚惚地听见大门外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扑沓扑沓地活脱脱她那死去的公公。心里正有点吃惊,努力地想睁开眼睛时,突然听见身边的孩子翻了个身,嘴里咄咄呐呐地叫着妈妈,这才记得自己是在翠花儿家里住着。遂又想起自己的身世,因而又是一阵眩晕,又是一阵惶愧。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窗纸上也被什么东西搔得“滋滋”乱响。娥儿先是吃惊,继而一想,反以为是翠花儿回来了,就没在意,快怏地转过头去又昏睡过去了。
这一回她梦见自己的身子像一朵花儿一般绽开了。那是一朵艳美无比“西番莲”花儿。那花瓣儿红白相间,花心儿微微颤动。一只硕大的胖蜂正“嗡嗡”地朝她飞来,一边扑闪着双翼,一边努力地把那刺儿戳进花心。自己的心儿就像落在花椒林林里一般,日怪日怪地发起麻来。耳边只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娃娃呀,你快有喜了,这是天外飞来的良种,一圪蠕那嫩苗苗便扎下了根了。”
娥儿吃了一惊。这不是她那死去公公的声音么?心中一急,眼里一亮,才发现自己肚子上黑压压地伏着一个人。正想挣扎,只觉得四肢瘫软,浑身肉麻,脑子里混乱得早就没了方寸。直等到那股邪乎劲儿过去了,这才又发现肚皮上那个男人。立时大叫一声,跃身跳了起来,把个于小辉一下子掀翻在炕旯旮里了。
再说这于小辉直到如今还把那娥儿当作翠花,总以为这骚婆娘又在那里出乖出丑,变着个法子逗他耍呢。正想伸手去抓她一把,猛不防被娥儿一个彻脖子耳光打了过来。立时打了个抖底儿精明。这才知道坏了事情,连忙跳起来向前炕上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山汉慌了,油锅溢了,鞭炮店炸了,嫖客忙了。都是那没轻没重的当口。那于小辉千不该,万不该,最最不该的就是一时心慌忘记了前炕上睡着的小孩,狠命一步跨出去,一脚踩下来,只听见那孩子“格哇”一声惨叫,顿时便哭不出声来了。待于小辉飞奔出门,一溜烟逃走后,娥儿拉灯一看,只见那孩子嘴唇青紫,囟门突起,脖子上青筋暴胀,眼角里皮肉跳弹,大张开嘴巴,好半天哭不出声来了。于是便日死没活地救治了半天,才将那孩子的一口嫩气倒了过来。
浑身上下备细一查,才发现孩子的右胳膊软塌塌地。稍一动,就疼得锥子扎上一般疯喊。正在无可奈何之间,只见那门“嘭”一声被掀开了。翠花儿铁青着个脸从外头闯了进来,看见孩子哭,就没好气,一个耳光子扇过去骂道:
“死不了的坏种子,你嘴上说的一套,背地里做的一套。人面前装得像个孔家圣子一般贤明,背地里尽是那鸡鸣狗盗,日鬼弄神。现在你该舒坦了么,还将那屁嘴大张着哭个什么?”
娥儿一听,便有些心虚。连忙护住孩子说:“死婆娘,你怎么这般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