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谧,像一首古老的诗歌。
陈扬的手环抱着他,即使在最激烈的时候也保持着温柔的动作,在终于攀升到高潮的一瞬间,两个人凝视着对方的脸,眼神里不约而同都是怀念的神色。
灯光流转,灯光渐暗,灯光熄灭。
第二天一早沈默五点就被吵醒,头筹叫他马上来片场补拍镜头,他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小心翼翼地不想吵醒陈扬,但后者已经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
即使是清晨刚醒来,陈扬也是一副锐利坚毅的模样,没有其他人睡眼惺忪的朦胧神色。他声音带着早上的暗哑:“要走了?”
“恩。”
陈扬的目光停在他嘴唇上,似乎想在他离开前再接一次吻,但目光停驻了几秒,他似乎打消了这种太过温情的念头,只是说,“路上小心。”
沈默答应着,一路小跑去打车,态度谦卑地赶到片场被邱予斌骂。
几个镜头很快补完,《今夏》的拍摄工作算是大功告成,邱予斌向来不用配音,那么剩下的就是导演自己的事了。一群人收拾了东西,热热闹闹的去喝杀青酒,酒过三巡,吵嚷的大厅里飘进一个纤细的身影,杜文娴竟然也赶来了。
巴结前辈向来是沈默的强项和爱好,他端了一杯酒过去,一脸乖巧地嘘寒问暖,帮杜文娴放好外套和手袋。杜文娴显然也是喜欢他的,开开心心地被他哄了半天,才转身去找邱予斌。
杜文娴一走,李梦昕就拖住卢剑跑过来,老远就翻他一个白眼,“德行。”
沈默笑得无辜,“我怎么了?”
“舔吧舔吧,早晚舔死你。”
卢剑笑得不怀好意,“小梦梦,嫉妒了吧,你有杜文娴一半的好看,我就让沈默从了你。”
“人家是影后!未来的影后!”
沈默故意喵一眼李梦昕小巧的胸部,和卢剑交换一个故作下流的眼神,李梦昕急了,港台腔回复京片子,“姑奶奶才二十三!还能发育!”
沈默和卢剑一起发出一声拉长了的“哦——”,两个人爆发出一阵狂笑,李梦昕把十公分的高跟鞋狠狠踩在卢剑脚上,又抡起限量版手袋狂砸沈默的头,三个人闹成一团,引得全场侧目。
邱予斌携杜文娴走过来,“行了,你们仨丢不丢人。”
“他们欺负我嘛。”李梦昕粘上去撒娇,被卢剑一把拖回来,她怒视后者一眼,转而扑过去掐沈默的胳膊。
“昕昕,”杜文娴施施然开口,语气却不容反驳,“边上玩去,我有事和沈默说。”
李梦昕一脸不情愿地走开,卢剑识相地跟上去,继续供她蹂躏。
“沈默,《今夏》里你的表现不错,很有灵气。主题曲也是你唱的吧?很出色。”
“还得谢谢邱导和文娴姐啊,这次在剧组我可学了不少东西。”
“算了吧,就这部烂剧你能学到什么。”杜文娴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倒把沈默吓了一跳,他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看看邱予斌,还好他没有不悦的神色。
“这种电视剧,也就骗骗小姑娘,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看。我写剧本的时候故意写得俗烂狗血,这样才卖得好,那帮傻姑娘的钱最好转嘛。”
“文娴姐这就叫大智若愚。”
“我也不能总愚下去,这两天我新写了个本子,那导演说让我指派主要演员,我想了想,主角的话你最合适。”
沈默自然有疑惑,又不能驳了杜文娴的面子,赶紧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谢谢文娴姐!”
杜文娴知道他还有后话,漠然地等着他接下去,沈默被她看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肯定是求之不得啊,不过文娴姐,你也知道,我是公司说了算——”
“行了吧你猴崽子,”一直没说话的邱予斌插进来,“你知道谁是导演?李陆!”
李陆,李梦昕的爹,拍电影三十年大大小小的奖得过无数,任何大腕在他面前就是小菜。沈默的受宠若惊变成欣喜若狂:“公司要不让我演,我把我们老板杀了。”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有点心虚——陈扬也算是老板中的一个。
“先别忙着答应,”杜文娴做了个手势,沈默立刻机灵地跑去把她的包拿来,杜文娴满意一笑,“烟。“
沈默从她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递过去,刚想点,邱予斌却拿出打火机给她点燃了。
杜文娴喷一口烟,掏出一叠纸递给他,“沈默,你还是先看看本子再说吧。”
剧本不长,十几页,沈默看了个开头额头就开始冒汗。
民国时期的两个男人,一个天主教徒的医生,一个革命者,“时代的浪潮”像只看不见的巨手推动着两个人不断的碰撞摩擦,在几次剧烈的摩擦之后,性,或者是爱的火花,砰然爆炸。
两个人的一切立场都是对立的,宗教,政治,他们的拥抱隔着冰冷的刀锋,终于有一天,医生在革命者体内留下一颗子弹,自己锒铛入狱。
沈默把剧本折好,手微微发抖,“文娴姐。”
杜文娴看出他话里的疑问,清淡地对他笑笑,“这边太吵了。”
大厅里,一半人已经喝得八分醉,热热闹闹地吵嚷欢笑,气氛热烈如火,唯有沈默立在角落里,内心的阴冷一阵阵泛上来,手心全是潮湿的汗。
杜文娴牵起他的手,像领着一个孩子,或是一只宠物一样,把他带上车。天色昏暗,到处都是来往的人潮,杜文娴把他带到万国城,领着他上了楼。
“我家。”在进门前她简短地交代一句。
杜文娴的房间是一片纯白,偶尔出现一两抹淡绿,过分简洁到不像是女性的房间。然而这和陈扬那里富丽堂皇的僵硬不同,这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而温馨的气味,仿佛它的主人一般恬淡安娴。
“水果茶,”杜文娴递给他一只白瓷茶杯,茶拖上有藤蔓状的美丽纹饰,“美容的。”
“文娴姐,那个剧本——”
“同性恋题材的,拍得好肯定叫好又叫座,不过老李不在乎这个,十年以前他就功成名就,修炼成精了。怎么说呢,这个电影还是挺有趣的,我想表现的就是那种信仰和爱情的冲突,或者说是理想化、纯粹化的信仰和自我的冲突——每个人追求的爱情,其实都是理想中自己的模型。”
然而沈默要听的并不是这个,他把茶杯放下,毫不掩饰自己惶惑的眼神。
“你也看出来了,还是你过去的事给了我灵感。我很喜欢医生这个角色,因为他身上的枷锁最多,他背弃了自己的信仰,但又不能容忍这样的自己,他向革命者开枪,但他想杀死的其实是自己——借由着杀死理想中的自己,来毁灭现实中的自己。很矛盾,很疯狂,很精彩。”
这个女人坐在那里,平静而冷漠地将自己血淋淋的过去剖开,用一种不带感情,亦毫无恶意的语言去分析他和关远的一切,然而沈默无法恨她,甚至无法对她带有敌意。
“沈默,你发现了没有,这个剧本没有结局。”
“是。”
“所以,我想听你告诉我结局。”
沈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面前的女人夹着烟,细长的眼睛半眯着,雾蒙蒙的暧昧。沈默突然有一个模糊的感觉,毫无根据地。但他知道自己的感觉一向很准。
“文娴姐,我不想拍这个电影。”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拍这个题材。”
烟灰落在昂贵的布艺沙发上,杜文娴却熟视无睹,随手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沈默,同性恋并不是什么禁忌的题材,你也看到了,这些年同性恋的片子一向是叫好叫座的。你怕什么呢?怕大家接受不了你的身份?可是像你这样这样又能掩盖多久?”
“能多久就多久。”
“沈默,”杜文娴仿佛传教士在布道,但前倾的身体暴露了她的急躁,“你这样逃避不是办法,你应该试着去面对。张国荣,关锦鹏。。。。。。毕竟接受的人还是很多吧?而且,只是拍一部同性恋题材的电影,又不能根据这个就认定你是同性恋。你们公司现在想炒你和昕昕的绯闻吧?与其炒那个,不如炒性向来的有效。”
“可能吧。”沈默笑笑,“但是文娴姐,我一点都不想面对,没有必要。”
杜文娴惊讶地挑起一根眉毛,沈默破釜沉舟地说,“文娴姐,其实你是LES吧?”
杜文娴没说话,低头到包里去摸烟盒,半天才找到,又起身去找打火机。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聚成液体,水压沉沉地压在沈默的身体上,杜文娴走动时掀起的层层波澜,让他像条躲避渔网的鱼般警觉。
终于,杜文娴坐回沙发,轻描淡写地开口,“你怎么知道的,嗯?”
“就是感觉。。。圈里很多人都是,想到了也很正常。”
“你这孩子,有时候简直灵魂附体。说不定你去写书,要比我好得多。”
“文娴姐,你别取笑我了。”
“不是取笑——算了。”杜文娴把抽了两口的烟又捻灭,“我承认这个电影是我的私心,我不能公开的话,总得让别人说出来,你不想演也是正常的。我还有个别的本子,在郑光那,老郑比不上李陆,但也算名导演了。你不小了,总不能当一辈子偶像吧,借这机会赶紧转型。”
沈默受宠若惊,而且是惊吓的惊,“文娴姐,这怎么好意思——”
“行了,别跟我客气。找你也是因为你有实力,再说,我也是真挺喜欢你的。”
沈默愣了三秒,对面女人略带疲惫的神情是真诚的。
“谢谢你,”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谢,“谢谢你文娴姐。”
“真要谢我?”杜文娴突然又活泼了起来,娇媚的猫眼斜昵着他,“那给我提供点素材,讲讲你的事。你的——他叫关远是吧?”
沈默“嗯”了一声,杜文娴故意无视他语气里的回避。
“前面的事我大概猜得到,你挺爱他的吧?我想知道后来的,他为什么想杀你?为什么那么恨你?”
沈默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女人有一种变态的癖好,喜欢像解剖一样剖析别人的人生。然而除此之外,她是个让沈默尊敬的人,更何况他欠了杜文娴的人情,无论如何没法对他撒谎。
“他恨我倒是真的,不过他也没想要杀了我,那次就是一般的打架,而且。。。先失控的是我。”
那一段时间,沈默和关远相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