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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你让我去做那种拆桥堵路,给马下泄药的无聊事不成?传出去,我的面子,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以前狄九缚手缚脚,是因为找不着正主,现在他既然知道了是我干的,还能由着我一直阻拦他?逼急了,他立马就能跟我拼命。更何况我也不是给他方便啊,我这不是为了我自己能过得更舒适,更自在,更威风吗?”
方轻尘悠然答:“再说了,我暗中不是还在行动吗?别人不知道,你们无所不知,无所不查,会看不到。”
“呸呸呸,就你那慢腾腾,温吞水的所谓暗中行动!看看你自己平时的为人行事,你自己说说,符不符合?”
“咦?以前是谁动辄说我行事太狠太绝太不给人留余地了?”方轻尘诧异。
“你……”张敏欣恶狠狠磨了磨牙:“我不管你搞什么鬼!总之你记住,你要拦不住他,他就死定了。我们是否同情他根本没任何意义,只要他一踏入小楼的范围,我们的自动防卫系统就会立刻把他处理掉,这些已经被默认的核心程序,我们是无权干涉修改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敏欣恨恨地切断了联络,与监控室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哀声叹气。
见鬼了,当初,大家是怎么答应由方轻尘这个别扭的家伙来处理问题的呢?早知今日,当初极力劝说老好人劲节出面,那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吧!
方轻尘高踞马上,冷冷一笑。
拦不住他,他就死定了。可拦住了,莫非他就能活了?
他平静地回头,去看那坐在车辕上赶车的狄九。阿汉就坐在他的身边,整个身子依靠在他的身上,把头枕着他的肩,径自沉沉睡去。
似是一对情义甚笃的兄弟就这样相伴赶车远行,一人倦极,伏着另一人安然入眠,待得醒来,便会接过马鞭,轮换赶车,共度旅途。
阿汉每天都需要晒太阳,有时候,狄九会抱着他在外头慢慢地走,或是扶他骑了马徐行,有时候就这样,直接坐在车辕上赶车,让他安然靠着自己沉睡。
他总是那样抱着傅汉卿,伸手扶着,护着,卫着,然而,所有的姿式都只是一种冷漠的守卫和保护,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密和热情。
不会有纯为感情的拥抱,不会有纯为爱意的亲吻,他明明是傅汉卿身边最亲最近之人,距离却又遥远得万水千山都不能及。
他是将傅汉卿当成一个醒着的人那样照顾,考虑到他随时可能醒转的舒适,确保他每一分肌肉,每一处肢体都不会退化,可是,他从不对傅汉卿说话。他的眼神总关注着傅汉卿,注意到傅汉卿的一切需要,却从来不肯流露过多的温情和关怀。
只要能确保傅汉卿安安稳稳,舒舒适适,没有危险,不需呵护,他就会静静坐在一边,连一根手指也不会再多碰傅汉卿一下。
看起来,他是世上最接近傅汉卿的人,而事实上,他却一直在用他所有的理智,拉远着和傅汉卿的距离。
那样温暖的阳光照下来,洒了他们一身,阿汉的睡容愈发安详,便是狄九素来漠然森冷的眉眼,都似乎柔和了许多。
他让马车行进得极之平稳,却还是不放心地腾了左手,小心地护持着阿汉,唯恐他受到任何剧烈的震动。
在任何时候,面对任何情况,他都会做出对阿汉最好的准确动作来,且所有的一切,已经是熟练到是出于本能,做得那么流畅自然,理所当然。
方轻尘默默看着他们,忽觉意兴索然,回了头,控着马,慢慢地行在队伍最前方。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循循善诱
大路之上,马车之前。
宝马轻衣,潇潇洒洒的方轻尘,忽然轻轻一叹,伸手揉了揉眉心。
这些天,他总是在一边冷眼旁观。看着狄九一个人,细心地照料着阿汉。
阿汉,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需要被周到地照料的。而狄九这个照料者,也就从来不可能有正常的,超过一个时辰的睡眠。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得不到休息。天天如此,夜夜如此……
那些山贼暗探,只是帮着跑跑腿,奔走开路,买食物,办汤剂,煮药膳,打打下手而已。而具体照料阿汉的一切,狄九从来是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
狄九必须每天换着花样,给傅汉卿准备一天八顿的流食,其中最少四顿必须有药物滋补之效,温度必须适中,且必须让阿汉能自己吞咽下去。
狄九必须每天替阿汉全身各处穴位扎针,以针力刺激他的肌肉,关节,甚至内腑,不会因为长期不用,而渐渐萎缩。
狄九必须每天极细致地替阿汉按摩每一寸肌肤,且不断用内力替他推拿,确保肌肉的活力。
狄九必须每天帮助阿汉活动手脚,确保在他醒来之后,手足仍能如常人一般自如动转。
狄九必须每天替阿汉传功输力,运转十二周天,让阿汉的身体内部时刻保持着生命力。
狄九必须……
一桩桩,一件件,看得多了,方轻尘心下便越发烦燥起来。
虽然自己在身边,虽然自称是阿汉的同学好友,但那些事情,他从来都是袖手旁观,绝不帮忙的。
那种忙,他不想帮,而且自认也帮不来。
然而,这个人,就是这样,平静地忽视着自己,照料着阿汉,一年,又一年。
是什么在支撑着他?是什么令他有如此的耐性和坚定,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纵然刻意拉开和阿汉的距离,他却没有疏忽过一丝一毫对阿汉的照料,尽管,他照料别人的时候,自己却无时无刻不被伤病所折磨。
再大的痛楚,他连眉眼也不会动一下,旁的人自是看不出端倪来,却又如何瞒得过方轻尘的眼睛。
方轻尘知道他在痛,一直在痛。这个已经伤入骨髓,病入膏盲的人,身体各处的痛楚,几乎是永久性的。无时无刻,从不停息。
没有什么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此肆意地压榨生命,便也必然被生命所报复。
自己的胸口忽然间也有些疼了,方轻尘闷闷地伸手到怀里去掏药。
风劲节费心思替他配的药,他哪里会记得按时去吃,也就是这样,旧伤发作的时候,被疼痛提醒,随便吃一粒应付应付了事。
他一边吃药,一边继续走神。
全身上下都是伤,无一处不痛,无一刻不痛,永远永远,没有停歇,永远永远,不得舒适,这种感觉……他真的可以习惯?真的可以不以为意?
可惜走之前,没有想起来要好好问问小容。
小容的身体也一直在承受着伤痛,也依然是全身各处,都时时煎熬苦痛。不过他心胸豁达,懂得善待自己,也能够善待别人,再多的苦痛,也可以释然接受,坦然相对,也不会逆反地拒绝身边的关怀和温暖。
而这个人……过于隐忍了。
方轻尘摇了摇头。反正一切纯属此人自找,可怜他生病,可怜他有伤……他方轻尘还没有那样慈悲的心肠,也绝不至于蠢到去找狄九表现他的同情心。
背后忽然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听得让人实在不痛快。方轻尘忍了又忍,突然拔马回头,到了马车边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往狄九怀里一扔:“病发得特别厉害时,吃一粒!”
这次他从风劲节那里敲诈来的,专门给狄九的灵丹妙药。可风劲节说了,他得见着狄九这个真人,亲手诊脉看病,才能真的对症下药。现在这药只是他估摸着配的,效果肯定不够好。
既然风劲节说效果肯定不够好,方轻尘也就理所当然地一直没拿出来。只是今天狄九咳嗽得也太折磨他自己的耳朵了,而且……那么,姑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狄九待得咳嗽止了,才把那药瓶拿起来,也不多看,随手倒出一粒,吞了下去。
见他吃得这等俐落,方轻尘倒甚是后悔。早知道他如此不防,他不该给灵药,直接弄点迷药往里头放,不是啥问题都解决了吗。这么一想,简直有些懊恼了:“你还真不怕我下毒?”
狄九冷冷一哂。方轻尘两世为人,虽说性情处事,变化极大,但不管是当年假做仁厚宽宏的一代名将,还是如今肆意而为的怪异性子,明摆着都使不出这样的手段,最多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这种人……
平时倒爱装个狠毒无情,刻薄冷漠,可要真论到不择手段,歹毒残忍,你只怕连我的一成都比不上。
狄九心中竟是莫名一叹。这人啊,初看起来倒是千伶百俐,比那头笨猪聪明无数倍,可只怕骨子里,也有同样的愚蠢和固执吧。
心念转瞬来去,狄九却突觉心胸之间,一片释然,数年来的紧绷郁滞,苦痛沉积,竟是消去大半。他脸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暗惊诧。
他也是知医之人,更清楚自己的伤病有多么严重。当年在修罗教中,也见多碧落的神医之术,神奇之药,却从来不能想象,谁能只用一粒药,就能对他的顽疾生出如此效用。
他默然握紧了药瓶,眸光在傅汉卿身上一转即逝。
他虽掩饰得甚好,但方轻尘是何等人物,再细微的眼神波动,哪里瞒得过他的目光。
“药很有效吧?”
狄九点了点头。
“对你有效,不代表对他有效。天下没有百病都能治的神药。”方轻尘悠然道:“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但他既然能连面也不见,就配出治疗我的灵药,这样的本领能力,应该也一样可以治得了他吧?”
“能不能,和做不做,从来都是两回事。”
狄九也不动怒,心平气和地点点头,把药瓶收进怀里去了。倒让好整以暇,等他不平,等他生气,等他愤而争辩的方轻尘很是失望。
“真难得,明知他不肯救阿汉,你居然没把他的药扔回给我。”
“这种药效果非常好,这些年来,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