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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师父待你虽说不甚温柔关切,到底不薄,你将来不要辜负他。”
赵忘尘有些愕然望望秦旭飞,似是觉得他的语气极之怪异:“王爷,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刻也不敢忘怀,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秦旭飞苦笑,唉,难道他还能揪着这小子的衣服,把他拎起来,大声警告说,你小子的来历,和许多见不得人的行径,我都知道,所以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得了,他要真敢这么多事,就算带着军队走了,方轻尘也会带人来追杀他。
“你师父与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劲敌对手,但我一向是敬重他的。他那个人……那个人性子有些怪。旁人待他有一分好,他会还报十分,但旁人若是负他一分,他也能回报百倍。”
秦旭飞一边在心中骂着自己多事,一边却还是在做最后一次,效果肯定不大的努力:“你能投入他的师门,得到他的指点,能有今日的成绩,是幸运,也是造化,你应当好好珍惜。”
赵忘尘目光深深望着秦旭飞,徐徐道:“在下愚昧,不太明白王爷的深意,还请王爷明示?”
秦旭飞摇了摇头,再多的,他已经不能说了。这话能不能听进去,只能看这少年心中的执念有多深。
说穿了,方轻尘那种怪物,难道真的需要自己替他担心吗?就是他自己也并不真的认为,赵忘尘能对方轻尘有什么实质的威胁,只是……不想那个人再一次被辜负,仅此而已。
他不再说话,径自策马快行数步,与前方的将领,闲闲聊天。
赵忘尘目光幽深,定定地望着他,却到底也没有再策马过去追问。
城门已至,秦旭飞驻马回身,向众人一抱拳:“大家送我至此,我已经深感厚意。这些虚礼也就不必太讲究,就此止步吧。”
留守的秦国的将领们,并不肯表现出什么不舍,立时勒马止步。楚国的官员们,倒还客气了几句一定要多送几里的话,但秦旭飞根本不让大家有机会把话说完,在马上施了一礼,带转马身,轻轻一鞭击下,连人带马,星驰电掣一般,驰出城门去了。十几名秦军将领紧随其后,奔腾呼啸而去,唯余马蹄扬起的烟尘,久久不曾平息。
轻轻松松,没有半分不依不舍。秦旭飞离开了他曾掌握多年的一国都城,离开了留下了他最大的敌人,和最好的朋友的城池,奔向他城外的驻军,奔向那远在秦国的战场,奔向那生死不知的未来。
京城北方,俯瞰京城的山峰之颠,迎着夜风,方轻尘已静静地站了很久。
站在这至高之处,京城内外,都看得一览无余。他的眼神,曾在皇宫上方,来回流连,也曾遥遥望着城外,大秦驻军的方向。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其实只是索然而茫无目的地,看着那宵禁中清清冷冷的京城,还有京城外,寂寂沉沉的山河大地。
背后一弯孤月,映得他的雪白衣袍也萧瑟孤单了起来。他莫名烦燥起来,伸手从腰上取了一个小酒壶,举近唇边想喝,却又莫名地一扬眉,郁郁翻手,将那香醇美酒,倾洒了一地。
借酒浇愁?
秦旭飞……你还真敢说?
方轻尘无声咬牙,眼神恨恨,心中却又暗中赞一声自己果然胸襟广阔,最后居然还是让这家伙,这样完完整整地离开了。
他注目深深,望着城门的方向。距离太远,就是以他的目力,要分辨出那几十只小小的蚂蚁,也是不太可能。而远方秦军的营地,虽然也在视线之内,但夜太深,就是大军开拔的时候,他恐怕也连烟尘都看不明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亲眼见到那人离开。不过,这本来也就无关紧要。
方轻尘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连根拔起
过去了,都过去了。
山巅之上,方轻尘又将目光重新移到皇宫上方,唇边掠起一缕淡若柳丝的笑意。
在楚国,秦旭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楚人终将要自己掌控这个国家,现在,他自己的心思,也应该放在新的问题上了。
秦人的势力已经从重要位置上全部退了出来,剩下的少半权柄,柳恒也会很快一一交接。
那么,楚国的朝廷,该要大乱上一阵了吧。南方的诸侯们,怕也要有些坐不住了。这块大蛋糕,可该要怎么分呢?
这真是一件很有趣,对大家都很有挑战性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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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飞说得不错。
上回他是八天起兵,纷纷乱乱只局限和京城临近的区域,而且行事隐秘,大家都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因此虽然也有骚乱不满,终归是比较轻微。
而剩下的秦军,却是打明了救秦的旗号,要从楚国各地汇聚到京城。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押运上紧急刮地皮才筹备来的,将要送往秦国去的辎重粮草。
本来这种十几万人的军队调动,战事准备,是属于国家级别的大战役。象陈吴卫燕等国,最起码也是用了好几个月时间来准备,而楚国这边,却必须在一个月内筹集一切。大小官吏,自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怨声载道。百姓们免不了也要为着临时的加粮加税政策,对这些要离去的秦人也恼恨起来。
楚人一边看着秦人紧急集结,略显惶乱怅然地交出一切,观之可欺,一边咬着牙大出血,掏钱掏粮送瘟神,忙着替这些要走的秦人筹备补给,通关开路,累得汗如雨下。那种愤怒和胆气,都是节节上升。于是楚国官员对秦人钱粮的为难拖延,百姓官兵对秦军的谩骂,甚至攻击,都时有发生。
好在柳恒下了死命令,万事隐忍为上,严禁武力冲突,而方轻尘也让朝廷发了圣旨,自己更是写了措词严厉的信件给各方诸侯,对于这一类事件,要严加查处,绝不姑息,更不可纵容。
最终,大小冲突虽然不绝,到底并未酿成不可收拾的事端。
一个月内,楚人对秦人所爆发出的这些敌意,却也并不能完全算是坏事。虽然大部份秦军都愿意跟随秦旭飞回国奋战,但也有八九千秦军,原本已经或正在准备要和楚人谈婚论嫁,成家立业,就此扎根的。
这部分人,本来,秦旭飞和柳恒,都没有打算强迫他们走。
然而,这一个月里,受到楚人不断的攻击伤害,让所有人都彻底地,清醒地认识到,血的仇恨,要用汗水来洗刷,是怎样的困难。
楚国人并没有忘记仇恨,而失去了大军和上层代言人之后的秦人,零散地生活在楚国的土地上,未来的命运,只怕吉凶难测。
因此,到最后,真正决心斩断牵挂,留在楚国境内的,只有三千余人。他们大多已经是身为人父,家中有了稚子娇儿,或是妻子已经身怀六甲。因此,便是明知艰难,也只有咬牙选择留下,面对和试图化解必然的敌意。
一个月之后,柳恒带领了集结完毕的秦军,正式离开了楚京,向秦国而去。
秦国人,在楚国的势力,自此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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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之前,柳恒特意上门拜访了方轻尘一次,对他的支持和帮助表示感谢。
顺便,也问了问方轻尘,他可有什么话,让他带给秦旭飞的。
方轻尘毫不客气,冷冷问:“我该有什么话特意要去对他说吗?”
柳恒也不生气,连声称是自己造次了,又闲说两句,便起身告辞。
方轻尘冷眼看他走到厅门处,才淡淡问一句:“你和他的性子天差地别,怎么能做了这么些年的好朋友?”
柳恒笑道:“我与殿下素来相投得很,从来不觉得性情有何差别啊。”
方轻尘冷笑一声:“他哪里有你这般客气能忍。若是换了是他在这里,我这般慢待,他早就出言不逊了。”
柳恒看他神色不善,估摸着这些年,方轻尘怕是没少受自家殿下那直性子的气,莫名地有些好笑起来。
“殿下性情豪迈直爽,但也不是莽撞无礼之人,只有对真正关心的朋友,他才藏不住话,耐不住心,倒绝不是有意冒犯方侯。”
方轻尘冷冷一哼,倒没说话。
柳恒注目看他两眼,心里想着,真说性子,你的刚强果决,狠辣善断,与楚国那个懦弱的太上皇才真个天差地别呢,倒不知你们当年,是怎么结成情谊旧盟的。
只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头转一圈,他还没有活腻,这话断然不敢当着方轻尘的面说出口来,只是再次抱拳,陪笑告辞。
方轻尘也没起身送他,安坐原处,看也没多看他一眼,在他退出房门前,终究是漫不经心道:“我看过军报了。他在那边仗着出奇不意,是打了两场胜仗。不过,现在四国都已经知道他这支军队的厉害。三国似乎暂时放下了分歧,有意无意,对他展开了联兵合围,而一直引而不发的燕国,也开始动手了。就凭他那支孤军,想当最后的赢家,你觉得有几成机会。”
柳恒一笑:“我明天就起兵去和殿下会合。全军齐心,又有方侯协助,想来机会还是很大的。”
方轻尘微微一皱眉。
“我何时协助你们。”
柳恒微笑看他,方轻尘冷冷一哂,也不多与他纠缠这种话题,淡然道:“替我提醒他,别忘了我们约定,想要他的人在我这里好好活下去,他就必须是活到最后的那一个。”
柳恒一笑,对着方轻尘深施一礼:“谢方侯关怀,殿下必不会令方侯失望的。”
关怀?
方轻尘有些无力地叹口气。现在他觉得,柳恒和秦旭飞,果然该是好朋友了。这两个人,都一样,总有本事把别人的冷淡,威胁,声明,全部理解成某些充满温情的字眼。
看着方轻尘悻悻然的脸色,柳恒再不敢多留,微笑告辞而去。
而次日,当柳恒领着从全国各地集结而来的秦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