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酪,驱寒。还有那不加盐的肥膘肉泥是干什么用的?给你长膘?!”
容谦听得一阵反胃。这些东西他现在不要说吃,想想就觉得要吐了。但是有什么办法?他脾胃虚弱,不是蒸煮到烂熟的,斩成泥了的糊糊东西,身体并不能吸收。
“你上一次沾辛辣酸咸的东西是什么时候了?吃喝玩乐,吃喝玩乐,人生四大享受第一就是吃。可你现在吃东西只是为了让自己长胖,天天补品炖补品,一两个时辰就吃一次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明明想吐想得要命,还咬着牙往下吞,你你……进补养身固然是重要,但是有重要到这个地步吗?”
安无忌忍了再忍,忍无可忍,终于冲口说出最后一句:“你以为你是孕妇养胎啊!”
容谦被他说得一阵恶寒。果然宁被人怕,莫被人欺。他开始反思,自己待人是不是太和善了?最近这阵子是不是也实在沦落得过分了?所以这小子也就跟着太不见外了?
于是他瞪安无忌。就算他天天进补进到恶心反胃,瞧见什么都想吐,嘴里整天淡出鸟来,只觉得吃东西已经是比复健都还要痛苦的事情,人生毫无乐趣,这也是他自己的事啊。他高兴,他乐意,你小子干什么指手划脚着急上火?
安无忌毫无歉意,对着瞪眼看他:“我所知道的容相是拿得起放得下,素来不为外物萦怀的,容先生。现在你行事如此着相,如此牵强,你这样,到底是为着谁?”
容谦郁闷了。这小子,心里既然有了答案,为什么还非要逼问。还能为着谁,他的理由,不是很简单吗?
照这种迹象发展下去,他必然要与燕凛重会。但是,他何苦非要让燕凛看到一个一阵风就吹得走的容谦呢。
他不介意在那个他一手造就的少年面前展示他的软弱和无力,但如果这软弱和无力是由那个孩子自己造成的,那就大可不必再去刺激他了。
那个少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该吃的苦反正他自己也吃够了,又何必再让那个孩子去痛苦自责。
如果那小子受刺激过度,又哭又喊又悔又愧又泪流满面,别人受得了,他自己也受不了啊。他……这不也是为着自己的耳朵和神经着想吗?
他现在也不指望自己能做回绝世高手,但至少不能比普通人更差吧。他至少应该可以稳稳当当站在那个少年面前,对他微笑。至少,在那个孩子疯狂打量他的时候,他不会看到一个过于消瘦憔悴没有血色的容谦。至少,在彼此心情愉快时,他们可以并肩在阳光下散一会儿步,看一看彼此都曾付出许多努力的大好河山。至少……如果需要较长时间的交谈,他的精神和体力不至于有明显的不支……
他只是希望,在那个孩子的面前,他的表现,可以好一些,再好一些,仅此而已。看看,这只是多么简单的愿望,有什么值得别人跳脚。
很明显,对于容谦的心思安无忌不是不能猜到,只是完全不能理解,不愿接受:“容相,你就这样想要见他。”
容谦微微一笑,心思忽然有些悠远起来:“我……我不放心。”
这一声,带点叹息,唇边却又悠然有些笑意。他脸上的线条,似乎都柔和了下来。
第九十七章 情理之间
容谦说他放心不下,安无忌怔了一怔,愣愣看了他一会,才道:“皇上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个年纪,就算他当年没有……也是可以亲政的了。当初政变时的杀伐决断,如今理政时的冷静手段,皇上早就显露了一代英主的气象,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容谦微笑,摇头。
是的。那个孩子长大了,然而,他仍然会情不自禁,悄悄叫他孩子。
那个孩子能干了,然而,他总还是会不知不觉地去替他筹谋,为他牵念。
嗯,这只是常态吧。那是他护在怀中掌心,看着长大的孩子。那是他倾尽心血,努力教导出的徒儿。
这只是普通父母的心意吧?无论孩子长了有多大,有多能干,在父母眼中,也还是永远长不大,永远叫他们牵肠挂肚。
他真的只是,放不下心!
他不可能去替燕凛安排一切,但是,他至少可以一直在旁边守着看着吧,至少,当那个孩子确实需要他的时候,他要可以立刻出现吧!
安无忌看着神色渐渐恍惚的容谦,目光有些黯淡,轻轻道:“我从来只忠于国,却懒得忠于某个君主。他是一个英明的皇帝,他的决策对国家有用,所以就算是经过了当年的那一切,明知道当初他做了什么,我也还是愿意继续为他出力。但是,容相!你为这个国家做得够了!你为他做得也够了!何苦还要继续?何苦为了让他好过一些,就如此残酷地逼迫自己,折磨自己?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会弄到……”
容谦眉锋微扬:“无忌,我是容谦。没有人可以主宰我的生死祸福,君主也一样。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从来与旁人无关。政变如此,凌迟如此,断臂也是如此。到现在,我所作的一切努力,也依然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没有逼迫过自己,折磨过自己。我所做的,只是我想做的,愿意做的事,就这么简单。”
他淡淡言来,眉眼安然,却自有一种睥睨傲气,竟是震得安无忌半晌说不得话。
容谦就是容谦,即使百死余生,残躯存世,他依然是容谦!天上地下,独一无二,无人能折能屈,能主宰的容谦!
他从来没觉得他在为任何人牺牲,因任何人而忍受委屈,他做他自己选择要做的事,并从中得到快乐和满足。所以,他会觉得,他所做的一切,纯是为着他自己而已。
他其实也算是个自私的人吧。这样想着,容谦不知不觉,又是微微一笑。
安无忌又沉默了片刻,忽然沉声道:“可是,失踪的容相再次出现,这对大燕,对皇上,对容相自己,就真的好吗?”
容谦微微一蹙眉锋,没有回答。
安无忌抬眼注视他:“容相为国劳心至此,国家君王又何以相报容相?容相之功,偌大天下,尚有何物可赏。容相之位,当今大燕,尚有何位可升?容相已经身残至此,何以再立于朝堂。功成而不能身退,全始而不肯全终,岂是大智慧者所为?”
容谦苦笑。这些他当然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现在这样的他,飘然隐逸了自是人间佳话,可若是偏要再次冒出来,不管对皇帝还是对整个朝廷来说,都是一个安置上的大难题。
就是从为了燕凛的角度来说,长长久久有一个身份地位足以与他相当,威望又一直在他之上,且他自己还不得不永远感恩戴德的人压在头上,对于一个皇帝的威信功业,都是有害无益,而且,那个感觉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美妙的。
当日他在茶摊偶遇燕凛,却又安然转身错过,原本就不是因为心存什么芥蒂,或是懒得继续为燕国劳心劳力,只想过安静日子,而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他如果再次出现,从长久来说,对燕凛不是好事。
而现在,他不得不考虑重新出现,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有比他复出更糟的事情发生在燕凛身上而已。至于自己将来会面对的尴尬境况,他也就懒得多想了。
话虽如此,可安无忌这小子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安无忌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皇上确实非常思念容相,十分愧悔往事,所以才会派出最能干的心腹人物四下寻找容相。如果永远找不到容相,他对容相的怀念和愧疚必然一生不变。但是,如果容相在他受困受挫之时如天降神兵般出现,替他解决一切,并且让皇上知道,您其实一直是在旁边冷静观察,所以到现在才能及时出手相救,皇上会怎么想?”
安无忌冷笑一声:“想必,他当时一定会非常激动,非常高兴,非常……但是,以后呢?陛下是一位了不起的帝王,可是有帝王之心的人,怎么可能长久接受一个必须被顶礼膜拜,过份尊崇的臣子就在自己身旁。有帝王之性的人,怎么可能永远保有赤子之心不变不改,从无疑忌?容相,你与他君臣相得,又到底能有多久?”
安无忌唇边冷笑渐深:“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你们真可以永远没有争执,没有矛盾?今日的相救相助之功,真的不会在异日变成窥探帝侧的罪名?今日你剖肝沥胆的相待,真的不会在异日,成为君主怨恨的理由?今天,他会感激容相的危难相助,他日,他会愤怒不平,看,那个容谦,明知道朕的眼前是陷阱,却一直看着,直等着朕掉下去,出了丑,才摆出恩人姿态来相救……”
容谦微微皱眉:“无忌,你太多虑了,他是一个好皇帝,他不会……”
安无忌咬牙恨道:“我知道,他是一个好皇帝,这正是我效忠于他的理由。但是,好皇帝必须有足够的野心,足够的决断,足够的狠毒。为了铲除障碍,确保权利,不会有丝毫温情。当日的凌迟是因何而来,容先生可能懒得再计较,可是我这个小人物,却至今还没有忘记。”
容谦终于重重叹气。看吧,这小子果然是在记仇。可是这好象不关他的事吧,至于恨得这么咬牙切齿吗?
“他现在当然不会这么做,但以后呢,天长日久,当所有的恩义渐渐被时光磨灭之后,当他越来越感觉到有一个身份过于崇高的臣子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不方便之后,当他忽然发现,自己就算身为帝王也很难随心所欲之后,容相,容先生,你能否保证他永远不会这么做?”
容谦默然。他不能。他没有这样的信心。
几世历程,他经过见过的太多。除他以外,方轻尘几世情劫,也同样昭示着,帝王之心的最终的选择会是什么。他的同学里,除了方轻尘,也有不少人的模拟与帝王离不开。而最终的诸多结果,也都在印证安无忌的话。
这几乎已经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