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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里一句句交待,众将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
这个,其实好学没什么不好,读史也没什么不对。不过,这个节骨眼上,王爷忽然说这么一番话,实在叫人觉得太诡异了。
秦旭飞复又笑道:“当然,我堂堂一个摄政王,居然还需要读书学史,也是有点丢人现眼。所以这件事,大家就不必做得太张扬,叫人知道了反而不美。”
祁士杰擦了擦头上的汗。有鬼,肯定有鬼!我敢拿脑袋打赌,这里头绝对有鬼!
秦旭飞却不理会大家心中的盘算,把话交待完,挥挥手,只说自己伤重,要休息,将所有人赶了个一干二净。
眼前清净了,他懒懒往床上一躺,闭了眼,却实在没法休息。眼前到处闪着的,都是方轻尘的影子。
战场上的英武身姿,小船上的笑断天下,身在迷梦中的脆弱伤痛,被揭破真情时的肃然冷煞。
还有……昏迷之中脱口而出的话。
秦旭飞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他转而又想起了赵忘尘。那个本来应该听话地呆在药房,结果却偷偷摸到殿外偷听,又跑回药房,假装刚出来的赵忘尘……
真当他和方轻尘气急败坏的时候,就会耳目失灵了?
秦旭飞低低冷笑。他虽然一向不喜欢用心机,可绝不代表他就不会用心机。此人如果不被灭口,那么,就又是一个极其有趣的线索。
要我查么?方轻尘!我虽没有通天的本事,却未必查不出你的隐密来。
无论如何,我总归是要弄明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七十一章 不速之客
夜深石凉花睡去,星月高烛酒正酣。
唉,这种日子啊……无趣无聊。
方轻尘懒洋洋卧在花石之间,拎着一壶酒,喝几口,眯一会,再喝两口,睁开眼睛愣愣望望星星月亮,将半空的酒壶往身前十几个酒壶堆成的小山上一扔,又从身后摸出一壶满的来。
唉,没事干,他方轻尘,居然没事干了。
自从上回在甘宁殿闹出那么大的事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天了。
十几天间,甘宁殿内内外外的人全换了新人,因着秦旭飞不合常理的强硬让秦人远离甘宁殿的举措,以及当日的惊变,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连着少年皇帝在内,楚国京城,有头有脸的楚人,已经轮着班地给太上皇请过了一回安了。
虽说这份热情绝对和关怀忠心扯不上关系,但在这节骨眼上,方轻尘也不好拦着不让别人看。
所有探望者都觉得心怀大畅,人人点头称许。不管秦旭飞和方轻尘的说词中有多少漏洞,但太上皇现在这样的确很好。这个木木呆呆,有饭就吃,有水就喝,只要别人不动他,或坐或卧或站,都可以一直不动的楚若鸿,再不会给大家添麻烦了。
看样子,他也不会醒来了……不会给楚国的政局增添任何变数。这实在是好,实在是太好了!
除了每天上朝,方轻尘彻底闭门谢客。上朝时候他也是脸色阴沉,卓子云凌方那帮人哪里还敢不识趣,向他打听什么内情,都转去威逼赵忘尘了。
可怜赵忘尘,不用方轻尘警告他也明白,很多话是不能乱说的。偏偏他又没方轻尘的威风气派可以把人远远吓开。整天被一干人等追得东躲西藏,就连去宫里探望楚若鸿,也要偷偷换了衣服扮侍卫,从角门溜。
别的楚国臣子,拜见过楚若鸿一回就再不去第二回了,只有赵忘尘,还是二三天就往宫里跑。每次去,他都要陪楚若鸿很久,回来之后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管方轻尘愿不愿听,都去和他说。但是所说的内容,却渐渐单调乏味了。
无非是楚若鸿坐着,或者躺着,在发呆。
徒弟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方轻尘这个当师父的清闲得已经有些过份。上朝的时候,他只当一个摆设,人家议什么,他一概只做专注倾听状,点两下头,嗯几声,表示他人在心也在。秦旭飞问他意见时,他则是永远不负责任地答一句:“我对王爷的意见没意见。”
下了朝,回了家,他就是喝着小酒发呆,连平时例行的训徒工作都抛荒了。只随手扔了几本自己闲着没事时写的什么什么武功秘籍,兵书战册,施政心得一类的给赵忘尘,就让他去自学成才了。
某个自以为了解了真相的人很以为他一直在痛苦悲凉中矛盾挣扎,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只是有些犯懒,大脑空白,有点麻木不仁的意思。楚若鸿……若不是赵忘尘隔三差五地就跑来提醒他,他很怀疑自己会彻底地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无事可做,也无事想做。几世下来,他能如此清冷清闲的时候,还真是不多。
他现在还该干什么呢?有什么是还值得他努力,值得他积极去做的呢?
人生啊……
他筹划了的那件事,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棋子已经落下,他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偶尔接到一两封密报,看过再将它们烧掉而已。
整天喝酒发呆,无所事事。脑子空闲太多了,偶尔也就会想想秦旭飞。
他承认自己任性偏激,行事乖戾,别人对他不以为然,冷淡疏离,义愤填膺,他从来就认为是理所当然。忽然有人对他说一声“我明白”,忽然有人告诉他,他的选择其实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他反而受到了某种震撼。
“这个世上,谁不曾被人负过伤过,谁没有受了大委屈,血气上冲,想要不顾一切地复仇还击的时候。你怎么会觉得,没有人能体会你的痛苦。方轻尘,你和天下人,能有多少区别。不同的只是,别人只是想,而最终,你做出来了。”
“你又怎知责难讨伐你的人,不是在羡慕你的勇气和绝决。责难你的人总会是拿着道义仁慈的名义,但是那些人厌恶你,却更可能是因为你做了他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你用你的行为告诉了他们,那些事,不是不能做,而只是他们不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你让人不能继续自欺欺人,所以,你才尤其可恨!”
想不到,这世上第一个理解他,第一个坦然地对他说出明白,说出羡慕的人竟是秦旭飞,那个其实什么也不知道的秦旭飞……
只是,理解之外,他还同情他……那个对他的决绝即使再羡慕,再佩服却也仍然依从自己原则反对他的人——他,是真的在同情他!
想到秦旭飞当时的形容眼神,方轻尘觉得很好笑。
他居然同情他。
方轻尘低低地笑一声,忽觉得有一股毒焰在心头莫名地燃烧。
秦旭飞,你这个说着我明白的人,其实又何尝真的明白。
你可知,你眼中这个决绝的人,这个敢为人所不敢为的人,他其实不过仗着自己不是凡人,他其实不过是因为有恃无恐,所以世人不敢做的牺牲,他敢做,世人不能斩的牵绊,他敢斩!
所以,秦旭飞,你是错将神仙当了凡人,所以才会如此错觉。
思绪漫漫,想起自己那几个一样倒霉的朋友。有些话,他突然真的很想问上一问。
他想问小容,你一世一世,心血用尽,屡遭辜负,可你却总是微笑着反省自身……但难道你就没有一刻,哪怕只有一瞬的冲动,想要毁灭和报复?
他想问劲节,或许你最超脱,因为前几世,你一刻也不曾放过真心。但是纵无真心,也曾努力,也曾付出,被人辜负伤害,你难道就不会有一点点的不痛快。
还有,阿汉……如果你醒来,真想问一问,为什么到了最后那一瞬,明明那样恨,明明那样地渴望着报复,你却还是不肯伤害那个人。
方轻尘低低叹息,索性一指把壶盖弹得飞起,整个酒壶倒转过来痛饮。一壶美酒,半被饮尽,半沿青石流下,醉了无数花草。
他这样实在不过是任性胡为,哪里值得人羡慕同情。
极静极静的夜,极静极静的花园。他躲在花丛里,青石上,身前身后堆着已经喝完和正等着他喝的两堆酒壶。
天地之间,除了他极低极冷的笑声,似乎再没有别的声息。
就连夜风,在这个时候,都悄然不起。
“什么人?”忽然喊起的怒喝,带着少年的胆色勇毅和志气,倏然击碎这漫天漫地的宁静。
兵刃交击声划破夜空。暗夜里,那劲疾的衣袂掠风之声四下响个不停。府里各处的侍卫们,都已向那声音传来的飞掠而去。
方轻尘懒洋洋在石头上翻个身,一不小心,半个身子落在了石下,压坏一片花花草草。
哪来的夜行人这么不长眼,找舌头,抓引路人,居然抓到了赵忘尘身上。
方轻尘伸了个懒腰。今晚来的客人,运气不好啊。
那小子虽然年纪小,功夫底子不扎实,但是毕竟有他这么天纵英才的师父教导,跟着他苦练了这么久。只要来人心存轻视,出手时第一击没把他完全制住,就算在顶尖高手面前,赵忘尘也有机会接上几招的。
兵刃交击声越发急促繁密,方轻尘听得懒洋洋打个呵欠。好功夫,好剑法,好身法,相比之下,自己府里那帮子护卫都该去撞墙。这么久的时间没把人围住擒下,反而要人家处处留手,才勉强没什么大伤亡,真是给他丢脸。
暗夜里,一声长啸,浩然而起:“在下狄一,代旧主求见方侯,望方侯体念故旧之情,赐见一面!”
方轻尘无趣地叹口气。这家伙,这么快就按捺不住性子,自报家门了。看在阿汉的面子上,他实在不好意思继续再听热闹了,只得喝了一声:“所有人住手。”
兵刃交击之声,立时静止。
方轻尘慢吞吞倚着青石坐好了,喝一声:“大家各归原位,不许随意走动,贵客请入园一叙,其他闲人,不得进园一步。”
一切重归寂静,就连那迅速向各方退去的衣袂之声,也几乎微不可闻。只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