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位陛下的性情,和他以前以为的,似乎是大大的不同。
——————————————————————
“你听说了吗?咱们皇后娘娘的生母被活活打死了。”
“是啊,听说是秦王为了没能把楚国那个王弟害死,就拿身边的人出气啊。偏偏是那位娘娘给撞上这种霉运。”
“听说死得非常惨,全身都是伤,可怜啊……”
黑暗的深处,仍然是这些冷酷的声音在回环往复,萦绕不绝。
她想大喊,却发不得声。她想冲过去质问,却动弹不得。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娘亲的怀抱,已无可寻觅。翻腾的血色间,这世间至亲的人,已越行越远。
仿佛又回到了远行异国的那一天,红漆,红幔,红色的嫁衣。满目鲜红的盛大仪式中,她拜别了秦王和王后。而她的娘亲地位卑贱,甚至不能上前。隔着层层的红色,她站在角落里,眼睛是红的,却忍住了泪,只是努力对她微笑,遥遥送别她此生再难相见的女儿。
红色黯淡了,黑暗中,娘亲越飘越远。她睁大了眼,努力伸出手,却触不到一片衣角。
“娘!”
她呼喊,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坐在榻旁,摸了摸乐昌火烫的额头,看着泪水悄然自她眼角滑落,听着那一声声喃喃的呼唤“娘!”燕凛黯然无语。
她还只是个十三岁半的孩子。
不论这场婚姻是为什么,他与乐昌已经举行了大婚,她就是他的妻。他应该爱惜她,照料她,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准备好。就象那人,一直照料他,等待他长大一样。
他们大婚数月,他的真心,终于换来了她的释然,这个身份尴尬的女孩子,还是天真未脱。感觉到了他对她好,便也全心全意的信任和依靠,无所隐藏地同他分享一切。
而在她所有的叙述中,都可以听出,她的过去,贫乏到可怜,除了一个爱护她的母亲,几乎是一无所有。
那时,他也曾心头怜惜,轻轻抱着那小小的身躯,柔声说:“以后,你还有我。”
然而,现在,他的小妻子,就在他的面前,昏迷不醒,却犹自落泪呓语。
他忽然愤怒起来,冷眼一扫榻前太医:“皇后为什么还不醒?”
太医早已跪了一地:“陛下,皇后只是一时受惊心悸,待缓过来,再用些调息宁神的药,自然就好转了。”
燕凛冷冷环顾殿内的宫女太监:“在秦国时,没有人教过你们规矩吗?皇后逛园子,身边居然只有两个人跟着?前后净场的人呢?清除闲杂人等的人呢!你们当得好差!”
满殿的下人,只是磕头请罪。
燕凛冷冷道:“你们犯的本是万死之罪,念你们是皇后故国之人,朕若杀了你们,未免有伤皇后颜面。只是这贴身服侍的事,再也用不着你们了。朕自会另调人来照料皇后。”
众皆震惊,几个位阶较高的女官,忍不住开口哀求:“陛下,我等都是皇后故国旧侍,追随皇后日久,若是尽离,只怕皇后一时不便……”
“正是追随得久了,人懒心大,轻忽放肆,才敢让不三不四的人冲撞了皇后凤驾!”燕凛冷笑:“现在还说这种话,你们可是觉得我大燕国的皇宫,就杀不得人了?”
殿内当下一片寂然,再没人敢多说一句。
燕凛冷哼一声,大步行出内殿,喝道:“所有人都给朕退下!召封统领进来!”
封长清一直在甘泉宫门处等候。这里毕竟是皇后寝宫,他虽然是御前侍卫统领,也不能擅入。何况皇后昏倒,必有内情,而这个内情,是不是他应该知晓的,还不一定。
得了宣召之后,他才大步入内,到了甘泉宫正殿,见到殿内竟是半个侍者都没有,心中更是一凛,先自定了神,给燕凛行礼。
“皇后今日就在外头园子处散心,无意中听到两个洒扫的宫人说起兰嫔之死,惊痛之下,昏迷不醒。而那两个宫人发现变故,立时便逃离了。”
封长清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打住,只是干净利落地行了个礼:“臣即刻就去布置搜拿冲撞皇后之人!”
第五十五章 殃及池鱼
消息闭塞的燕国皇宫之中,两个粗使宫人,居然会知道同样闭塞的,遥远的异国皇宫中,一个宫嫔的生死。而且她们知道得还如此及时,如此准确,如此详细。这其中要是没有猫腻,那就见鬼了。
封长清离开之后,燕凛复又入了内殿,悄然在乐昌床边坐下,静静地守着她。乐昌的泪水消消染湿香枕,就是在晕迷之中,身体仍不住颤抖,一声又一声,无意识地呼唤着:“娘!”
燕凛忽然间有些悲伤起来。她和他一样,在这个世界上,都再没有亲人了。
他自幼就没了双亲,而她,有父等若无父,有母又遭枉死。她和他一样,都是孤儿了。
他慢慢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道:“别伤心,以后,你还有我。”
他会保护她的。就象许久许久以前,有一个人,以一种绝对呵护守卫的姿态,抱着只知痛哭的他。
虽然他什么也不曾说,但是他一直,一直,是在保护他。
半个时辰之后,封长清来报:“陛下,人已经找到。”
皇宫毕竟是封闭的,普通的太监宫女,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本来是十拿九稳之事,封长清却出了一身冷汗:“那两个粗使宫女,一个已经投井自尽,另一个想跳又不敢跳,耽误了时间,才被臣拿住。据她招供,她们知道闯下大祸,跑去找另外一个宫女拿主意,那个宫女告诉她们,惊吓了皇后,是要诛九族的,只有她们自己先寻死,才不会连累到亲人。”
燕凛眼神微动:“那个宫女有问题?”
“陛下明鉴。这消息,的确就是那个劝她们一死以保全家的宫女私下里传出来的。”
燕凛冷声道:“不是巧合。”
封长清低头应:“陛下圣明。”
“这个宫女的消息又是从何得知?”
“她是宫中的下等女官,负责管理在甘泉宫洒扫的粗使宫女。陛下仁厚,曾恩旨宫中女官和有品级的太监,一年可有若干次会见家中亲人的机会。两天前,她同自家兄长会过一面,这消息是她兄长告诉她的。她位阶太低,也不够机警,正好又在甘泉宫皇后眼前当差,听说了皇后的家事,只当作了奇闻,没办法忍住不说。她倒是叮嘱过那些宫女这是秘密,听听就是了,不可外传……”
燕凛哼了一声。不知轻重的女人。你招摇自己耳目灵通,知人所不知,又怎能指望别人不是人同此心,一样出去炫耀。秘密,只说一声要别人保守,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她今日也是见两个小宫女惊慌失措痛哭流涕地去找她问主意,才知道闯了大祸,为了摘清自己,让宫里没法查下去,就故意用诛九族这样的罪名,诱吓两个小宫女去自尽。”
“其心可诛。”燕凛淡淡四个字,已经简单地决定了这个宫女的命运。“那么,她的兄长?”
“臣不敢让陛下久等,所以先来复旨,另派了得力副手亲去捉拿审问此人。”
燕凛微微点头:“朕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另行差遣于你,你先去追查此事。”
封长清也不敢耽搁,立时领命而去。而燕凛却坐在乐昌身旁,锁眉沉思。
是谁布了这个局?这条线牵得简单,也机巧。乐昌身边贴身服侍的都是陪嫁的秦人,只有外头执洒扫粗役的才是燕国宫人。
如果乐昌身边的秦人不是对她漠不关心,每日只是躲在她皇后的身份下搞风搞雨,连最起码的职司都怠慢了去,那些粗役宫女的闲话,无论如何传不到乐昌的耳朵里。
那些粗使宫人地位极低,相应的在宫内的活动范围也最窄。她们没什么敏感心思,生活也单调,得了这个消息,不可能不互相传说。她们的活动范围小,又集中在乐昌身边,既然那些秦人并没有尽责将她们和乐昌隔离开,那么,这个消息在宫中管事查觉之前,就让乐昌听到的可能性,已经是极大。差别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他思索再三,要将这个消息传到乐昌这里,的确是没有比利用这个女官的哥哥更方便,更稳妥的了。但是能够想到这些,并采取这样的策略,这个布局之人,想必是心思极其细密,要么就是……对燕国皇宫有超乎寻常的了解。
燕凛的面色便阴冷了。乐昌不过是个孩子。她的母亲,也不过是个没有背景的嫔。她们何德何能,惹来了何方势力,如此不惜血本来关心?
虽然他借机将所有秦人罚去了尚衣局,以后再也无虞乐昌身边耳目不净,算是去了心头隐患,但是,他可丝毫没有感激之心。办下这件事的人,这个梁子,他记下了。
封长清刚出宫门,就见安无忌微笑着迎上来,不觉一怔:“你没回我府中去?”
“知道有热闹看,我哪里还能闲得住。”安无忌微笑:“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只管吩咐。当然,若是不方便我知道的,也没关系,你说一声就好。”
他们是老朋友,自然没有绕弯子客气和试探的必要。封长清笑道:“无妨,宫中出了点事,我估计,只怕同别国奸细的阴谋诡计脱不了干系。正好当奸细是你的老本行,那你就过来帮帮我的忙吧。我刚才已经派了人去捉拿审问,咱们现在就赶过去,边走边说。”
出了宫门,二人放手策马挥鞭,封长清领着安无忌,一边向府衙去,一边和他交待了下前因后果。
安无忌摇头道:“这其中若真有鬼,你派大内侍卫去捉人,岂不打草惊蛇。”
“放心,我已交待了,叫他们直接扮做差衙,只说是有人告官,先把人捉去衙门打官司,等进了牢房,清了场,再细细地审。”
正商谈间,前方两名部属快马飞驰而来。远远一见封长清即时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