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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他受斩首之刑,还抱着他硬捅了他九剑,如果这样还会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弄错,真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自己要是真敢这么说,他用脚趾头也能想象出自己好朋友那臭到极点的脸色。
张敏欣笑个不停:“你可以告诉他,你被神人所救啊,反正这个古代,所有不合理的事,往神仙身上一推就好办了。”
风劲节哼了一声,对她这个馊主意不置可否,只是问:“他在哪里?”
“喂,你知道规矩的。就算你是正常入世,我们也不允许泄露消息,何况你现在是违规逃学啊同学,如果我帮你,我自己就要被扣学分了。”
话虽是说得占尽道理,语气却恶劣得让人不能不设想,这个家伙只不过是喜欢看人着急罢了。
不过风劲节也不指望她:“罢了,我自己去找。”
抬头望向远方无尽前路,心中回想着离开小楼时,卢东篱的所在,判断应该往何处而去。
前路纵然再远,他与他的距离,毕竟还是在不断地缩短。没关系,总会有办法的。总有一天,他能够来到他的身旁,一如旧时,大大方方地叫他一声:“东篱!”
第十六章 不用你选
江佐武陵节席使府里,王哲乐得找不着北:“方侯没有死!”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我军有救了!”身旁军师一句话,说得王哲笑容一僵。“武陵地寡人微,将军既然早已有心择强而投,如今方侯主事,将军不必顾虑被投闲置散,架空夺权……”
王哲傻愣片刻,道:“是啊,我要亲自写信给方侯,表我投诚之心。”提笔饱蘸了墨汁,抬起的手腕却落不下去,半晌,一滴墨汁溅落在宣纸之上。
叹一声,拉过另一张纸,王哲几乎是闭了眼,刷刷刷往下写。方侯,你活着,我很高兴。可这话这样写在纸上,怎么就变了味。唉,方侯,你看了这信,还会不会相信,我是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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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方侯他不会死!”统率一地的大将军江朗,激动得如同孩子。
“将军,以方侯往日性情来看,只怕不会认同将军私立皇帝之事……”
“废了废了!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成天和我摆皇帝架子,以为他姓楚就了不得啊?废了废了!”江朗两眼发光:“给我准备一下,我要立刻去面见方侯。”
“那可是卓凌云的地盘!”
“去的就是他卓凌云的地头,有方侯在,他敢把我怎么样?”江朗得意地龇牙一笑:“早就想投个人了,可投他秦人,咱们丢了方侯的脸。萧远枫他另立着一个皇帝呢,一早瞧我不顺眼。最可恨就是这姓卓的,成天骂咱们叛逆不义,还好几次差点来打我。我招他了惹他了?现在好了,方侯回来了,我就大模大样到他地头上去拜见故帅,我就当着他的面在方侯面前说他的坏话,告他的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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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内,方轻尘起身向门外走去,卓凌云紧随其后。
赵忘尘一边写功课,一边注意这边的动静,眼看着两个人走向房门,心里刚松一口气,却没料到从他身边经过的方轻尘一把抓起他眼前的纸张,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皱眉:“叫你论当今天下大势,提上中下三策,如何一统大楚,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你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赵忘尘还没低头呢,卓凌云先出一身汗。方侯以前教他们的时候,可没出过这么恢弘的题目!
“出去给我扎马步,晚上不许吃饭,再把我教你的心法给我默写十遍,要是错了一个字,有你好看。”方轻尘冷冰冰训斥道。可怜的少年灰溜溜跑了出去。
卓凌云充满同情地看了看少年的背影。这小子没得罪方侯吧?方侯这是要造就他,还是纯粹想整治他?昨天还只会向导引路,今天就得分析天下大势,为国家为百姓出谋献策啦?一边让人家作题,一边还特意在人家耳朵边上唠叨天下大局,他一个大孩子,哪里来的定力去思考分析。方侯你够狠毒。
出了帅府,骑了骏马,一路策骑,街市萧条冷落,百姓瘦弱麻木,旁边就是方侯并肩而行……卓凌云汗出如雨。赵忘尘的功课是交在纸上,他的功课,却是交在了这里。
方轻尘倒是没说什么话,神情也平和,甚至还微微一笑,安慰他:“我这一路回京,途经不少地方,大都比你这里更糟。”
卓凌云脸上不知是该青还是该红。方轻尘又道:“真说起来,你这里啊,也就比秦旭飞差些。他那边乱后刚定,虽说也谈不上繁华,到底还不会强征兵士,百姓家里,听说也还有隔夜之粮。”
卓凌云的脸都快成朱肝色了:“强征兵士他未必是不想,只是不能。他毕竟是秦人,弄几万拿了刀剑的楚人在自家的军队里,他自己放心么。”
方轻尘摇头笑道:“秦旭飞的确比你们要艰难得多。他以异国之兵,镇我大半国土,难免百姓排斥,士族对抗。可在他的治理下,境内没有大乱,百姓也过得还好。说到底,对于老百姓来说,比起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来,朝廷正不正统,皇帝是谁,实在是小事了。”
卓凌云大滴的汗几乎要落下来了。敢情皇帝是谁,这属于小事啊。忍不住说道:“可无论怎样,他毕竟是秦人,只要稍有行差踏错,百姓便会对他加倍怨愤。现在江州柳州那边民乱未平,他要忙着平乱,乘着这段时间,方侯您收拢天下英豪,汇聚力量,就可以与他决战……”
这次轮到方轻尘脸色发青了。
秦旭飞这个老对手的确能干,不只是能征惯战,治国之术也不弱于人。但是他能在楚国这片土地上立稳脚跟,说到底,还是自己教出的手下太不争气。南楚乱到百姓纷纷往北楚逃去避难,在北楚的楚人看了,还有心情反抗秦人?而现在,在北楚帮他牵制住了秦旭飞的,是乱民,可是不是反抗秦旭飞的乱民,而是被何司马,苏提督这两个楚国败类自己逼反的乱民,让他怎能不郁闷?
农民起义啊!
不是不同情那些被逼到绝处愤然而起的百姓们,然而方轻尘也很清楚,没有好的领导,没有足够高远的谋略眼光的话,这些往日穷困至极的苦汉子们,在奋而反抗之后,只会不断抢掠财物,疯狂杀戮来发泄愤怒。这种情绪会瘟疫般肆意漫延,如果不得控制,便是赤地千里!
宁当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种混乱,对老百姓来说,比严酷的盘剥还要可怕。
方轻尘没法为这种事情感到高兴。北楚的半壁江山,江州柳州那些曾经在他守护下的子民,现在正翘首盼望秦旭飞这个秦国人,来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方轻尘闭了下眼。
他过目不忘。他亲近下属。那些在他的指挥下,为了守护身后的国土,笑着倒在秦楚边境之上的勇士,数也数不清。可是他都记得。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他都记得!
那些裸露战场之上的尸骨,那些抛却的头颅,洒尽的热血,算什么,都算什么!
北楚的百姓,现在会怎样想。那些英灵若是地下有知,可还能……笑得出来。
此刻,二人已随意策骑行出城外很长一段路了。正好看见远方烟尘四起,颇有大队人马行军的气势。方轻尘知道前头是驻军所在,心中一阵温暖,笑道:“你们在练兵啊。”
卓凌云老脸一红,就要阻拦,可方轻尘已是一鞭子敲在马上:“咱们去看看。”
卓凌云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二人双骑即至,自是一路通行无阻,所有关卡迎面而开,将士们纷纷举起刀剑遥致敬礼,转眼就到了烟尘四起的新兵操演区。
呵呵,果然是在“操练”啊,一大群衣裳破烂,杂乱无章的“士兵”,手里握着被从家里搜来的柴刀,铁耙之类,少数几个,算是有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极其粗劣的弓矛,正跟着老兵,不伦不类地学习杀人的动作。
几个负责操练新兵的低级将领趋前行礼,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是的,这些新兵,都是穿着家里的衣服,拿着家里的“武器”,操练一段时间,就被赶上战场送死的。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他们无可奈何,也只得从俗。可面对方侯,他们不能无愧!
然而,方轻尘没有责备什么,只淡淡扫了一眼,简单说道:“你们继续吧。”便拨马掉头离开。
羞耻啊,羞耻啊!
他平静的神色中,带着的那一丝悲凉苦涩,足以让这些不能在边境上保国泰民安,却改在这里“训练新兵”的将领两天吃不下饭。
回城路上,方轻尘沉默许久,才深深叹息:“凌云,我不是神仙。这样的军队也许有机会拼过萧远枫,但一定赢不了秦旭飞。”
卓凌云咬牙道:“所以,要乘着秦旭飞现在分身乏术,尽早收拢各方势力,这才可以精简军队,集全力与之一战……”
“秦旭飞是否分身乏术还是问题。如果要尽快对付我们,他大可同那些乱民达成协议,高官厚禄,财物美女,完全可以临时收买那些并无长远谋略,只看得到眼前利益的农民……”
方轻尘话犹未尽,却见前方一骑如飞而来:“方侯,大将军,喜讯啊……”
凌方人未到,喊的声音已是震天响了。待到近前,还不待施礼完,已是兴奋道:“帅府那边刚刚收到武陵节席使王哲,贺方侯复归的亲笔信,建州琅琳江朗大将军也派人来传信,说是要亲自面见方侯。方侯……”他太过欣喜,一时竟不知可以说什么。
卓凌云也是喜上眉梢:“方侯复归人世,果然是众望所归,这二人做过表态之后,其他势力就算存有观望之心,也该知道进退了。”
“其他势力……”方轻尘微微一笑:“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远枫怎么选。”
凌方皱眉:“本来他一直在集结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