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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切,苏凌都不知道。
在他的心里,眼里,卢东篱仍然少时一起长大的文弱书生罢了。那些民间所谓的卢帅英勇传说,也仅仅只是把他神化的传说罢了。
那个只会读书写字的家伙,哪里真能拿刀杀人啊?历代赵国的文臣统帅,又有哪一个真的有本事上战场。但这并不妨碍若干元帅们的赫赫武功被传为美谈。
苏凌太过先入为主,被自己当年的旧时记忆所欺骗,甚至连他曾亲见卢东篱在总督府胁持总督,他也并不觉得那是大智大勇,刚毅果决,倒分明是疯狂胡闹,冲动可笑。
他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已被旁人掌握。
从听出他的声音开始,卢东篱就隐约猜出是怎么回事了。等苏凌这样疯狂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卢东篱更为发觉瑞王对自己的仇恨而感迷茫。
本来他还想继续保持沉默,看能不能听到更多的隐密,可惜的是,苏凌自己已因为极度的矛盾和混乱而有些失控了。如果卢东篱再忍耐下去,自己就真要屏息而死了。
在忍无可忍之时他的处理方法很简单。双臂猛然一震,象白天在柴房时那样,直接把自己的绑绳给震得断开。
然后在对方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之前,左手一伸,一擒,一扭,那掐在他脖子上的右手腕就发出“咔嚓”的断裂声。
苏凌剧痛之下,张嘴痛呼,然而,卢东篱的右手已经适时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把那一声叫给硬生生掐断了。
再然后,苏凌只觉天旋地转,自己被一股强大力量带得身不由己地旋转半圈,后背砰得一声撞到了刚才绑住卢东篱的大树上。
形势转瞬间已然逆转,生生变为卢东篱用手死死掐住苏凌的脖子把他按在树上。
苏凌眼中满是惊恐不信,他想要挣扎,可是那强大的力量,却让他连手指也动弹不了一下。手腕的剧痛,让他痛不欲生,可是却连惨嚎都发不出来。四周有他的手下,可是,人人都识趣地躲了老远,他却无力却出任何一声示警呼唤。
他的视线中只剩下卢东篱。
此时此刻,掌控全局,却依旧平静的卢东篱。手控他的生死。却不见一丝激动和愤怒的卢东篱。
那个,在天下百姓传说中,处于任何战局难关中,也能沉着应变,看到任何血战杀戮,也能冷静从容,每一步应对,必是冰冷杀着,每一次出击,必能命中要害的卢元帅,那个,他从来不相信真的存在于世的,卢东篱的另一面。他终于看到了,但似乎……
什么都晚了。
第九十三章 隐遁
刚才是苏凌犹豫不知道如何处理卢东篱才好,而现在,就该轮到卢东篱为怎样处置苏凌而犹疑不定了。
以他目前口不能言,目不能视的状况,想要逼问什么往事隐密肯定是做不到的。更何况苏凌只是个善于往上爬的小人物,在任何一方势力中,也无法接触到核心机密。
现在他虽然把苏凌完全控制住,但势不能一直僵在这里,四下毕竟还有苏凌的手下在,等得久了,他们必会过来的。
他倒不象苏凌那样脸色阴晴不定,喃喃自语不决,只是眉头微微皱起,略带烦恼之色。
苏凌被他掐得脖子生疼,呼吸艰难,断了骨头的手腕更是奇痛无比。他满脸哀求地望着卢东篱,想要开口求饶,却根本作不得声。只得拼命挤出乞怜的表情,却不知道卢东篱根本看不清他的容颜。
卢东篱只沉默了极短的时间,就伸手在苏凌的衣裳上扯下一大块布。揉作一团,直接塞到苏凌嘴里头。
刚才苏凌从他嘴里取出来的布条已随便弃掉,卢东篱的眼睛不方便,肯定找不着。不过好在苏凌还有一身的绫罗绸缎呢,要塞多少人的嘴都足够了。
确认苏凌不能发声之后,他这才松开五指,然而,手一松开,即刻握成拳头,猛得往苏凌肚子上重重打去。
苏凌吃痛,又叫不出来,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哼,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上,四肢因为痛苦而不断抽搐。
卢东篱却并不停手,竟是一脚狠狠踢了过去。胁骨折断的声音并不大,却很清晰。
卢东篱神色略略动了动,稍一迟疑,却还是举拳再打了下去。
苏凌这辈子只吃过两次肉体受罪的亏,一回是上次被风劲节打军棍,一回就是这次被卢东篱狠揍了。
上次那军棍打得虽厉害,但挨打的是屁股,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可这一回,卢东篱打得是真狠。
风劲节教过他搏击最高明的决窍,也同他说明过,人体哪些地方,最脆弱,最受不得疼痛,如何轻易催毁对方的反抗,意志,甚至动弹能力。
如今他全部依法施为,苏凌痛得几乎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他被打得全身抽搐,身体倒象再不似自己的一般。骨头又断了好几根,整个身体都渴望着放声狂嚎,却连半点声息都发不出来。
此时此刻,他的意识中除了痛,只有痛,根本不能正常思考,别说求饶,就连仇恨都顾不得了。
在强大的身体伤害下,他整个人都倦得如同虾米一般,在地上任凭卢东篱肆意踢打。
不过卢东篱到底不是暴虐之人,打得几下,估摸着象苏凌这种享福多年的人也到了承受的极限,便立刻收手不动了。
他静静站在仅余微弱呼吸的苏凌身旁,神色却也不见欢娱快意。
他本来就不是天生暴虐残酷的人。哪怕是以前指挥做战,战时固然可以有冰雪般的冷静,从容应对,每击,必中敌方要害,然战后,便是涛天之功劳,也抹不去他看着遍野尸体,满目鲜血的疲惫与苍凉。
本来苏凌这种人,倒真是杀了方好,但是念在苏凌是苏婉贞唯一的兄长,岳父岳母的独子,他再怎么样,也不好下这个杀手。
更何况,苏凌人虽贪鄙,却并不是当年陷害他的主谋者,不过是个营营役役,让上位者当刀子用的小人物罢了,真要与他计较,倒也是不必了。
卢东篱自己本来也不太记仇,若只是因着自身得失,他根本不会伤苏凌一根头发。只是当年苏凌害得风劲节无辜受了重刑,这件事,却叫他耿耿于怀,直到如今。若是轻易放过苏凌,对风劲节就太不公道了。
他这一番痛打,其实纯是想替风劲节报仇罢了,看起来打得虽凶虽狠,虽处处针对人体的弱点,叫人尝到最大的痛苦,其实并不会真的造成生命危险,或永难复原的重伤。
此时他打也打完了,心中也并不觉得痛快舒畅,反倒更加沧凉起来。
他在苏凌身边站了一会儿,若是能言,可能还会说两句忠告的话,可是心念一转,便是说破了嘴,难道苏凌就真的会听吗?
这般一想,更是黯然,他转了头,便悄无声息地投往山林深处去了。
他不需要多作交待,也不需要威胁苏凌保守密秘。卢东篱没有死,这个事实就是对苏卢两家最大的打击。如果能活捉他,苏凌把他偷偷交给皇帝,没准还能得到什么意外之赏,但如果只是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却让他逃走了,苏凌再自己把这件事老实交待给皇帝,那和自掘坟墓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不必警告苏凌不许伤害苏婉贞或卢东觉。如今苏卢两家,荣辱与共,彼此扶持。特别是苏婉贞,做为自己的遗孀,享有超然的地位和声望。就算将来苏卢二家有什么灾厄降临,有苏婉贞在,也有周旋的余地。苏凌要想坐稳眼前的富贵,就只能继续帮助卢家,保护婉贞。
他更不担心苏凌不甘心,继续搜拿他。苏凌是朝中的官员,礼部侍郎听起来很威风,在地方上,并没有什么实权。他不能直接调动地方力量,如果要找地方官员协助,又如何把假话编得无懈可击呢。万一让人发现自己没有死的真相,传诸天下,最吃亏的是他自己罢了。
所以,无论怎么看,苏凌这顿打都只能白挨,吃了天大的亏,也只好无声无息咽下肚去罢了。
卢东篱打得理直气壮,走得毫无牵挂。
虽然有八个人四散守在八个方位,但林深树密,卢东篱又有意掩饰行藏,轻巧行走,竟是无声无息地穿过密林,遁入林后深山之中。
此一去,是尽快离开赵国,永不归来,还是长隐山林之间,以野兽树木为伴,再不入红尘之世,卢东篱自己其实也并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不过是,他的理想,他的志向,他所有的期盼,所有的幸福,早已在这尘世之间,被碾作飞灰。而现在,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未来,只能永远躲藏在黑暗之中,不为世人所知地,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仅仅为了逝去朋友的一个心愿而活着,仅仅为了,要自己继续承受痛苦而活着。
红尘人世再美再好,但再不能看,心中悲怆思念之情再浓再深,他再不能言。
他仅仅只是活着,明明心已死去,人却还必须活着。
而在他悄然离去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一干散在四周望风的侍卫们等了又等,实在有些等不及了。终于有人觉出不对劲,大着胆子回来,发现了被打得半死不活,两眼翻白,鼻青脸肿偏偏却没办法晕过去,还让人堵着嘴,连一声痛叫都不能发出的苏凌。
那侍卫大声呼喊其他人来帮忙,自己急忙给苏凌把嘴里的布条掏出来。
而苏凌的嘴巴一得自由,即不是哀嚎,也不惨叫,却是满嘴流出白沫来,因为长时间的痛苦,连呻吟都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来了。
所有人都只当苏凌要死了,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好在他们小心地把苏凌送回城后,请了大夫来看,才发现苏大人伤得看起来很重,也确实很痛,甚至连骨头都断了,却并没有伤及性命,只要好好调养必能好转。
只是因着骨头断了好几处,这个调养时间,就必然要长达半年了。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