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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刚才分心走神了这么短短一瞬,狄三便又中一掌,虽及时卸掉大半掌力,还是断了两根胁骨,外加喷出一大口鲜血飞跌出去。
他人还在半空中,就信手一擦唇边的血痕,低骂一声:“妈的,这么死在这里真不值。”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往边涌血,可他重又冲上来的身影却并无半点迟缓。
如此斗志把萧伤也激是眉眼飞扬起来,奋声大笑道:“狄九,你还有什么伎俩,使出来吧。”
“伎俩自是有的,就看你们能不能逼出来了。”狄九淡淡一笑,劈出一掌。
这一场激战惨烈到了极处,谁挨了多少掌,谁中了多少剑,已经没有人能计算清楚了。每一次鲜血迸溅,都绝不会只是一个人的血。
狄九的玄色衣袍都几乎被血给浸透了,每一掌劈出,都觉得丹田和心口都是空荡荡的。每一剑刺进敌手的血肉,也并不觉得欢喜快乐。他其实不介意萧伤同他拼命,也不恨狄三出手偷袭,但他现在恨他们太吵,打架就打架吧,为什么还要这么吵。
“小子,我救了你一命,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昂。”
“我呸,是谁救了谁,要没有我,还轮得到你来救我?”
“小心……”
“得,这一剑又是我帮你挡的。看看你受了多少伤吧?没本事就别逞英雄?”
“胡说八道,我受伤是因为我够英勇,每次都正面攻击,每次都帮你分走最大的压力。有本事,等打完了仗咱们扒开衣服数一数,看谁打得最拼命,最不怕死。”
“你确认不是比谁最没本事,谁最弱?”
“笨蛋,那一掌打得这么拙劣,你还躲不过,幸好我出手够快啊。”
“……”
“……”
真是太吵了,太过份了。
狄九忽然有些切齿地痛恨。
这一场战斗,太孤独。明明他属下的人最多,明明他的功力最高,可是,他寂寞得有些了无生趣。
萧伤与狄三配合得居然这么默契,明明彼此是敌人,明明就算是并肩作战,也没耽误相骂斗嘴,时不时还恶狠狠瞪着彼此,可这一切都没有影响他们无数次彼此互救,无数次去替对方挡下险招。
谁也没有在退后时多歇一口气,多耽误哪怕一时一刻,谁也没有为了自保实力,而让对方去独力应付自己的强猛攻击。
也许,是危难迫得他们不得不并肩做战吧。也许,他们如此多话,就是为了要扰乱他的心神吧。然而,狄九知道自己仍然嫉妒得发狂。
谁会在生死关头永远站在你这边,谁肯不顾利害地替你出力?
他知道,本来有的,本来,他是有这样一个人的……
你死之后,有人还会记得你的名字吗?有人肯偶尔为你叹息一声吗?
他相信,即使是现在,那个人也不会忘记他,即使身死魂灭,即使尸骨无存,依然有一个人,会时不时想起来,念起他时,依然不发一句怨言,只是轻轻地为他叹息……
阿汉……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会出奇地思念起一个人,会发疯般怀想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往事。
或许是因为人快死的那一刻,一定会软弱一定会可笑吧?所以,他决定原谅自己这生平仅有一次的愚蠢。
是啊,临死之前……
随着振臂之势,袖中秘藏的信烟悄然落入了他的掌心。
修罗教的人以为只有落凤岭埋了炸药吗?不,他们错了。追月峰下,一样有大量炸药,只要信烟一起,就会被点燃。
他从来没忘记过,背叛和出卖是随时会出现的,他从来也不敢做全胜的打算,这一场决战,他做过各种设想,包括自己的败亡。
这一份炸药,就是为落败而设计的。
而这个真相,除他以外,谁也不知道。
他对狄三说过,他不相信任何人。
狄三也好,明王也罢,夜叉也好,全都一样。
负责埋炸药的所有人,除了一个之外,全部被他杀了。
而那幸存的一个也被他用摄魂术迷了心志,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唯一懂得地就是守在那个不为旁人查觉的隐秘地方,死死盯着天空,一旦那道特殊的信烟升腾上天,就立刻去点燃引线。
天地如此广大,他唯一敢相信,敢将性命交托的,只是一个活死人,一个受他控制的人形傀儡。
可笑,还是可叹?
狄九笑不出声,也无力叹气。
相信别人,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别人,自己的性命,就不再属于自己。
他既然恨极了自己的生命不属于自己,又怎么肯怎么能将自己的后背交付给别人?
权谋对人,权谋待己。断绝了额外的帮助,不也断绝了额外的背叛。一切尽在自己手中掌控,胜败输赢,他也一己承担!他不悔!
这一战,已是必死之局。
他手下那些人的功夫虽不弱,仍不足以对抗瑶光的魔音。当然,瑶光虽然撑不了多久,但只要她能撑到碧落的剧毒把那些人全罩住,就算功德圆满了。
而眼下,那毒烟离那些人,不到二十步。
他的武功比狄三和萧伤强上一筹,但这两个人合力,却还是可以把他压到下风。他现在甚至没有力量再用啸声去破瑶光那微弱的魔音了。
更何况,那麻药他并没有全逼出去,而只是强行压下,随着他真气消耗得越来越大,随着长时间激烈作战而不能奏功,身体又在一寸寸地开始发麻,手脚隐隐有不听指挥的感觉。
再不发信烟,就来不及了。
他一咬牙,拼着硬受了萧伤一掌,狄三一剑,在血泊中找个空档,跃出战圈。抖手放出了信号烟花。
最后一个念头是,想不到,费了如许心机,真正的赢家居然是夜叉!她手中实力丝毫未损,回总坛后出其不意灭了莫离,就可掌控大权,顺势成为教主了,那么,她会怎样对待傅汉卿……
这一个念头没有继续下去。也许只是懒得想了,也许只是看到狄三纵身而起疾追向烟花的身影,和萧伤百忙中向空中投出的短剑,他忙得没空想了。
萧伤和狄三都是聪明人,虽不知道那信号烟花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也知道绝不是好东西,二人同一时间都做出了拦截的举动。但狄九如何肯让他们如意。
右手运力一掷,长剑如雷似电,疾袭向狄三,迫得狄三不能不收剑格挡。左袖飞卷如云,劲气浩荡激扬,隔空生生把短剑给卷住反袭向萧伤。
右手长剑即脱手,五指便挥弹不绝,道道指风几乎袭尽狄三各处要穴。左掌虚虚遥劈,掌势也将萧伤牢牢锁住。
无论如何,他不会给这两个人任何拦截的机会!
如同剧浪激涌的攻势一波又一波向二人袭去,他自己却抬头,望着那正急速飞腾而起的信烟,忽得纵声长笑起来。
这一生,真是一场极大的笑话啊。
他以背叛换来背叛,以出卖换来出卖,他舍弃了那个人,别人也舍弃了他。
苦心谋划一场背叛,得来重重困境,无尽险阻。那些野心和大业,权势和财富,远得就象是天边的星,永远看得到,却抓不到。
苦心谋划一场决战,得来狄三反戈一击,夜叉临阵而走,付出如许代价,最终居然白白将胜利交予旁人。
想要的,总是自指间溜过,舍弃的,却还是自心头泛起……
生也孤独一无所有,死亦孤独一无所有……
唯一可欣慰的,不过是尸体会被炸得灰飞烟灭,不必留一具残尸,难堪地供世人唏嘘耻笑。
所以,在这最后的一刻,他只想放声大笑。
如许人生真似梦,如许人生直堪笑。这么有趣的一场大笑话,岂可不笑,怎能不笑!
夜叉率冥军离开,一路打出信号,命令所有杀死了风信子,且占据风信子的原来位置,继续监视全局,掌控一切变化的冥军暂时不要离开,继续监视。
夜叉根本就没打算现在回返总坛。
这次她临阵离开,虽说萧伤狄三和狄九肯定会拼个两败俱伤,但只要没有全部同归于尽,这几个顶尖高手哪怕只有一个活下来,也是后患无穷。即然如此,一不做,二不休,一个也不能留。
不过不能立刻动手,而要等他们所有人都拼得只剩最后一口气,再轻松坐收渔人之利。
所以她才带冥军佯退,而且真的是远远退下山巅。
以狄九等人的耳目,附近有没有别人潜伏,肯定瞒不过他们,只有查觉她带着手下真的离开了,他们才敢放手一搏,最后拼得你死我活。
而她,只要在山腰必经之处设伏就行了,胜的那个,不管是哪一方,最后也肯定遍体麟伤,奄奄一息了,乘着他下山的时候……
心中正打着如意算盘,林木之中,忽传来高低不一的鸟鸣声。
因着厮杀惨烈,杀气冲天,山间飞禽走兽,早就消失无踪,乍听这鸟鸣之声,便异常刺耳且不自然。
一众冥军都露出凝神细听的表情。
一人低声道:“从山顶一路传过来的信息,有人正以绝顶轻功向追月峰而来,我们……”
根本用不着他禀报,夜叉也早听明白这信息中的意思,无声打出手势,所有冥军都迅速没入林中,做好了刺杀狙击的准备。
夜叉也跃上一处最高的大树,借着枝叶茂盛,遮挡了自己的身形,极目向远方望去。
却见两道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追月峰落凤岭而来。
她目力惊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清楚地认出来者为谁。
“是他们?”
夜叉又惊又疑:“他的武功居然恢复了?”
眼看着二人来势如电,转眼就到了山下,夜叉当机立断,低声发下了狙杀的命令。
傅汉卿既然送到眼前来了,她岂有不杀之理。这人平时虽然看似不做正事,但这些年下来,在教里,居然还非常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