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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九为了建这座琉璃屋花费了许多财力,也让属下们耗了无数时间,但他们可以享受这琉璃世界的时间,却只有短短三四天。
当日离开晋安分坛时,傅汉卿留书给诸王,许的是十天期限,去掉来回奔波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的,也就只剩下三四天了。
好在此处清幽僻静,远近十里之内,都无半个闲人,二人可以浑然不管身外之事,整日厮混在一处。整整三天的时间时,竟是一刻也不曾分离过。
狄九出奇地温和,出奇地有耐性,他陪着傅汉卿一起看漫天星辰,在星光里入睡。
他陪着傅汉卿一起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打着滚晒太阳。
饿了不是摘附近树上的果食,便是闲闲猎取林中倒霉的小兔子。
就连傅汉卿在厨房大展身手时,他居然也肯不介意烟熏火烧地陪在旁边,笑看傅汉卿操持,淡淡给几声夸奖和鼓励。
三天里,有过多少笑声,有过多少快活,谁也记不得,数不清。知道的,只是三日时光,弹指般便自眼前溜走。
第三天的夜晚,狄九笑把傅汉卿拉到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拍拍他的脸,用哄小孩般的声音道:“乖,先别急着睡,今晚有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倦意渐渐涌上来,以傅汉卿的性子,自是天塌下来也要先睡一觉再说。说话时眼睛都快闭上了。
狄九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把桌上那从附近桔子林里摘来的桔了亲手剥开一个,塞进到他嘴里:“吃个桔子提提神。”
傅汉卿眯着眼囫囵把一整只桔子吞到口里,用力咬下去,然后直跳起来,抱着嘴叫:“好酸。”
狄九得意大笑:“若是不酸,如何赶走你的磕睡虫。”
傅汉卿瞪着他,正要说话,忽听耳边一声轰天巨响,愕然回首,恰见远方天际,映出万道霞彩。眩目美丽到极处,耀得人再也转不开目光。
傅汉卿只来得及低低“啊”了一声,四面八方紧跟着便有无数火光直冲天际,霎时间整个天空便满布灿烂的金光。
身旁的琉璃屋顶上反映着来自天际的霞彩,也流溢出无限华美金芒,与如许天地交护辉映,彼此争辉,美得夺人目,而动人魂。
傅汉卿怔怔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狄九却只静静望他那完全呆住的面容,无数烟花在他幽深的眼眸中绽放又凋谢,凋谢又绽放,忽明忽暗,暗而复明,忽而是沉沉暗夜,永无边际,忽而是旭日华彩,光照天地。
那些的明明暗暗,在他眼中起起伏伏了许久,他才微笑着附耳问他的情人:“这种算不算是好东西。”
傅汉卿眼睛只遥望天边的华彩眩美满目光辉,轻轻道:“如果我们能一直在这里多好。”
“那就一直在这里啊?”漫天的烟花,映亮了狄九的脸和眸“让瑶光碧落他们瞎着急去。”
傅汉卿轻轻叹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以,你不是熟知天下武功吗,你不是特喜欢把别人武功的弱点拿出来吓人吗?也吓吓他们去。”
傅汉卿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法子对你这种级数的高手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们的武功已经达到信手拈来,空灵自在的境界,就算是打一套最平常的伏虎拳,也自有莫大威力,不会轻易拘泥于招式,也就不容易受制于我那纸上谈兵的知识了。”
狄九笑笑同他并肩看这漫天烟火,半晌忽道:“天下武功百晓生,我新近创了一套剑法,你有无兴趣瞧瞧?”
傅汉卿侧首望他,天边绽开的烟花在他眼中亮起点点异彩:“好啊。”
傅汉卿熟知天下武功的得失缺漏,虽说只是死记硬背,但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任何新创的武功,都不可避免要受过去诸般武艺的影响,只要让傅汉卿多看几遍,他确实能帮忙找出许多缺漏来改进。
狄九见傅汉卿在星光火焰里的眼神那样清亮,仿佛在为可以帮自己一点忙而异常兴奋,在极短的瞬间,略略有些失神,但随即微微一笑,徐步退开,袖中软剑无声无息滑入手心,顺着掌力轻轻一震,伸展开一道夺目的银芒。
剑光起处,比星光更灿烂,比焰火更夺目,那样的辉煌与美丽,仿佛要将人生中,一切的美好,一切的青春,一切的幸福,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尽情绽放到极处。
狄九是个极冷厉之人,他的武功,也向来凌利而决绝。然而这一次,这一路剑法,却仿佛与他的性情正好相反,竟是说不出的倜傥从容,多情而灿烂。
如此长夜,如此星月。月华如水,风过树捎,那人挽剑成水,剑起处,有清风明月,寒霜飞雪。
远方星辰点点,映此月下剑舞,天际彩虹飞焰,照此剑影霞光。
一套剑法使至酣畅处,人欲飘飞,剑欲飘飞,银光飞焰间,分不起剑影焰华,星光剑光。风起处,令人直疑那御剑而舞的身影会舞上苍穹舞上青云。月光下,那剑中华彩似已挽住了时光,挽尽了遗憾。
如许良辰,如许星光,如许彩焰,如许剑芒,傅汉卿静静看他剑影里飞腾闪转的英伟身姿,浑不知有多长时间,没有转眸眨眼。
天边又有遥遥巨响传来,声震入耳亦入心,傅汉卿转身望去,遥遥天际,异彩纷呈。想是许多大烟花被同时点燃,不但响声震天,亦把整个天空,映得亮如白昼。
适时清风入怀,满心畅快,傅汉卿目望远方,忽得脱口说:“狄九,我们去对瑶光萧伤他们说,我们退出好不好?就算他们不会答应,我们也努力去说服他们好不好,什么事也不要管了,我们就在这里,一直一直……”
仿佛不需要经过思考,那些话就自然而然从唇齿之间涌出来,没有听到回答,他扭头想去寻找那星光焰彩里为他舞剑的身影,然后,他听到极轻极轻极轻的一声响。
仿佛在瞬息之间,有什么极贵重,极珍惜之物破裂了。
心头微微一凉。
这时,漫天星光正美,这时,满怀清风正柔,这时,远方华焰正辉煌,这时,他脸上笑容正自灿烂,这时,他正对他所爱的人说出心中期待。
然后他迟疑了一瞬,迷惑了一瞬,有些迟钝而缓慢地低头,看到一截雪亮的剑尖,从左胸心口处伸了出来。
第九十七章 碎心之别
那一剑极之精准地从傅汉卿的心口穿过,但实际上,却并没有真正刺伤傅汉卿的心脏。
当初他的那帮同学给他设计身体,除了给了他世上最完美的容颜和身材之外,也给了他极强健的体魄。比如身体健康,极少生病,比如体格极适合练武,练功的话成效极快,等等等,总之就是武侠传奇故事中,那种万里无一的天赋异禀骨格奇佳之人。除此之外,风劲节更突发奇想,把他的心腑给设计地偏了一点。理由无非是这位喜欢看小说故事且自觉特别有同学爱的家伙,记得以前看过几本叫古代某个笔名金什么的人写的武侠小说,印象里,好几个人物因为心脏长偏了,所以在要害被袭的情况下,可以死里逃生。心脏是人体生死要害,而世人针对身体的攻击,也常有以心脏为目标的。如果心脏偏一点,没准还真能在必要时变危机为转机。
后来因为几世的遭遇让傅汉卿对绝美相貌的生活有了排斥,把基因中关于容貌的内容作了修改,但其他与身体相关的信息一切照旧,他的心脏几世以来,都一直是微微长偏了一点的。
所以,这一剑刺来,对杀人者也许是正对要害必杀的一击,但傅汉卿却偏偏重伤而不死。
因为不曾象普通人那样,还没有回过神,就因为伤重而死,因为无法象普通人那样,还没有感觉到痛,就失去所有生机,所以傅汉卿不得不怔怔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无比清醒地面对整个事实。
一切其实也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或许这才是最合理,最正常,最应该的发展吧,所以,看着那穿胸而过的剑尖,其实并不觉得痛,只是钝钝的,有些凉。
当然不痛,我本来就不怕痛,这样被扎一剑,算什么呢?
傅汉卿有些迷茫地想,只是,真冷啊。
那寒意从心口侵入整个胸膛,转眼散布到全身,心跳停止了吧,呼息停顿了吧,手足都已寒彻了吧?
那样冰冷的一把剑,这样冰冷地扎进血肉的身躯,要倾尽多少热血,才可以暖得了它的寒锋。
受伤的那一刻,思绪还没转过来,身体却已自然而然地提聚真力,不是下意识地想要攻击或防守,仅仅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然而,丹田之间空空一片,仿佛那沛莫能御的强大力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当然,这也不应该奇怪,象狄九那么思虑周密的人,在面对他这种内力强大到诡异的存在,若无妥当安排,怎肯轻易出手,若无法完全保证他断无垂死反击的可能,又怎肯图穷匕现。
傅汉卿的嘴角甚至微微勾了一下,只是他不曾意识到,这原来,也算是一个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他说出宝藏之后?从把他带离总坛之前,从设计利用一场决斗,骗出他可避百毒的天魔珠开始,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在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说出承诺时就已经开始了。
傅汉卿有些迷乱地伸手,想要去碰那从胸口冒出的冰冷剑尖。
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清晰地展露在眼前。
以修罗教今时今日的威势地位,要想让它多方受挫,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第一次听到齐皓说出各地异变的消息时,自己很容易就被狄九说服,不去相信。
但是,如果是一个身居修罗教高层,可以悄然网罗羽翼,深知教内一切虚实,各种运作的人要做到这一切,就很容易了。
离开总坛,离开其他人的监视,即可以骗取自己的信任与亲近,保证随时可以不受干扰地下手,又可以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