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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不见一丝阴霾,眉眼间都是欢畅:“只要你不嫌我懒,我碍事就好。”
于是,在这个很深的夜晚,天王和教主商定了私奔的大事。
照狄九的意思,最好不声不响,扬长而去,留下一堆人干着急,这才出了多年来的闷气。
傅汉卿为人比较善良,怕真闹失踪,会惹出大事,坚持要亲自去找莫离辞行。
别说狄九不是什么讲礼数的人,就算愿意偶尔讲讲礼貌,这脸上鲜红的手指印也实在见不得人。
二人商量了一会,最后只得折衷罢了。
傅汉卿留下一封信,说明原委,二人乘着天色未明,同骑共乘离开。
一路上,狄九纵声长啸,惊动合教诸人,然而待大家闻声赶出来时,天王大人已策马跑出老远,根本不给人照面的机会。
远远的,教主的声音从马上传过来:“我和天王要出去消遣游玩,就当是把这么多年没休的假一块用掉了,你们不会有意见的吧?”
就算有意见,大家也没机会说啊,只一愣神的功夫,那二人一马就远得几乎看不见了,最后遥遥听到的,不过是教主最后一句叮咛:“有什么事,麻烦大家自己处理一下吧,只要天不塌下来,能不打扰我们,最好别来找我们。”
话音落尽,人马皆已不可见。
修罗教总坛,空有无数关卡,无数机关,对着高高在上的天王和教主,自然是形同虚设的,这二人就如此轻轻易易,扬长而去。
便是莫离闻讯赶出来,也只能空自跺足,再无半点法子。
待得在外处理突发事件的瑶光闻讯赶回来,气得拍桌子:“什么叫多年没休的假,教主怎么也不说一句让人听得懂的话,你也是……”她一点也不敬老尊贤地瞪着莫离“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莫离叹息:“别说我拦不住,就算拦得住,也不好拦。不是人人都象你,可以这般撕得下脸,他毕竟是教主,这么多年,把他拘在这里,也亏得他的性子好,不同我们计较,但我们凡事也不能太过份了。他想要偶尔过几天逍遥自在的日子,他想要偶尔和他喜爱的人单独相处,自在游玩,这个要求,过份吗?”
“自然不过份。”瑶光叹息一声,却复又跺足发怒:“可难道我们一直拦他,是为了不让他自由吗?还不是为了关心他,怕他出事吗?一片好心肠,全给当做驴肝肺。”
这位风姿楚楚的美人,一口气骂了大半个时辰,各国各省的粗话混话,眼也不能眨一下地骂出来,骂得累了,喝口茶,还待再骂几个时辰,才好让心里舒服一些。
莫离却已是听得头晕脑胀,如坐针毡,赶紧着说:“罢罢罢,你先说说,现在该干什么,咱们议定了我好回去,到时候,你爱骂谁,想骂什么话,都由着你。”
“该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调动人手找出他们的行踪,通知萧伤,叫他调动所有风信子给咱们找人。”瑶光咬牙切齿地说。
“找到了,把人劝回来?”莫离微带笑容看着他。
“当然要……”瑶光语气一顿,忽得又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罢了,找到了就好,也别打扰他们了,都这么多年了,真要出什么事,早就该出了。就让他……”
她举目遥望,窗外无限高远的苍穹“就让他,有些自在高兴的日子吧,这些年来……他……其实也未必真象看起来,那样地快活!”
这一声将尽而未尽得叹息,略有些落寞悲伤地消散于远方吹来的微风之中。
第九十一章 如此人生
“你们是没那个福份亲眼看到啊,傅公子大展神威时是多么惊天动地,他就那么一拳……”酒楼里无数喧闹的声音却压不下那高昂的途述。讲话的人满脸通红,满嘴酒气,口沫横飞,指手划脚,偏偏能吸引无数人围观。
“怎么样?”
“后来怎么样?”
“出什么事了?”
即使是早就知道答案,但在酒酣耳热之际营造出来的热烈气氛还是让许多人大声询问后续。
“后来,咱们武扬城就多了一处名胜游迹了啊。”随着酒客与有荣焉的话语,众人大多哈哈大笑起来。
“赵大,你真有眼福啊,当年的那场盛事你在近处看得一清二楚,可怜我当初也是拼着命得想往前挤,偏偏前头人山人海,什么也看不见,就是后来感觉整个大地都震了一震,好多人都站不住脚,跌倒在地,我也仅仅看到前头烟尘弥漫罢了。”旁边还有酒客不住口得说一些羡慕的话。
那赵大更是得意洋洋:“何止是眼福,我如今在振宇武馆拜的那位杨师父,当初可是由傅公子亲自指点过的啊……”
“真的……”四周又是一迭声的惊问。
“真的不能再真了,细算起来,我也是傅公子的再传弟子了。”这赵大摇头晃脑,更是得意非常。
酒楼上从掌柜小二到各处食客,多是满脸惊异地称羡不绝。
独二楼东边靠窗的座位,有个年青的客人皱了眉头思索:“当年,我在振宇武馆时,指点过什么人吗?我怎么不记得?”
“这种话你也当真?”狄九白他一眼“你在戴国是传奇人物,是传说里的大英雄,自是人人敬仰,个个神往,是人都想同你扯上点关系的,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傅汉卿低下头,猛扒白饭。
狄九看得失笑,挟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又怎么了,我的生意这几日虽不好,却还不至于请不起你吃几个菜。”
傅汉卿食不甘味,直着眼发了会儿呆,这才说:“虽说被人敬仰也没什么不好,不过,齐皓他们那帮人做得是不是太过份了。不就是我当年打出来的一个大坑吗,至于四面立起围墙来收费卖票吗?”
当年被他打坏震塌的振宇武馆正门一直没修复过,所有武馆人员,都从一侧新开的旁门出入,旧的正门被当做历史遗迹一样被小心地保护。当年被他一拳打出来的那个大坑,以及被震垮的大门碎片,全都一丝不差地保留原样。四周还被砌了围墙,外头的人要想看看传说中天神一般的傅汉卿傅公子一拳之威的胜景,得自己掏钱买票,才许进去。
奇怪的是,这么恶毒霸道的行为,居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反对,官府乐得支持振宇武馆的做法,收到的进门费,官府有极高的提成。
而武扬当地的百姓们觉得武扬城有如此盛事,是大家的骄傲,何况官府从振宇武馆得到的一半提成,也会有许多用来修轿铺路,大家都能得到好处,自然也都同样支持。外地的人,崇慕那昙花一现,却改变了整个戴国武风的神奇异人,更是不惜万里之遥,千金之费,就为来看一个据说被某人一拳打出来的巨坑,以及一些破败的烂木断梁。
想起初到戴国武扬城里,傅汉卿发现这一举国皆知的名胜奇景里,目瞪口呆的表情,若非在公众场合,狄九必会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又有何不可?你当日所展现出来的武功,被人传颂成神迹原是理所当然之事。你让戴国武风改变,每年少了多少因好勇斗狠而枉死之人。就凭这一点,让他们花点钱来瞻仰你留下来的遗迹,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咱们神教在这里,发的财也实在不小,长此以往,没准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钱袋子。”
傅汉卿知道不能指望狄九有啥同情别人荷包的良心,闷闷地继续吃饭,好在现在总算回神了,记得要去挟菜,吃得两口,忽得又道:“你的生意真的越来越糟了,已经好几天没进项了,我们不会吃完这顿就没下顿了吧?”
狄九负气地冷哼一声:“怕什么,几十万两的大生意,我也不过是遥遥指挥一下罢了,凭什么小小一个杂货铺就能困死我,那李老头再敢随便恶意压价,我一把火烧了……”
傅汉卿咳嗽一声:“违规了啊……”
狄九也给他郁闷得吃不下饭:“我不就说说吗,对付一个一辈子没出过小镇子,只会开杂货铺的老头,我用得着杀人放火吗?”
话虽说得很硬气,不过傅汉卿估计,这位有经天纬地之材的天王大人这回怕是真有些撑不住了,不觉笑着拍拍胸:“别担心,我的厨艺是跟赵伯学的,芙烟他们都评说,不输给当世任何名厨,实在不行我也能养活你,绝对不会让你饿肚子。”
狄九郁闷得拎起筷子敲他的头:“有我在一天,就轮不到你来操这份心。”
傅汉卿本来不怕疼,何况他敲得也不甚用力,所以打人的虽郁郁不快,挨打的却只是傻呵呵笑着,继续大口吃饭。
别死撑了,真以为我不知道这顿饭用光你袋里所有的现钱了啊。真正吃了上顿没下顿啊,多吃一点,多顶一会儿饿啊。
当初狄九把傅汉卿带着离开总坛,大家伙都以为他们二人并马,啸傲天下去了,便是萧伤的风信子,也专往那名山盛景之处寻找。
却哪里知道,狄九不过是带着傅汉卿隐于市井之间罢了。
为了防着被修罗教找到,他们在任何地方停留都不超过一个月。
但每停留一处,必会认真在该处生活,亲手挣生计,与人打交道,完完全全象普通人一样过日子。
每一次,都是狄九选择不同的身份,尝试不同的生活,去做不同的生计,而傅汉卿就如玩最新奇有趣的游戏一般,兴致勃勃地配合他。
狄九和傅汉卿,都是性情比较极端,经历也颇奇特,从不曾过过普通人生活之人。
也不知为什么,狄九会忽发奇想,选择这种方式的私奔游乐。
象是在过家家,象是在玩游戏,却又出奇地认真,认真到有时夜深人静,连他们自己都会偶尔一阵恍惚,以为,这就是生活。
温暖的房屋,平凡的邻人,安定的生计,以及,会永远永远相伴的人。
每一次投入,都是无比地认真,每一次投入,都是真切地重新活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