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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迂在心底无奈的摇着头,单从措词上,就可以明白乐希风又有了什么顽固的决定。他只是来通知他们,而并不是寻求与家人一起商讨的机会,正如他从来的作风。即便是身为父亲,乐迂也努力不让自己去干涉孩子的生活。在某方面,这种态度可以被称为是放纵宠溺,但在他心理上,则成了一种“弥补自己的过失”,虽然他明白自己既当不成一个好丈夫,也无法变身为一个好父亲的事实。
灼日从客厅的纱帘透了进来,洒在长毛绒的地毯边。房内三人静静地对面而坐,连空气里也嗅得到一丝不安。这样的情形,倒使乐希风回忆起几年前法国郊外别墅里,他向罗迅坦诚自己时的那个场景。不过今天也不例外,他想说的话,仍是当年的那句。
乐希风慢条斯理地拿出收到的喜贴,扔在面前透明的玻璃茶几上。其他两人都不解地抬起头,等待他的说明。
“我不会让他结婚的。”
狂妄又突然的宣言让在场的年长者都倒抽了口气,罗增不禁意的眼神滑过带有马来西亚风味的信封时,才发现了那上头一道道明显的皱痕。“小风,我可以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吗?”
乐希风落落大方地直视提问的他,“原因很简单,”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转向另一侧的父亲,“因为我爱他。”
刹那间惨白了脸的乐迂浑身僵硬地坐在原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地瞪着自己的儿子,艰难地消化着乐希风话中的涵义。“你是说,你爱上了希夕?”光是希夕闪电婚礼的消息,就够让他与罗增震惊了,现在竟然又再加上了小风的当头棒喝,乐迂一时间都不知自己该摆出如何的表情是好。
“是的,所以我只是来通知你们,这场婚礼是不可能的。”乐希风随着告别辞令站了起身,却被罗增的反对绊住了步伐。
“小风,我希望你能冷静一些。这毕竟是希夕的决定,难道你不认为至少该先了解一下他的想法吗?并且,说实话,你与希夕在一起的事情,我……不赞成。你想要谁,是男是女,我都可以不干涉,但是唯独他……”
“就因为他是我的亲弟弟吗?不,这次你们谁都无法阻止我。我已经做好了放弃全世界的准备,包括……身边所有的人。”说到此,乐希风心中不禁流露出对长辈的一丝愧疚,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改变这个决定。
乐迂无力地倒在沙发里,因为太过激动耳边还仍残留心跳超常的频率。
空气似乎炎热得令人窒息,时针慢慢地走过了大半个圈,在大半个圈的沉默中,在他在快荤阕时,乐迂苍白地挤出了一句:“那你走吧。”
轻微一声倒抽气,从罗增以往控制地相当完美的表情中流泻出来,连他,都惊讶于相识了几十年爱人的决定。
没有再留下一句补充地,乐迂疲惫地走回了房间,背影却猛然间苍老了数倍。
“小风,即使你父亲这么说,我仍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妥协!”罗增据理力争地坚持着。初遇希夕的那刻,他的确曾认为兄弟俩可能产生特殊的亲密感,毕竟小风的感情从来都比较内敛。可是谁又猜得到,命运竟然曲解了他对于“羁绊”这个词的理解。
乐希风轻轻冷笑道:“罗家人的意见还真是异常团结呢。”
“难道,迅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他没有阻止你们吗?”
乐希风沉默了半晌,答案早已漂浮在空气里。若是当初就及时地扼杀了这份越轨的幼苗,他们又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只是为什么他会突然选择结婚,这是乐希风唯一不解的地方。既然当初选择了守候昏迷中的自己,却又为何在他清醒后,不告而别地离开。
“如果希夕对你抱有同样的感情,那他为什么现在仍是决定结婚?!这就表明,这是小风你对他单方面的执着吧!”
“也许他有婚姻自由的权利,可惜我并不打算尊重他的选择。”迈出门之前,乐希风不忘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明日的这个时刻,他恐怕已经身在马来西亚了吧,想及此,嘴角竟扬起一丝笑容。
夺回,是如此令人开怀的期待。
29
每日如夏的国度,日晒度高得使女性们恐慌。乐希夕整理完公寓里的最后一个纸箱,一一细数起今日完成了的手续。取消了电表和电话,连证件上的地址都早早地被修改好了,对于自己渐近的婚礼,却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面带笑容地与相处了几个月的邻居拜了别后,他仍是略带留恋地搭上了珊妮的车。
“希夕,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伍珊妮轻轻地抚上他的手背,传达过来的只有纯粹的友谊而已。
乐希夕摇了摇头,略长的睫毛盖住了清澈的双眼,“能帮助你,我很高兴。”的确,结婚对他来说早已失去意义,在他发现自己爱上了那个人的时候。
左手的订婚戒指无论使用了多么轻巧的金属,仍是觉得沉重,于是他把低下的头转向窗外。他,恐怕也收到了喜帖了吧?
汽车在市中心一家著名的医院前停下,乐希夕回过神,很自然地牵起未婚妻的手,往妇科检查室里走去。
中年女医师笑眯眯地恭喜着他们,“虽然才三个月,可是很顺利哟。应该会是个可爱的宝宝。”闻言的两人默契相同地对彼此一笑,在外人眼里,怎样都是恩爱夫妇的模样。
与伍珊妮的结识,是在乐希夕曾工作的华人学校里。因为同是年轻人又负责着相邻的两个班级,见面的机会与话题自然而然地增长着,能发展为好友,并不出乎意料。只是这份非爱情式的婚姻,让周围的朋友讶异了好一阵。
“最近害喜得好厉害,昨天我整日都躲在房间里,就是为了不让爸妈发现。”伍珊妮的父母是长居马来西亚的阔绰人家,对于子女的教育更是以封建社会为准则,若是让伍家家长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婚前就怀上了孩子,还不非得气得整个家族鸡飞狗跳。于是,结婚便作为唯一的解决办法,迫在眉睫。只是胎儿真正的爸爸,早不知消失在了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回到新居的客厅里,乐希夕好意地问道。
伍珊妮摆了摆手,慵懒地钻回了卧室,打着哈欠又泛起了困。
只剩下乐希夕一人时,周围安静地可以听见时钟秒针的走步声。过早地退了公寓,是在逃避什么吧,他此刻也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人会不会打电话来质问自己,这是他想知道却又畏惧的问题。
心思一旦太过空旷,因为敏感受苦的只有自己而已。乐希夕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翻着就近的杂志,随意地抽出一本他毫无兴趣的金融刊物,也只是纯粹为了打发脑袋里的奇思怪想。
杂志中页超大边幅的那则广告,男人鹰般深邃的目光,操纵着他的情绪,让他呼吸渐快。每次见到他时太过纯情的表现,是乐希夕直到现今仍无法克制的弱点。左手眷恋地画起彩页上男人的轮廓,却被无名指上的光辉刺伤了感觉。
被现实打断了的遐想,也是一种残忍。
当纸片某一点泛开了湿润时,乐希夕才于冥想中清醒,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双眼。第一次麻木到连流泪都没有了酸楚,果然是习惯多时了吧。真痛恨自己如同女人般的脆弱。用力地擦去眼前的迷雾,乐希夕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甩开了杂志。是遗传了母亲的深情吗?真是讽刺,难道他也只能像她那般地,一生只爱着一个人吗?
可悲的平行线,被掺杂在了血液里,传递到了他的身上,还是意味着得不到的爱情吗?
不想把自己和烦人的思绪困在一个房间里,乐希夕轻轻离开居室,不自觉地往他们即将举行婚礼的教堂走去。
也许是太过炎热的正午,教堂里竟空无一人。
他很安静地在一条长凳尾端坐下,抬着头,认真地观察着不远处的神像。
人总是很神奇地能在这个地方寻找到自己的平静。
教堂右侧的忏悔房处突然发出声响,一位妇女红着眼走了出来,脸上却不再有悲伤的感情,反而像是获得了一份久违的轻松。
如此交谈真的有用吗?乐希夕目光紧锁着那扇小门。
当他回过神来,人早已身处房内了。
“主的孩子,你想说些什么吗?”隔着花雕的木窗及一层麻布网,要能与牧师彼此看见表情非常困难。但隐约的轮廓却仍是清晰可辩。
虽然木制的椅凳让人的身体同样变得僵硬,乐希夕却在这个空间里感到了一丝舒心。“其实,下个星期,我就要在这里结婚了。”右手把玩着左手上的戒指,轻轻地、持续地转动着它,留下的戒痕处突然传来些许疼痛。
“婚姻代表了两个个体圣洁的交合,可惜,孩子,你看起来并不快乐。”牧师的嗓音略显沙哑地说着,使人感觉他的年事已高。
乐希夕冲动地决定要找他倾吐心情,却完全忘记了不久后的婚礼,极有可能是现在面对自己的这个人来主持,这时想起来,不禁尴尬了不少。
看见了对象沉默起来,牧师习以为常地继续说道:“当你困惑、迷惘的时候,主通常只是问你两句话。‘你在哪里?’、‘你要去哪里?’如果你好好思考一下这两个问题,也许目前的情况会有所改善。”才说完,教堂顶层传来坚实的钟声,正午早已过去。
我在哪里?我要去哪里?
稚气未脱的少年时,自己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情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当冲动的青春消逝过后,当他已经学会理性地考虑问题时,生活各个层面上的烦恼却使乐希夕无法安静地面对自我。这些问题,他的确从来不曾在意过。将来的人生会怎样,也总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藏着太多的幻影,每一个都却与他的渴望背道而驰。所以人们才说人在成长后失去的,不止是纯真和创造力,还有那一份问心无愧的坦诚。
好想见他,想到心都疼了。原来自己,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麻痹。
三年前在米兰发生的爆炸事件,正是当时乐希风所处的发表会现场。就如同多年前被过激份子谋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