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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去超市挑选东西。除了上厕所洗澡的时间,他几乎从没离过我的身边。白天,他躺在床上休息时,我就坐在床边看书,或者放点轻缓的音乐,晚上,我们一起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後,考虑到他的身体,便早早进房休息。
盛乐依然要抱著我睡。每次他总是把我团团抱在怀中,安然睡去。隔著睡衣,我能感受到那紧贴著的平稳的跳动节拍。
听著这样的呼吸,我不想将来的安然入睡。
宁欣回来是在我来一周後。手上提了很多东西。都是些家居用品,好像还有衣物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盛乐正在熟睡中,而我正坐在床头看书。
我轻轻地关上门,和她来到前厅。
宁欣见到我,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是激动,看著我,一脸冷静。
“你怎麽会到这儿来?”
“是小平告诉我的。”
美丽的唇线渐泛起一抹优雅的冷笑:“你还来这里做什麽,难道还想和他从头再来?”
“……我只是担心他,来看看而已。”
“当初你抛下他,现在又自己回来,”她放下袋子,坐在沙发上,拿了根烟,轻吐著烟圈,忽而一笑,“不过,就算你回来也是没用的了。”
就在我思索这句话的当口,她眼神很用力地看著我:“你知不知道,以前的盛乐已经死了,被你和那个小奚杀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属於我的一个人的盛乐。”
对於这句话,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地望著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觉得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像一个宣布自己领地所有权的女王。
“你心里一定不以为然吧,可你知不知道?”她忽然捋起衣袖,细嫩白皙的手臂上,横竖陈列著纵横交错的深刻细长伤痕,似乎是手指抓痕、齿痕。
“你知道那时的盛乐是什麽样子吗?双手双脚都被铁环铐住,酒瘾发作时,只能躺在床上哀嚎,受不了了便用发狂地用头撞床,我抱住他,他就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我,求我给他酒喝,不过我给他的不是酒,而是我自己的手……”
我眼前仿佛已只剩下那些伤痕,还有在我眼前滴下的那些越来越急的泪水。
“要是再让他喝上那麽一周,他会死的。”泪水敛去,宁欣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模样。
“现在他慢慢恢复了,你却回来了。司希,难道你还不明白!以前那个属於你的盛乐,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个盛乐是完全属於我的。请你离开。”
下午三点,我去火车站打了第二天早上8点的回程火车票。
以前属於我的盛乐?我呆呆握著票走在路上。以前的盛乐,又何曾真正属於过我!
推开公寓门时,还没走进便觉得异常吵闹,是盛乐的吼声,还夹著几声女人的咳嗽。
“你说啊,他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你把他赶走了?!啊?说啊,你把他赶走了是不是?!”
冲进客厅,就看见盛乐将宁欣按在沙发上,双手掐著她的脖子,神情恐怖。沙发上的女人,面色已渐转绯红,呼吸变得困难。
我再怎麽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盛乐,干什麽!快松手!你会掐死她的。”我没费多少力便将盛乐拉了开来。
盛乐见了我,面上乍显喜色:“希希,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被这个女人赶走了。”
“我刚刚去下面超市买点菜。”我口不对心地安慰著。宁欣一手抚著脖子,一手撑著从沙发上坐起来。边咳嗽边垂著泪。
霎时间,我突然想到,若是我还迟来一会儿,她会这样被盛乐这样掐死也说不定。
第一次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有种罪大恶极的感觉。
“你没事吧?”我走近她。看了我一眼,扫了一眼站在远处的盛乐,宁欣又默默地滴著眼泪。我看著竟涌起一阵心酸。
盛乐走了过来,低下眉看著沙发上默默垂泪的女人,面色终於变得柔和。
“宁欣……很感激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回去吧。刚刚误会了你,对不起。”盛乐的道歉缓慢而低沈,仿佛是寒冬天际隐约迸出的闷雷,敲得人胸口发闷。
“今天这麽晚了,就让她留下吧。反正还有一个房间。”我说。
盛乐不是很乐意,但也没说什麽。
“我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盛乐不在时,我对宁欣说。
晚餐过後,盛乐说要洗碗,让宁欣到房间去休息。我只好也跟著进了厨房帮忙。
随後,他提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期期艾艾地说:“你……以前不都是自己洗的吗?”
“可是,我想让你帮我搓背。”
“盛乐……”
没说完,我人已经被拉进浴室。不大的浴室空间霎时被我们两个男人充斥。而尽在咫尺的男人却开始在我面前大模大样地脱衣服。
“盛乐,宁小姐还在这儿,这不太好……”
“这与她有什麽关系,再说,她以前那麽对你,你又何必为她著想。”
眨眼间,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脱得一件不剩。我不由得低下了头。心里混乱间,只是在问,该怎麽办!
“希希……”意料中,滚烫的肌肤靠了过来。
“是你吗?希希……你真的回到我身边来了?”他双臂将我环紧,手指在我背部轻轻摩娑,我连伸手去推开这滚烫身体的勇气都没有。
“盛乐……你别这样,你先放开我,洗澡好不好……我帮你擦背。”不知是浴室空间太小,温度过高,还是我太过紧张,说完这几句话,我已满头大汗。
“我不要你擦背,我要你和我一起洗。”
“不行。”我想也没想便一口回绝。
“为什麽?以前我们不是经常这样吗?”这句话没来由地让我胸口一痛。我推开他摩娑著正在解纽扣的手。
“希希,你还爱我的,是不是?你前面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爱?我真的已弄不清该给存在於自己心中的这份情感下个什麽定义了。只是越临近离去,对眼前这个男人越是不舍。
“你不吻我吗?”我闭著眼将头靠近。
“……我想抱你,想抱我的希希。”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宜做那种事。”
“我已经没事了。”
“盛乐,如果……你明天一睁眼,我不见了,你会怎样?”
“不会的,希希,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一定不会再走了,对不对?你说过……我的希希是不会骗我的。”他紧张地寻找著足够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直到从浴室出来时,盛乐终究还是没有吻我。因为他一心一意沈浸在我会走的恐惧担忧之中。
根本就忘记了吻我。
第二天早上,我被叫醒。宁欣站在床边:“要吃早餐吗?我已经准备好了,路上吃的。”我惊讶她来房间这麽大声叫我,并不怕吵醒盛乐。
“你不用紧张,昨夜的牛奶里我放了双倍的安眠药,不到12点,他是不会醒的。”
我默然起身。洗漱完毕,我心情复杂地坐在客厅。
“怎麽了?”
“没什麽。”
宁欣表情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你不会是不想走了吧?”
内心深处正不断反复著的想法被人猜中,我没有太大的惊讶,因为自己正处在极度的矛盾中。
“哈─哈─”我听见一声怪异的笑声。
“对了,昨晚看见你,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大概两个多月前的某天晚上,盛乐似乎把我当成你,和我上了床……虽然被当替身难免我会嫉妒,但基本上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幸福的微笑让我的眼睛刺痛无比。而此刻那笑容又在向我靠近。
“或许是把我当作你,或是当做那个小奚……不过,不管是谁,我都可以无所谓了。如果是那个人,反正人已经不在了,我根本就不用担心。至於你,我想我也不会需要担心,因为……”咯咯的两声娇笑,“盛乐他会负责的。”
“什麽负责?”我不懂。
“呵,当然是对我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啊。”
……
“我说过,你和盛乐已经不可能了。一段感情就像两条不行线,过了那个交叉点,就永远没有交汇的可能了。司希,我想当初你离开他时,心里也是深知这一点的吧。”
我端坐著,过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明白……希望你好好待他。”
出门前,我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的情形,不由问道:“我这样走了,呆会儿他若醒来,你……”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前阵子我离开就是为了我们订婚的事去和我爸商量的。”
……
“订婚?他知道吗?”
“我暂时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不过他醒後,我会挑个合适的时机和他说的。”
最後,我还是不太放心,留了张条给盛乐。
盛乐,忘记我们吧──无论是我或是小奚。宁欣很爱你,她能给你一个平静的生活,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孩子,而我,也将会有自己要照顾的人。
保重。
*****
列车晚点,到站时已将近下午六点。走出车站,望著暮色中匆匆急行交错而过的人群,我突然间有了种强烈的想要归属的感觉。
带著一种近乎期盼的心情回到公寓,经过楼下时,习惯性地先抬头看看,那个熟悉的窗口,正张著漆黑的口子,好似在向往冷笑著。
今天阿晓又有工作吗?顿时只觉心里那块,有个硕大的空洞,在像流沙一般凹陷。步子也变得缓慢。
透过别人紧闭的门,能听到为工作奔波了一整天的人们在和家人一起笑闹,门内隐约传来的电视剧对白、小孩的吵闹……
这一切,听起来虽然真切,离我却是如此的遥远。
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一首诗来。是以前诗刊上看的。
每次开门都会担心走错
每次开门都有一种失落
以一位单位的家
又有谁在等我
开门是寂寞
关门仍旧是寂寞
门里 门外
是否有一缕望断天涯的苦涩
是否有一个苦甜交加的负荷
是否有一种落花流水的无奈
是否有一丝魂牵梦绕的离合
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