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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方君乾却不知道该怎样让你落泪。
而想让你流泪,只是想要你觉得很幸福,幸福到可以泪水决堤——
方君乾竟自私地希望——终有一日,还能再见你泪如雨下。
“倾宇怕不怕死?”
“有什么好怕的,”肖倾宇自然的好像在议论今天的天气,“春花朝露,天地万物又有什么可以长久不灭?人总归要死的。”
“那本侯下去陪倾宇吧!”他毫不迟疑回答,仿佛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凝视着他雪一样的面庞,方君乾面色温柔。
肖倾宇坐在那,抬头看了他一眼,美丽的眸子清澈流转,却又透着淡淡疏离:“我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你少来烦我……”
“倾宇口不对心哦……”他看着他邪笑,“若让倾宇一个人孤零零呆在没有方君乾的地方,倾宇也会觉得很寂寥吧?”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肖倾宇的面庞苍白得近乎透明,抬起眼看着眼前红衣炽烈的邪魅男子,定定的。
温柔而落寞的眼神——红尘之中若少了你,倾宇有多寂寥……
他望着无双的眼神,忽然有些意乱情迷。反手握住他雪色宽袖下露出清瘦精致的腕骨,他的手腕优美,骨节分明。
只一只手腕,却足见风华。
方小侯爷盯住他的眼睛,神情是孩子般的执拗认真:“倾宇喜欢我么?会一辈子与我在一起吗?”
他还记得当初无双公子的冷血无情——我从不对人说‘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我永远不会说。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当然也不会。”
看着方君乾患得患失忐忑不安的眼神,肖倾宇突然拉下他的衣襟,轻轻靠上他的唇。
方君乾蓦地睁大双眼!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肖倾宇看着他,眼神若沉醉了几百几千年的迷梦。方君乾平静下来。
他的呼吸流入他的肺腑。彼此的气息混同在一起,共同体味这万丈红尘的繁华与悲欢,无论风雨颠沛,生死遥距,只要一息尚存,此生此世便永不分离。
唇分,深感夫复何求的方君乾笑得比蜜还要甜,志得意满道:“这是倾宇第一次主动吻本侯呢!”
无双公子目光清明,淡淡一句:“你太啰嗦。”
“啰嗦就啰嗦吧!”方小侯爷伸了个懒腰,揽住他卧倒在床上,“睡了!”
也许是因为觉的不适,无双翻个身,想推开游离于身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别动,就这样静静躺着。”将肖倾宇紧紧抱在怀里,他在他耳旁低语,“我抱着你,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
叹了口气,无双便这么静静任他拥着。
月静,夜深。
月光洒在小院里的皑皑积雪上,泛起温柔孤清的光华,反射进小楼中的床榻上,映着两个熟睡男子的容颜。
方君乾和肖倾宇静静相拥而眠。楼外树梢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在雪地,轻微的声响惊醒了一向浅眠的肖倾宇。他悄悄睁开眼,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
纵使主动吻了他,可自己,终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方君乾,我无法轻易回答你呢。
有些答案,是要用一生时间才能得出结论的。
喜欢……一辈子在一起……
只有过完了一辈子,才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让肖倾宇将这个答案保留到生命的最后……直到走完时间的尽头,再来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倾尽天下乱世繁华 第六卷 第一百四十二章
章节字数:3215 更新时间:090603 22:13
“皇甫大人,您这是?”看着那面容黝黑的中年人抱着一大摞图纸步履匆匆,戚无忧不禁讶异。
这位皇甫大人可不就是当初在聊盟国都,百草神医余日的知交——皇甫鲧禹!
“啊,戚军师!?”皇甫停下脚步,腾出一只手擦了擦满头的汗,“在下正要把这些水利设计图交到小楼,公子还等着呢。”
皇甫鲧禹现在官居通奉大夫,位列从三品,专门负责农田水利方面的事物。公子无双一向重视农业,常对大小官员说“民以食为天,食以农为本。苍生百姓,大凡揭竿而起暴动造反者,非性不淳,反骨天生,实因食不果腹,不得不反。农业乃立家之本,商贸乃强国之途,军队乃护国之剑。只要理清这几点,八方军统一天下之日便指日可待了。”
而擅长水利建设的皇甫鲧禹,几乎是在一谈之后便被肖倾宇推举给了方君乾,在让他熟悉了各部门规程运作后,皇甫鲧禹便被任命为通奉大夫。八方城办事效率之高足以让其他国家羞愧而死,皇甫鲧禹不止一次看到,下级向上级交份府衙财务清单都要拖上一年半载,遑论提拔一个从三品的官员了。
来这儿真是来对了……
皇甫鲧禹心下振奋,说起话来也愈发神清气爽:“如若青门堰能于今年完工,奇、谢、烨三川平原五十万里沃土将得到充足灌溉,水稻产量将提升足足三成!”
戚无忧动容:“此乃造福万民功在千秋之举,皇甫大人辛苦了。”
“哪里哪里……”皇甫惭愧不已,“在下算得了什么呀,公子才真是为国操劳呢!”
犹豫了一会儿。“戚军师,在下有一事不解,还望戚军师赐教。”
“皇甫大人但问无妨。”
“侯爷登基后,公子该以何身份面对世人?”
问题之尖锐令戚无忧也不由眉心微微一跳。方君乾登基后便是一国之主,至高无上的君王,以公子无双的傲气,怎可能委曲求全居于人下。到时,他该以什么身份留在方君乾身边?
贤臣,知己,朋友亦或**?
他们这些人可以接受枉顾伦常世所不容的这一对,因为他们全身心膜拜着这两个绝世男子,他们是两人感情的一路见证,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戚无忧苦笑:“皇甫大人,您的问题真是尖锐呀……”
“还请戚军师不吝赐教。”
“无忧当初也曾对此迷茫甚久,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戚无忧也摆脱不了世俗伦理的约束,戚无忧并不是那么超脱的人!”
“后来公子回京处理莼阳公主和亲事项,几月之后小侯爷便孤身一人返往京城寻找公子。很快八方军便收到小侯爷在金銮殿上公然对公子表白的消息……那时戚某震惊莫名。戚某早知小侯爷爱慕公子,却怎么也想不到侯爷居然敢将这不伦之恋公诸于众,闹得天下皆知。戚无忧为两人叫好,却也忍不住为他们心酸——像侯爷这般顶天立地的骄傲男子,要有多少决心才敢在世人面前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男子的事实?像公子这般绝世无瑕的无双男子,要有多少勇气才会接受一个男子的红线结发……那些人怎么也不会了解,这样精彩绝伦的两个人,若不是相爱甚深,何苦做这种悖理败伦之事?”
平复了一下郁结的心情,戚无忧继续悠悠道——也不知是说给皇甫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直到小侯爷要大婚的消息传到八方城,戚某还是不敢相信。戚某简直无法想象,如若小侯爷娶妻生子,谁配得上他。哪个女人够资格与他并肩而立,骄傲宣称‘他是我夫君’?侯爷的霸气、聪慧、邪魅,公子的淡漠、温润、睿智——他们是那样完美,令人自惭形秽。”
“戚无忧这才惊觉,既然彼此相爱又何必计较这么多?只有公子才能令侯爷折腰相拥,也只有侯爷才能给公子关爱与呵护。天底下也只有他们彼此才配得上对方,相互辉映又不逊色。”
戚无忧一字一顿道:“无忧觉得,公子与侯爷寂寞了这么多年,若能长相厮守,也好过清冷无依孤独终身。男子又如何,世上还能找出比他们更相配之人吗?”
皇甫鲧禹倏地拉了拉戚无忧衣袖,戚军师心一紧,赶紧停住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缓缓转头,一个女子步履轻盈,从树荫暗处走了出来。她云鬓浅绾,蛾眉笼烟,潋滟秋水四射流波,虽说身着大红色绣牡丹花缎袍,却仍不能掩住她如霜的面色。
竟是毅飞莼。
戚无忧舌头发苦:这话被最不该听到的人听到了。
皇甫鲧禹稽首作礼:“下官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公主请便下官告辞就此别过。”说完抱着他那一大摞图纸飞也似地走人。
有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戚无忧觉得自己就是那座桥和那头倒霉的驴。
戚军师做了个深呼吸,这次,换上毕恭毕敬的样子,向莼阳公主拱了拱手:“下官也有要事在身——”
“戚军师,莼阳只想向您打听一下侯爷的去向。”
戚无忧温文有礼道:“今日了尘方丈将在大相国寺布道说法,侯爷忙里偷闲也去了。”
“是和肖公子一起去的吗?”
戚军师哑然。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戚无忧还是心知肚明的。
可同样的,有些话就算他不说出来,别人也知道。就如现在的毅飞莼。
莼阳公主无声地笑笑:“本宫没事了,戚军师既然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吧,本宫就不送了。”
无忧军师生怕她反悔似的,忙不迭一声“下官告辞”便逃命似的匆匆离开。
敏锐地注意到,没有人承认自己是方君乾的妻子,即使她是他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抬进府的正室,按理,他们怎么也该尊称自己一声“夫人”,但无论皇甫鲧禹还是戚无忧都只称呼自己为“公主”。
公主……聊盟的莼阳公主……
毅飞莼默立于花园里的一片枯萎草地上。鹅毛般的雪花落在缎袍那朵雍容华贵的大红牡丹上,竟如牡丹落泪。
“呵呵……肖倾宇呀……”
大相国寺,依然香烟袅袅佛号阵阵。无数善男信女不远千里来到大相国寺,只为听佛界宗师了尘方丈开坛说法。
了尘身披袈裟,眉毛胡须尽皆雪白,大雪中坐于高坛之上娓娓说法,声音向四周远远传了开去,予人一种飘渺且充满玄机的感觉。
了尘道:“有终方有始,有死才有生,乱中存序,绝地逢生,无中生有,有中化无。世事万物皆有因果,天地宇宙循环往复。空了何时,心念种种,执念入相,妄自爱著……”
了尘说到这里,突然察觉到什么,抬头望过去,看见肖倾宇与方君乾竟也远远看着听自己说法。风雪飘摇中,那一领红服,一袭白衣显得这般伶仃孤寂。
了尘觉得肖倾宇孤独和方君潜般,都已入骨。
他们都有惊人的才智,无上的能力,然无可奈何之时,比任何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