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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他是个慈悲的人,但没想到他最后还会做件好事!」
法瑞靳停在封存之殿前面,伸手平举,等着钥匙给他开门。这会儿完全没有上一次的心不在焉了。
「世界还没有毁灭,」笛兰兴奋地继续说:「我想它还能存在许多年的──我说的好些年,是以那些神族和圣器的时间来算,也许上百万年,他们总是这样算时间──我第一次不得不承认,雷森帕斯家的亡者未必真的那么糟,他的人性比想象中的强,还能约束住自己的本能……」
第一道门打开了,接着是第二道。法瑞斯利落地退后,等着这巨大的花瓣张开。
笛兰继续说道:「雷森帕斯放过了这个世界,说起来,也许现在剑鞘已经回来了,我们也许可以收回寂灭之剑?」
第二道门打开,还有第三道,老天爷啊,这些古代的家伙发什么疯,一个垃圾堆的资料库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能让他们不厌其烦的封了一层又一层,活像个千层饼!
「您在做什么?」笛兰问,第三道门打开时他慌忙地退后,才终于意识到法瑞斯的行为不对劲儿了。
「找东西。」法瑞斯说。
不过笛兰的兴趣依然停留在世界末日上,对他具体干什么兴趣不大。「艾蕾娜殿下可以试着把剑鞘找回来,」他说:「我倒觉得您更合适,那剑鞘是不可毁灭的,它总是在的吧──」
「剑鞘他妈的从来就没有完整过!」法瑞斯叫道,冲进一片黑暗之中。
笛兰呆了一会儿,没弄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连忙跟住法瑞斯的脚步,冲进封存之殿,一边叫道:「您说什么,殿下!?」
「没有鞘了!」法瑞斯说。「那守墓兽说的……」不,不是说的……是感应的,最后一刻,它的意识从没有这么清晰,它一直保存着这段意识,直到那时释放出来。他感应到了些许,因为那些血血──像潜入的奸细──但他知道,那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那些话是对雷森说的。
说了什么?他想,他会知道的,以后,他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去间雷森。
看,他们几乎都可以无限长的活下去,总有一天雷森会原谅他的。好吧,也许他不原谅他,那么大家斗来斗去的也不错。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封存之殿,光线亮了起来,让他选择想要的东西。
笛兰在后面问:「您要找什么?」
「那女人的骨头!」法瑞斯说。
「谁?」
「安普莉尔雷森帕斯。」
「谁?」
「雷森的母亲。」法瑞斯说。
「啊……」笛兰说:「安普莉尔,想起来了。我从没连着姓叫过她。她的尸骨留在魔界?我以为被老雷森帕斯给毁了……」
「她当年留了一部分在魔界。」法瑞斯说:「当时父王……或者说艾蕾娜怕她叛变,所以留下了一部分她的肢体,这样可以控制她。」
「她一直很忠诚。」笛兰说。
「你知道艾蕾娜的行事风格。」法瑞斯说。
笛兰耸耸肩,表示同意,他看着法瑞斯熟练地去调出关于魔界的档案库,在后面问道:「您找她的尸骨干什么?」
「她的记忆,我需要那个来帮忙。」法瑞斯说,跟前的雾气降下来,形成一个台子,这次是红色的。一个深红色的瓶子缓缓升了起来,法瑞斯取出来,打开瓶塞,嗅了一下。
隔了老远,笛兰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那是浓缩了的肢体和魔力,安普莉尔留在魔界的抵押。
虽然这里老是被称为发霉的废物之殿,但是真到要用的时候,还真是什么都能找得着。
「呃,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问法瑞斯。
法瑞斯抓着瓶子,目视前方,长长吐了口气,似乎在放松心情。
「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魔法。」他说:「没什么人知道了,但是只要有个影子,封存之殿总归会有的。我相信它有这个影子,因为安普莉尔就知道。」
「什么?」笛兰问。
他并没有特别紧张,因为魔界保住了,他曾以为它必毁无疑——就算世界末日不到,这里估计也剩不下什么残渣了,多亏了法瑞斯的人界游戏──但现在一切居然就这么过去了,这简直像中奖一样稀奇。
所以他并没有对上司的行为提高警惕。
法瑞斯开始寻找古老魔法类的东西,他对这个系统并不熟悉,但他惊讶地发现这儿的东西有各种细致的分类,比他的电脑都有条理好几倍,看来拉莫尔很喜欢在这里打发时间。
他找到了关于寂灭之剑的分类,果然跟着它找到了于此有关的一切。确实是一切……一点儿也没有漏,他惊奇地想。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感激拉莫尔,因为人生空虚所培养出来的收集癖。」他说。
面前的全息萤幕变成了古老的黄|色,他这一次伸出手,拿到了一个卷轴。那东西看上去好像碰一下就会变成灰似的,放在这儿,老得恐怕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找到了。」他自语道,他还从没用过卷轴呢。
他拿着这两件东西转身,离开封存之殿。笛兰在后面问:「您这是在准备什么魔法,殿下?」
法瑞斯没理他,他想现在他最好悄悄把这事儿做掉。不过有人阻止也没关系,他无关紧要地想,反正整个魔界没人是他的对手,他会用血洗净自己的道路的。
他也一向擅长做这个。
他回到祭司殿,想把卷轴摊开,可这东西太长了,他只好走到广场上,准备在这里施法。
他看到有几个家伙在好奇地看着,法瑞斯没理会,他知道没人敢阻止他。
虽然古老,但这玩意儿还真能用──卷轴还没有落地,力量之圆便迅速在周围形成,所过之处,广场上的其他东西连点儿灰都没有留下来便消失了。
笛兰吓了一跳,惊慌地逃到安全区域──法瑞斯看来一点也不介意把他顺带干掉,好让他安静地做他的工作。
现在,在一片清理得恐怖的圆形中心,法瑞斯独自站着,卷轴长长摊开。
那上面古老的咒符让远远看着的笛兰皱眉头,他已经活了很多年,可是他也不知道那东西上写着什么,这越发让人不安了。
「您到底在做什么?」他再一次问。
法瑞斯一脸吓人的专注,他走到卷轴的正中间,那里画着一个巨大的圆肜,如同一只盘踞成一圈的怪兽,看上去不祥,却有种怪异的完满。
他曾在哪里见过这个咒符……不是一样的,但是很类似……
法瑞斯抬起手,朝咒符做了个手势。它闪动了一下,一阵柔和的光芒从它的中心向周围扩散开去,正好占据了法瑞斯清理出的圆形广场。
它的光线呈现阳光般的暖黄|色,柔和得出奇,笛兰想,一点也不像法瑞斯会施行的法术。他知道那人的力量总是鲜红而狂烈的,只会吞噬和占据一切,和柔软治愈类的东西不搭边儿。
可是现在,他确实站在一片柔和的光线中,他红色的披风不知何时消失了,那些任何表现他可怕力量的颜色都消失了,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长裤,他的腰间放着一把枪,那是他作为人类时才有的习惯。
这让笛兰有些恍惚,仿佛站在这里的是个普通人,那个被十三层重封印封住了魔性的法瑞斯,而不是血脉中天生带着杀戮冲动的魔王军总司令。
一个幻影……不,也许不是幻影,笛兰惊恐地想,这是一个可以创造实物的魔法!
第九章
法瑞斯拿出口袋里的瓶子,把里面的血缓缓浇在咒符上。
他浇下去的是浓稠的血,可是血河间出现一道清晰的分界,血流着流着,就变成了黄金色的河流,当落到法阵上,它变成了一团团柔和的光线,缓缓散开。
淡淡的、呈现暖黄|色的咒符在法阵中浮出,随着法瑞斯的动作荡漾着,像夏日小溪中的波纹。
笛兰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什么,这太荒唐了。
他叫道:「你想把魔界再毁一次吗?法瑞斯,你在用『牵系之线』!」
天哪,怪不得他跑去找安普莉尔的血!她的情感如此浓郁,竟然完成了自古以来最困难的魔法之一──牵系之线!她用自己所有的感情和记忆,从虚空中创造了一个人!她把她的儿子从死亡中硬是夺了回来!
笛籣想冲过去,可是法阵周围像有道看不见的墙,轻柔──但恐怖地──把他置之在外,那里面的疯子仍在继续干着可怕的事情。
牵系之线是个远古魔法,看它的卷轴老成什么样就知道了,现在再也没有人可以重现这个咒语了。虽然卷轴变成了消耗品,可是它很多年后仍留在大祭司殿,可见它有多冷门。
周围的咒符如同象形文字,告诉着使用者这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使用原理──只要你能记得标的物的所有残渣碎片,我们就能把你硬生生捏合回一个原版的存在来。那力量粗暴疯狂,如同把一只碎裂的碗用蛮力──没错,不是万能胶──捏回去一样!
「停下来!法瑞斯!」笛兰大叫,「你会毁了一切!你不能让他回来!他会杀了你……他也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
法瑞斯从咒符中抽出一把刀,那是咒语物化的结果。他准确地一刀刺在手腕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那看上去像他的力量一般怵目和霸道,可是并不是这样。
这一次,他不是要求吞噬,他是在献祭。那血落在脚下的咒符里,便化为越发明亮的金黄|色,流入了法阵之中。
那些他从雷森那里拿的,现在全部还回去了。他曾渴望过那力量,但是他更想直接让他的朋友回来。
他的力量还是他的,他在他跟前大发雷霆或是说些冷嘲热讽的话,但却是活生生的。
「你让他回来,我……我理解你的想法,你对不起他,你觉得愧疚!」笛兰在外面叫道:「但你能说什么?你怎么解释?你欺骗了他,你愚弄了他,你伤害了他,他是个驱魔人,看在老天的份上,他被自己的仇人愚弄了,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深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