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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管艾蕾娜或别人是否无能为力,你母亲却是肯定能看懂那镜子里大部分、也许是全部的讯息,」他说:「她去那里寻找未来的走向知道更大的可能性。她也许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具体东西,但我相信她死的时候,知道之后很多年,她做出的事情所引发的可能性……」
他看了法瑞斯一会儿,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这个。但换个角度,如果说她知道你将会爱上什么人,我并不觉得奇怪。她以前就说过,说你在魔界长大会不习惯。你喜欢冰帝尔,甚至去人界和驱魔人搭档的事她大概都觉得在预料之内……」
「我没有不习惯!」
「您曾经不习惯!」笛兰说。
「你才曾经他妈的不习惯,可是后来你变成了一个道地道地的白领阶层,你身上可一道封印也没有!」法瑞斯说。
这话让笛兰呆了一下,他听到自己轻轻说:「我们没必要否认,那里有时候很好。」活像那个在人界跟邻居打招呼、忧心谈论人家不幸的家伙。
他看了看头顶,封存之殿里是亘古的死寂,没有臭气也没有吼声,但那些巨大的危险实实在在地存在于殿外的世界里,转眼就会爆发。
「你身体里流的是她的血,法瑞斯,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魔族的血统和教育可以压制的,她知道你可能会犯下什么错误。」
「别指望我相信一个女人在我生下来之前,」法瑞斯说:「就指望着生我毁灭世界,至少做毁灭世界的引子——」
「她没有别的办法。」笛兰说:「既然剑鞘不可毁灭,那只可能被一副极度不安全是鞘所代替。而这种代替也不是随便找个驱魔人就行的,他的血统要浓郁。力量要强大,他还要有一个该死的知晓古老魔法、深爱孩子、能把它再度聚集在一起的母亲——天哪,她能知道这事是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
法瑞斯没说话,笛兰继续说:「我知道预知的事很荒唐。而且像肖恩雷森帕斯的疯狂行为,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他居然把剑放到自己儿子的身体里!但她毕竟是一个神族,一个我们谁也不知道的失落的古老种族,也许她就是能干一些奇怪的事……」
他盯了法瑞斯一会儿,看到后者没反应——他可是苦口婆心好半天了——忍不住叫道:「你可以拯救这一切的,法瑞斯!只要你去见雷森,把他打发走,然后这荒唐的战争就结束了!老大,我得再一次惊讶她居然会知道你若干年后会干出这种所谓的事情!」
第七章
「去你的吧!」法瑞斯说:「多么构架庞大、不知所谓、乱七八糟的小说,也亏你能编得出来!不过至少你的作者形象够帅,特别是那张拿着玩偶傻笑的广告!」
「别再说那件事了!」笛兰叫道:「别不承认了,事情正在朝那边发展过去!你唤醒了守墓兽,你知道它的力量有多大吗?反正我是不知道,特别还是他在地底沉睡了几万年、吸收奥里兰森给它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贡品力量之后——」
「你以为我去找雷森,他就会回去了吗?」法瑞斯叫道:「他只会气得冒火,气得精神崩溃,然后直接给这个世界来个痛快的!」
「但现在这算什么!?你什么也不说——老实说,你他妈就是应该去道歉的——就派了个守墓兽去把他干掉?」笛兰也叫,「你就急得连毁灭宇宙的最后一道程序也想省掉!?我告诉你,它去不是让雷森回家,而是直接去毁灭他人类身份的,然后寂灭之剑会苏醒,相信我,他恨死你了,向他道歉,让他离开——」
「他不会离开的!」
「那你也得去!」
法瑞斯来回走了两趟,这会儿倒是没什么魔王军总司令的架势了,很明显雷森的存在严重影响了他的气势。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这么顽固?为什么非要我面对面跟他说?」
「就跟你折腾了这么久,就是不肯面对他的原因一样!」笛兰叫道,觉得的自己完全因为这个人的幼稚行为而丧失理智了。
「你知道那原因是什么,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你只是必须解决这个问题,然后当面告诉他,一切已经结束,那么,一切才会结束。这不是力量、部下、整个魔界的空间可以取代的事情,这是——」
法瑞斯转身朝封存之殿外走出去,楼梯的幽灵为他搭建好道路,笛兰连忙跟上他,不然自己可能会被永远留在这里……他真有点佩服自己朝他大喊大叫的勇气。
希望他是去见雷森,笛兰想,毕竟该说的他都已经说过,如果法瑞斯决定不理,或是他想要再多想一段时间,那他还能说什么呢。
决定着世界该走向何处是那些大人物的事情,他这种人固然能在他们营造的世界里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但如果他们决定毁灭一切,不管那些理由有多荒唐他也只有承受的份。
法瑞斯走回祭祀殿,森严的花瓣之门在他身后层层封死,笛兰差点被碾住,他惊慌地跳出来,心想着,说不准这是法瑞斯故意的,可以让自己闭上嘴。
另一个,他的上司站着没动,他瞪着殿外的黑暗,似乎在模拟他和雷森见面后的样子。那弄得周围气氛凝重得要结冰了。
过了一会儿,笛兰见他没反应,便在后面提醒道——他真佩服自己的勇气,「您去见雷森吗?」
「我在考虑。」法瑞斯说。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笛兰想大吼。
法瑞斯站在一片黑暗中,一片静默。好像外头的那个人是还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一方面来说也确实是的——让他的灵魂都结了冰,无法移动一步。
那家伙宁愿看着世界毁灭,也不敢去跟朋友道个歉,笛兰想,天哪,我实在实在佩服王后陛下的智慧了,谁知道她生这么个本来残酷邪恶的家伙竟然会在这事儿上,表现得这样胆怯呢!?
法瑞斯并不是傻子,他知道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他只是……没办法走出去。他需要一点时间,一想到要面对那张曾今是朋友的脸,告诉他,他们的友情都是谎言,他就……那是一种透不过气来,只要能避免事情发生,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感觉。是人类们传说中痛苦的感觉。
在很久以前,他一度以为它荒唐无比。但现在,当这种感觉降临在他身上时,他发现他在它面前,一丁点儿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那并不是一种力量,他什么也看不到,也无法对抗,但它确确实实存在着。而在那面前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承受那看不见力量的撕扯。直到把他撕碎。
雷森觉得很冷。
魔界并不是很冷的地方,至少他待的地方不冷,他还能看到脚边绽放的花朵。那些东西在哪里都能生根发芽,无论是人界的草坪还是魔界的战场,它们总能活得无忧无虑。
可他还是觉得冷,他无意识捏着双拳,再松开,希望血液能流动得快一些,这是他很久以来的习惯。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那么冷,也不用那么僵硬,像另一种生物一样。
这里看上去并不这么冷啊,他的心脏简直结了冰一样……他突然间意识到,那并不是因为外界温度的侵袭,而是他本来就在慢慢变成冰一般的东西,那寒意是从他自身散发出去的。
这冷不是因为温度或细菌,所以它永远只是冷,并且会持续的冷下去。
这冷从生下来时就如同附骨之蛆般跟着他,或像悬在头顶的黑洞,每次他使用力量,它就会更恐怖一些,可他却没有办法停止。这些天生就被赋予的身分,血脉里流淌的仇恨。知道有一天他毁灭。
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他必须停止这些想法,否这会把它吞噬。他用自己用过很多次的老办法,开始快速地数数,数学的复杂总能让他冷静下来。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足够长的时间恢复平衡,气流间流过一丝腐臭,它如此的鲜明像一根实实在在的线,萦绕在他周围,无法被冲散。
味道来自不知压盖了多少年的地底,由于第一次暴露在外面的空气中,所以才如此的浓烈,它向锥子一样钻进周围的物质,让人想吐。雷森周围寒冷的气息一点也没办法压制它。
味道越来越浓,若果说它之前像细丝,现在就想周围充满了腐臭的浓汤。他听到远方传来嘶吼的声音,彷佛无数受难的灵魂在窃窃私语。
他感到自己的左腕上一阵冰凉,下下头,意思苍白的火焰正顺着袖口缓缓烧上去,一直延伸到左臂。
他猛地按住它,手中传来针刺办的寒冷,他以前从没碰到这种情况……这会儿,他才发现手套不见了。大概是刚才被烧了,他本身已经变成了一团火源,属于人类的那些东西——衣服、肢体、或情绪——都在迅速崩溃。他以前从未尝试探寻过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他不敢。
火焰燃烧着,在声音和气味的潮水中,都令人窒息,
周围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那并不是正常的雾气,和那些吞噬了魔界军队的雾是一样的,当他把它释放出去,他就再也没办法收回了。他失去了那种收回的能力,也许永远不会恢复了。
隐隐的,他看到前面的一些东西……那是肢体组成的墙,手脚、爪子、鸟嘴、翅膀、脑袋……来自各种不同品种的魔族或人类什么的,残破不堪,二这些肢体又被一个蹙脚蹙脚工人拼贴在一起,它们抖动和呻吟着,彷佛他们仍活着,正经历被撕碎的痛苦。
就在他前方的四、五米。
他越过那片雾气看过去,能感觉到法瑞斯正身处的那个方向,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在移动,他在……不管他天杀的在干什么!他想抓住他!把它扯到自己跟前,质问他一切是怎么回事!也许一切会没现在这么糟糕,也许他可以告诉他……
他知道这是不切实际的,可是他没办法停止。
他从未感到这么无力,虽然现在是他力量最强的时候。
他的面前,那怪墙突然像海水一样分开了——肢体的海——露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