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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梦里是无尽的黑暗,以及一个女人哭泣的脸庞。全身的血液都似凝固了般,动弹不得。环在颈子上的手指越收越紧,窒息的感觉愈发明显,连指尖都已变的冰凉,已经无路可逃了……
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靠在桌子上睡着了。身上盖了件薄衫,四处逡巡,却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真是!又跑得不见踪影了!我拨了拨散乱的长发,仍觉得心有余悸。
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会忽然想起那些讨厌的过去呢?
“扣!扣!”敲门声。
“进来!”
然后就见柳望言缓步走了过来,手上还端着一碗汤。
看见他的脸,我心里的阴影便一扫而空,面上不自觉的现出笑容。“鸡汤耶!给我喝的?”
他点了点头,将汤推至我的面前。
“今天怎么这么好,突然煮汤给我?”
他没有作答,仅是问了句:“好喝吗?”
“恩!”我嘴里塞满了鸡肉,口齿不清的答着:“你做菜手艺还是一样好!”
“……那就好。”
我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站在房间一角的柳望言。“奇怪?你今天怎么站这么远?而且……你的表情很怪异喔!”
“没,我只是在想……‘雨过天晴’的味道一定很不错。”他笑得温柔无比,眼底却全是寒意。
“‘雨过天晴’啊,我记得这好像是一种毒药的名字。”
“没错。”
我缓缓站起身,试着运气,但是完全行不通。
“下在汤里了?”明明是心慌意乱,面上却笑得异常平静。
“现在才发现,有些晚了。”他浅笑了一下,拍了拍手掌。
房里立刻多出了几个青衣武人,这身打扮,应该是水月门的死士。其中一个抱了下拳,恭声道:“门主!”
“可以动手了。”柳望言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的,与他眼里的杀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避开从旁而来的突袭,顺手夺了把长剑,剑光一起,血花四溅。我虽在场中打斗着,眼睛却只追随着那道身影。
“刚才,我好像听见他们叫你门主呢!”由于内力尚未全失,我暂时还能谈笑自若。
“是啊。你就算不知水月门的门主是谁,至少也该晓得姓什么吧?”
“姓……柳?”我牵动嘴角,笑得僵硬万分。第一次为自己奇差的记忆力感到懊悔,早知道就多记一些东西了。
“柳望言,水月门第三代门主。”
“这算什么?正式的自我介绍吗?”
“最后再问一次,你当真不晓得‘问雨’的下落吗?”
“不知道!”我冷笑了一下,道:“为了那把破剑,柳大门主的牺牲还真是不小啊!”连美色的出卖了,不是吗?
“水月门在黑道中虽排得到上位,但跟藏月宫及暗云堡比起来,仍差了许多。想要增强水月门的势力,惟有得到名剑‘问雨’才行。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不择手段,这便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
原来……这就是苏衍想要提醒我的事情。只可惜,发现的委实太晚了,真正迟钝的人,真正愚蠢的人,一直都是我!不过,我的错不是离开的太晚,而是从一开始便不该相遇。
心绪纷乱无比,手中的剑却未曾停过,转眼,又已击杀了数人。
“奇怪?药的效力怎么还没有发作?”柳望言皱了皱眉,疑惑的低语着。依旧是那样一张呆呆蠢蠢的俊颜,惟有眼里的寒意更甚,似带了一张完美的假面。
同一个人,却有两种不同的面貌。昨天还是甜言蜜语,今日就变作了冷酷无情,那熟悉的眉眼间,寻不着半点依恋的痕迹。
体力渐渐不支,我挡开不断袭来的长剑,跃窗而逃。
一路狂奔,身后是追兵无数。简直……就和方才那个噩梦一模一样。
身伤多出了不少伤口,鲜血不断外涌,却觉不到丝毫疼痛,真正痛的地方,不是这里吧。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信任的人,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才会被背叛。这一点我早已知晓,却从来……无法避免。
药效终于还是发作了,无论如何挥剑,终究还是杀不尽不断围上来的敌人。身后是滚滚江河,已经……走投无路了。
雨过天晴,真是个好名字呢!就不知我死的时候,是否能如‘雨过天晴’一般动人。
“迟还君。”熟悉的声线,由那个人口中缓缓吐出了我的名字。
反射性的转身,只见银光一闪,长剑已然穿透了肩膀。
没想到……他竟然会武功。冷淡的笑容,盈满杀意的眼神,真的是非常陌生。
仿若从来不曾认识过我似的,那些称得上幸福的过去,全然模糊在了一片血雨之中,即将……不复记忆了。
伤到的明明是右肩,却惟有胸口处隐隐作痛。心脏似要裂开来一般,揉满了酸楚到极点的疼痛。
我看了一眼脚下不断流逝的江水,心道:虽然淹死的人很难看,不过,总比万剑穿心要好一点。
于是闭上眼睛,身子微微往后一仰。生无可恋,便是我此刻的心境了。
刺骨的河水顷刻包围了自己,逐渐无法呼吸。恍惚间,似听见了那个人唤我的声音。“还君!还君!”
傻瓜!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这样子……叫我的名字。
好累,下次醒来的时候,你会在哪里?
第15章
四岁。
“君儿!君儿!你终于醒了!真是吓死娘了!”女人担忧又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着,然后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泪水不断落下,打湿了肩头。
我努力睁大迷茫的双眼,透过女人身后的铜镜看清了此刻的自己。记忆犹新的,不是那张绝色的容颜,而是脖子上清晰的红痕。
那个时候,她是想杀死我的吧?自己若能在当时死掉的话,就好了。至少,不会有以后的相遇以及分离……
七岁。
通往灵山的路上。
“君儿!你先在师父这里暂住几天,等娘把手边的事处理完了,马上就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好啊。”我轻应一声,笑得阳光灿烂。
从不曾料想,几天会变做几个月,甚至……几年。
十岁。灵山。
“君儿乖。等你把师父的武功全部都学会了,你娘就会来接你了。”
“真的吗?君儿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学会师父的所有武功!”
只是真到了那一天,才发现,自己永远都是被骗的那个人。
十四岁。断崖顶。
即使明知那个人永远不会再来,习惯了等待的自己,仍是喜欢坐在高处眺望。日处或日落的地方,可有我一心挂念的那个人?被时间模糊了的那长脸,是否依然美艳如昔?
若一醉能解千愁的话,倒真愿从此不再醒来。
十七岁。山下。
再普通也没有的一家三口,七、八岁孩童的稚言笑语,女人脸上的幸福浅笑,以及男人眼里的淡淡情意,成为余辉里最最刺目的风景。
原来,自己苦等了十年的,便是如此虚假的一切。阳光逐渐褪去,黑暗然满了视线。静夜里,身体的某处破了个洞,有什么液体在缓缓流出,眼泪却是一滴全无。
手中的软剑不断骚动着,那是嗜血的冲动……
二十岁。烟花三月下扬州。
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遇上了想要厮守一生的那个人。终究只是……一段孽缘。下一回要去的地方是哪里?黄泉?地下?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无论到哪里,全都无所谓了。
“醒了,醒了!我师兄醒了!”一声惊呼后,便是撞翻桌椅的声音,“段大哥,他、他醒了!你快去看一下!”
好吵!她不知道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吗?
吃力的睁大双眸,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女性面孔,瞳如秋月,唇似飞樱。
“清儿……”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可怕。
“师兄!你还认得我啊!太好了,没有撞坏脑子!”
撞坏的人是你自己才对吧?可惜我的嗓子疼得要命,无法开口骂人。
“裴姑娘,你师兄已经醒了吗?”温润如玉的男声。
抬眸时,屋里已多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形修长,一身剑客打扮,容貌虽然俊美,但神色冷然,杀气凛冽。另一个则和我差不多高,穿了一身儒服,温文淡雅,长相的话,跟我那个武林第一美女的师妹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裴清急急跑了过去,全不避嫌的拉起第二个男人的手。“段大哥,你快替我师兄看一下!”
姓段的男子浅笑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挣开裴清的手,走至床前坐下,拿起我的右手把了一会脉。
“段大哥,我师兄他……怎么样了?”裴清也把头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裴姑娘不用担心,你师兄的身体已无大碍了。”淡淡柔柔的微笑,连眼神也是温暖的。害我不由自主的忆起了另一个人。
“太好了!”裴清拍手娇笑,“啊!药快煎好,我这就去端过来。”转眼,便跑得不见踪影。
“迟公子身体尚未复原,段某就不多打扰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着,体贴的替我盖好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