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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莲笑道:“你疑惑我把你调出来,为是教你办钱呢!不对,钱的事不劳驾你,我是因有你不好说话,赶你快走,你去吧,明天晚上还在忆琴楼见。”惊寰道:“忆琴楼能去么?”如莲道:“包你没事,放心去好了。”说着把惊寰推出,看着他下楼出门,才翻身进了里屋,见怜宝还正跟周七吵呢。周七这回却怪的很,居然沉住了气,只自己坐着发怔,一句也不理她。
如莲进到屋里,先过去用手把怜宝的嘴一掩,叫道:“娘,娘,别跟爹吵,您还不谢谢他,没有他,您女儿早死了!”怜宝听了才触起早晨的事,不由打了个冷战,忙把如莲拢到怀里,道:“我的儿,到底怄什么气?就狠心舍了娘。”说着已消了怒容,红了那青黑的眼圈儿。如莲冷笑道:“您看我今天没死了,就算完了么?娘,您是知道我的脾气,要定准了主意,神仙也拦不住。今天死不了,还有明天呢!什么事也没有寻死容易,这回被您们救了,您们谁能看守我一辈子。娘呀!反正您女儿活不成,您只当我死了吧,何必还为我拌嘴!”怜宝听她这句话,像被冰刀刺入心坎,又凉又疼。又知道如莲向来说得出做得出,不由得就面如土色,更拼命把如莲抱住,哭道:“儿呀!你到底跟谁怄气?”如莲咬牙道:“跟谁怄气?跟姓陆的怄气!”怜宝吃惊道:“你俩灰热火热的,怎会……”如莲抢着道:“不热还不气呢,赚了我好几年,今天才知道他是个势力眼,嫌贫爱富。”怜宝诧异道:“怎么说?是跟咱么?咱这根底他不是从早就知道?要嫌咱人家穷,行业不正经,起初就不该认识你。怎把你哄了好些日子,如今又嫌恶起来?这不是抓歪岔么?”说到这里,只听那边周七把桌子一拍,向空骂了一句。如莲忙转过身去,把手按着自己的樱唇,向他使了个眼色。周七忙把要说的话咽进喉里,只喘了一口大气,再不言语。
如莲又转脸向怜宝道:“您说错了,不是嫌这个,提起来话长哩!我从早就跟他说,将来嫁他,绝不要一文钱的身价,虽是做姨太太,却不是他家花银钱买的,两边亲家要按亲戚的规矩来往。娘,我这是一来为舍不得您,二来要自己争些身分,不是占在理上么?您猜他听了说什么?”怜宝翻翻眼道:“他一定是要买你个死门,不许我前去走动。”如莲道:“意思差不多,话可不是这样。他说,他家里规矩太严紧,亲戚们嘴又太臭,将来把你弄到家去,一定要假说是住家女儿,要实说是窑子里人绝不成功。你家要跟我家来往,倒没什么,可是你娘是那样,你爹又是那样,派头既然不对,你们又没个正经行业,倘上我家里去,教我跟家人说什么?娘您听这话,简直咱不配跟他攀亲戚,这还不是嫌贫爱富?所以我跟他分争起来,后来我气极了,就逼他一同寻死。后来……”
说到这里,怜宝却插口道:“这也值不得,只要孩子你舍得娘,娘就不认这门亲戚也是乐意。”如莲瞪着杏眼道:“您看我太不值钱了,怎么就全得由他?这本是爱好作亲,咱是活该死的?就应当伏低做小?我是跟他怄定了气,他不是挤勒我么?我既已立志跟他,也说不上另嫁旁人,只有给他死个看看,教他认认我如莲。”说着又自仰天苦笑道:“姓陆的,你不用瞧不起我,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再想如莲,那可晚咧!”怜宝见如莲这许多做作,竟自信以为真。不由得落在自己女儿的圈套里,只想要挽回她寻死的心,倒替她思索起办法来,便拉着她道:“孩子,你何必想不开?你的心娘知道。无论姓陆的跟你闹到什么分儿,我也不劝你跟他变心,省得你多心我。如今咱们是事宽则圆,姓陆的不跟咱认亲,你定要跟姓陆的认亲,论起来不过只这一点纠葛,咱们慢慢商量,何必一定舍命怄气。”如莲听了便装作低头寻思,半晌不语。
周七那里却再沉不住气,跳起喊道:“这姓陆的真眼皮子薄,穷不扎根,富不长苗,他就富到头,我们就穷到底?过些年知道谁怎样呢?真看不出这小子混账……”怜宝听了,忽然把床一拍,先拦周七道:“你先别喊,听我说。”又含笑向如莲道:“对呀,现在用不着跟他分争,当初你说过要给我赚三年钱,料想不致现在就嫁他。等再过三年,咱还许阔了呢!如今的年头,有钱王八大三辈,只要有钱,把架子一摆,立刻就是大家富户,那时他们还许赶着咱认亲戚呢!”如莲听了,看看怜宝,又望望周七,忽向床上一倒,用手把脸蒙起来。怜宝叫道:“孩儿起来,听娘说,别死心眼。”如莲却躺着不动,低声道:“您别搅我,容我细想想。”怜宝疑她听了自己的话,醒悟过来,自去细想,便也由她,只自叨念道:“看人别看现时,土瓦也有个翻身呢!我们就不许发财?”沉了有十几分钟,如莲忽然坐起,倚在怜宝怀里,叫道:“娘,我有主意了,我死活全在你身上。”怜宝愕然道:“咦,怎又扯到我身上?你说你说!”如莲未说话泪已簌簌流下,酸着鼻子道:“娘能给我争气,我还活着。不然只可狠心抛了您。”怜宝忍着焦躁道:“你先说你的主意,别教我着急了。”如莲喘着气道:“我这主意倒是准成,可是说出来,您也不依。罢了,不说也好。”怜宝发急道:“小祖宗,你别磨折人了,快说吧!要我的命也给你。”如莲离开她怀里,挺身说道:“娘,反正我有死挡着,您依不依也不要紧。好,说我。我在窑子嫌钱,家里这们大挑费,莫说剩不多钱,便是三年剩个一万八千也是没用。再说我还脱不了是窑子里的姑娘。所以我想现在由我出名,向放窑账的借两千块钱,交给爹去做买卖,万一上天有眼,发一笔大财,我立刻就变成买卖大掌柜的小姐,比他念书家少爷不贫不贱,这口气不就争过来了么?我就是这个主意,您要不依,我还是那句话。”怜宝听了咬着牙道:“两千块钱不是小数,怕将来没法还,你受大罪……”
如莲听了暗想自己绕这样大圈子,说了这些瞎话,居然没逼出娘一个肯字,心里暗自着急。便又仰首道:“您放心,不用一年,我准能还清。依着我就这口气借吧!”话未说完,那边周七已跳过来,把如莲拉住,瞪着眼问道:“你这话是真是假?”如莲一惊,道:“怎么不真?”周七把她的手一放道:“你这样真救了我!我现在在本地已见不得人,这样算你扶持我,借着做买卖出门一趟,要混整了,一来完了你的愿,二来我要剩点钱,也好补报那个人的情。咳,这可不是我周七不要脸,真逼的我没法了。”怜宝用白眼翻着他道:“啧,啧,听见风就是雨,你倒有缝儿就钻,你还要脸?”周七勃然道:“我跟你说不着话,如莲要跟你一样,她就磕头求我收她的钱,我也不干。如今我看出她够人味,我们不论父女,只当是交朋友,才肯替她办事,拿她的钱自己买路走。日久见人心,现在少说废话。”说着又向如莲道:“你明白么?”如莲点头道:“爹,咱们君子一言,不必多说。我预备钱,您预备行李吧!”周七把大拇指一挑,顿足道:“好痛快!可惜你是女子,我在男人里都少见你这种人。”怜宝却气极道:“这日子不能过了,混世乱为王,你们一商量就是个主意,没有我了!”如莲才要说话,周七已倏然走出。如莲叫道:“您哪里去?”周七不应,只听腾腾跑下楼去,须臾却背着手儿进来,面色已变得十分难看。
怜宝还正在嚼说,周七走向她面前冷笑着问道:“喂,这个家从今天就归我为主了,你信不信?”怜宝正低着头也没瞧见他的脸色,仍自气愤答道:“你,你是哪里赶来的?把我搅的七乱八糟,吃我口闲饭,还不是面子?还要当家,你凭什么?”周七霍的把背着的手一扬道:“凭这个!”立刻见一把明亮亮的切菜刀,已闪耀在怜宝头上。如莲和怜宝都吓得叫起来。周七两眼通红,摇晃着菜刀喝道:“谁喊宰谁!”二人立刻都不敢再叫,看着他那凶相,只有抖索。周七把刀逼着怜宝,却转脸向如莲道:“你躲开,不许喊,不许出去。别怕,没你的事!”说完又一把手抓住怜宝的头发,把刀刃对准她那鼻子,咬牙厉声喝道:“你认命吧,今天你该死了!”怜宝只有浑身乱战,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如莲见事已危急,来不及劝解,怕周七真要杀怜宝,就拼命的喊起救人来。只一个“救”字才喊出口,已被周七将颈儿捏住,向前一拖,如莲扑的倒在地下,周七抬脚轻轻将她脖颈踏住,再也喊叫不出,幸而呼吸能通,只得伏在地下抖战。
周七把如莲收拾妥贴,怜宝这时才说出话来道:“你……怎……杀……饶……我……救……”周七仍举刀拟着她道:“你是不想活?你说,想活不想活?”怜宝抖颤着道:“活,……你饶我……怎回事……”周七目光凶射,哈哈笑道:“你不能活,还是宰你好。”说着把刀反向她脸上一按,怜宝呦的一声,头儿几乎要缩进颈里,闭着眼道:“饶……人……命……为什么……杀……我……”周七冷笑道:“我倒想教你活,只怕你自己不愿活。好,你听我说,如莲给我两千块钱做买卖,你愿意不愿意?”怜宝连连点头道:“愿意。”周七又道:“我没别的买卖可干,只可去贩烟土。贩烟土非要女人藏带不可,要你跟我去,你去不去?”怜宝两眼黧鸡似的望着周七,却挨忍着不说话。
周七又把刀一晃动,喝道:“去不去?快说!不说……”怜宝又一个冷战,立刻说道:“我……我……怎能……出,……家里……没没……人……”周七呸道:“放屁!如莲用不着你,这个破家挪了碍甚事?不去,好,宰你……”说着把刀一错,怜宝额上立见了一道半分深浅的血糟,鲜血直流下来,汪到鼻洼口角。怜宝觉得一疼,目中已见了血光,吓得魂不附体,忙叫道:“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