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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信端起的咖啡在嘴边停留了数秒,最终还是放下。坐在窗边翻报纸的汤执看了看方信,没有作声。
方信转头对汤执说:“我要去趟新加坡。”
汤执叹了口气,“需要我给你订机票?”
“不必。”方信淡淡地说。下一条新闻接踵而至,说的居然是天气,方信抬手关掉。
寂静良久,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靠近电话的汤执接起。
“哦,是大哥啊!”汤执一开口,本来起身想离开的方信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他。
汤执看了看方信,边听边点头,“大哥放心,信在我这里,不会有问题。……是……是,我会的,嫂子最近身体怎么样?……嗯,那还是要多注意才行!……多谢大哥提携……呃……最近信会出门几天……不会不会……好,我跟着一起去……嗯,不跟信说话吗?……好的,大哥再见!”
方信皱着眉头,“我爸又说什么?”
汤执温和地看着他,“没什么,我跟你一起去新加坡好吗?”
“不需要!”
“可是,大哥很坚持……”
方信咬着嘴唇打断汤执,“你不是张学良,我也不是什么赵四!要跟你也是我方信自己要跟,不是父亲一句话就能把儿子卖了!”
“胡说些什么?”汤执也站起来,“大哥只是关心你!你从前再怎样胡闹他也是纵容着你!你跟我在一起,他也没说什么,还不是尊重你!”
“尊重我?那你又何必借给他一亿!”方信摔下句话便走,接着又转过身来指着汤执,“我走我的,你别跟过来!”
方信离开房间,汤执只觉得眼前是一只佯装叫嚣的小狗,嘟囔着,“哪来那么大火气?真是不会尊重长辈!”还记得自己初次见到方信,30岁的成功男人遇见18岁的青涩少年。
“快!叫汤叔叔!” 方青州对自己的儿子说,看得出来,方信看了看自己,有些犹豫。
“不可不可!老哥哥,咱们是忘年之交,但是方信的年纪不过是我的弟弟,我可不能担这么大的辈份!叫声大哥就行了!”汤执连忙说。
“叫你叔叔是他的福气!你的经验阅历,哪里当不得!”
在方青州的催逼下,方信叫了声“叔叔。”声音清脆动听,汤执就此长了辈份。一晃多年之后,方信也是30岁的人了,居然用成熟的音色警告自己,真是世道变了!
第二天,汤执看着方信起早乘船出岛,招手叫来花农,“把岛上备用的船收拾出来吧!”方信坐上飞机,发现身边的座位被汤执占据,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轻哼一声,偏过头去。汤执递过一张请柬,“丰瑞集团发来的,我可是应邀参加,中兴地产和丰瑞集团也有合作,既是同行,又是伙伴。丰瑞的掌舵去逝了,我自然要去。”
方信瞥了一眼,心里嘀咕,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看着窗外的朵朵白云,方信知道,这次去新加坡,不仅是到年曾经交好的旧情人,自己想见的还有一个人——徐沐。马凌远去逝,徐沐不可能不在。方信暗暗叹了口气,当年和马凌远在床上激|情,侧头便看见徐沐温润的笑脸,气过怨过,终究舍弃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本以为那是一段动人心魄、欣悦成全的感情,没想到,到头来却是徐沐和马凌远的撕心裂肺、分道扬镳。两个人对于方信来说都是特别的存在,只是说不清楚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汤执在一边默默观察,知道马凌远曾经是方信的入幕之宾,更清楚是江舒文伤了方信,让他投向自己的怀抱,但这段时间汤执抚平伤痛的努力,让他依然无法忍受方信的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深深的无奈。“无奈”是个可怕的感觉,它并不激烈,但是日久了却同样能够吞噬蓬勃的心境,与这样的敌人战斗,汤执可谓费尽心力。
“想喝点什么?”汤执说,其实,是他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才是。
这句不关痛痒的话有效地打断了方信的思绪,他茫然地看了看汤执,“矿泉水。”
“时间还长着呢,不如喝点淡酒。”汤执招来服务员,不久,两杯马天尼放在他们面前,“喝点酒,放轻松。”汤执捏了捏方信的手,递过一杯。
方信接过喝了一口,“你哪里看到我不够轻松?”
“那我有话直说,”汤执干脆握住方信的手,“近来你敏感得很,搞得我说话都要小心,不知道哪句话会触你的霉头。比如你父亲的事……”
“哼!”
“听我说完。”汤执耐心地安抚,“那一亿是我借给他的没错,但不是白借。新亚的那块地,你父亲可是要便宜我的,那一亿的利息照付。换作是别人,这个生意我也会做。这次,是你想歪了。”
“你那一亿可是他的救命钱,拿一块滩涂地做交易,得了便宜的不是你!”
“现在只是区区一块滩涂,但到了我的手里,你就看着它遍地生花吧!”汤执说,“那块地不值得花大力气去拿,眼下这种方法得到正合我意。”
“自古以来同行相轧,在你这里却是同行相亲!”方信略带嘲讽。
汤执一笑,“别人挣钱不代表我就要受穷,这个世界钱多得是,大家一块赚钱嘛!”
方信感受着身边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气息,再一次在不自觉间被吸引,这是个真正沉稳、成熟的男人,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该做什么,屡屡创造的商界神话在他自己看来,不过是未雨绸缪、按部就班的必然结果,他曾经是自己的偶像,即使是现在,有时也摆脱不了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真是,方信自嘲地一笑,这个偶像明明也会像孩子一样赖床,不喜欢吃的东西决计不吃,面对不喜欢的人虽然面子上会假笑但背后则会大呼恶心,甚至还会在床上不遗余力地撒娇……他不同于自己曾经有过的任何男人,有张有弛,惬意地享受成功带来的快乐,又不会被成功所束缚……
方信看了看汤执,不置可否。马凌远背负的东西太多太重,那些包袱让他充满魅力,却又累他错失幸福;江舒文……方信皱了皱眉头,还是不愿去想,不管他是因为什么理由,那种被深深刺伤的感觉。依然清晰……
他转头看向窗外,空中的云朵本是白色,阳光却能神奇地将其变得绚丽多彩,好像人生的际遇,染上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等阳光退去,白的还是白的,管他是富贵还是窘迫……就好像凌远,现在不过是默默地消失,化身为尘,谁还管他曾经有什么爱恨情仇……不应该走的人突然走了,不知道有一天自己会不会也这样凭空消失,那时候自己的执著会不会变得毫无意义?
方信看着云朵,汤执看着方信。
汤执暗暗感谢马凌远的告别会,若非如此,方信是很难如此积极地从岛上出来。一年多来,汤执甚至分不清楚这个美丽的小岛,到底是方信的修养之地还是困兽之处。日子一天天过去,方信不听不想不看,却偏偏听了看了想了;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偏偏敏感得连自己说话都小心翼翼。跟了自己,他本是一副追逐享乐、肉体相交的态度,但又越来越在意自己跟方家的联系,不自觉地维护和自己的简单相处,汤执感到这是一件好事,郁闷的是方信却不自知。
小睡了一会儿,方信被空中小姐温柔的声音唤醒,“本次航班的目的地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就要到了,请您……”
“睡得可好?”汤执问。
方信看看汤执,好像仍在懵懂的梦中。当他们脚踏上了新加坡的土地,汤执发现方信的眼中露出些许迷茫。方信突然意识到,马凌远的去逝对自己来说,除了震惊只有震惊,惊讶过了,自己也来了,但还真没有多少悲伤在心里,时过境迁啊!
“想去哪里?”汤执等待方信的决定。
“先住店!”方信说。
昨日之岛 2
告别会设置在天府墓园,只是个单纯的告别会,甚至没有下葬的环节。布置大方的灵堂正中,是马凌远的一张黑白照片,就算是平时的照片也有些显得剑拔弩张。方信走到门口抬眼看见遗像,驻足看了一会儿才进去。照例做了祭奠的程序,只见亲属的位置站着赵慈,赵慈见了他,眼神闪烁,微微点头示意。拜了灵,便到一边坐下,在这里,方信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自己乐得清静。
汤执可不一样了。
还没进来,就有人从门口跑进来,对赵慈附耳这般,紧接着丰瑞一伙人集体出迎,后面还跟着颇为仰慕的其他祭奠者。丰瑞的丧事,来的大部分是地产同行,在这里,有谁不知道汤执的大名呢?
看着丰瑞的作派,方信有些不屑一顾,他几乎能从一些人的脸上看出得意的表情,始终肃穆的赵慈不卑不亢,看不出是因为悲伤还是疲惫,总之他没有浪费精力在不相干的事情上。至于徐沐,方信的目光早就扫遍全场,哪里有他的影子!
“汤先生,请到贵宾室里休息吧!”一位引路员说。
“不必,”汤执看看坐在一边的方信,径自走过去,“我坐这里就好,这里有我的朋友,你们不要客气。”汤执话说得客套,语气却有些不容置疑的味道,引路员张张嘴,没说什么。人们的目光看过来,方信有些烦躁,皱着眉头说:“一定要这么引人注目?”
汤执深深地看着方信,“我早就说过,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很动听,但不合时宜。”方信咬着嘴唇。
“方先生,好久不见!”赵慈走过来,方信站起身。
“不如和汤先生一起到贵宾室休息,说话也方便一些。”赵慈说。
方信看了看赵慈,点头听从,汤执跟在后面,自视为理所应当。走进贵宾室,倒是见到了大把熟悉的人。东南亚各国地产集团的老总,平时生意往来甚多,这样汇聚一堂的情形还真少见,谁也没有死人的面子大。汤执迅速展开了新一轮的话题,方信和赵慈坐在一边,当年,因为马凌远,两人也颇为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