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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佐意犹未尽地舔著颜儿的嘴唇,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居然用美人计,嘿嘿,还好我更狡猾。看看,偷鸡不著蚀把米吧!”
瞧著那个猪八戒脸上天真狡诈的笑容,颜儿心中大痛,待要开口,哑|穴也被元佐制住。
元佐又亲又摸,恋恋不舍地腻了颜儿半天,方才翻开医书,取出那张发黄的纸放在膝上,将两人手腕划开相接,照纸上所写的步骤做起来。颜儿五内俱焚,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疯狂地引内力去冲|穴道。元佐察觉到他内力汹涌,叹了口气,点了他昏睡|穴。
失去意识之前,颜儿听见低低的声音传来:“你的手不好,以後谁帮你穿衣喂饭……你快去娶个老婆吧,不过你要记住爱阿佐多一点,不然阿佐一定去你家闹鬼吓死你老婆……”
颜儿在心中疯狂地大叫:“我不要老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
意识慢慢模糊。
82
黎明的曙光中,颜儿闭著眼睛,意识在慢慢复苏,只觉全身酸软,疼痛欲裂。
浓浓的血腥味传来。颜儿眉头一皱,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鼻子通了,感冒风寒的症状,似乎在消退。
迷迷糊糊中,想起了元佐,心中大惊,连忙吃力地睁开眼睛。
一片血泊中,元佐已倒在了地下,自己正伏在他身上,两人的身体和血液紧紧纠缠,似乎再也无法分开。
寒风冷冷。
颜儿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元佐苍白的嘴唇,吻著那高挺的鼻子,吻著紧闭的眼睛,滚烫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元佐面颊上,语无伦次地喃喃说道:“醒来,醒来……”
身子还是热的,可是那双修长的凤目,怎麽也不肯睁开。
移血大法终是成功了。
相同的血,再也无法分开。
不知过了多久,颜儿茫然站起。
太阳出来了。远处,阳光透过冰冷的空气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异样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昏暗的连山和淡蓝的天空都蒙上一层薄薄的清雾,日晕在面前晃动,一只高原雄鹰飞到了白云的上空,悲唳声声。
面上冷寒一片,清泪早已成冰。
颜儿跪倒在地上,缓缓用手腕夹起了落在地上的洗焘遗书。清丽的行书跃入眼帘,想必是洗焘手笔。
“……大罗金仙之毒,无药可救,唯换血大法可解。吾日夜回思峰生平点滴,痛断肝肠。峰之毒术出於我而胜於我,当日之景犹历历在目,而英魂已渺。情之为物,其毒尤甚於大罗金仙乎?吾遗方於此,寄望後人解峰之苦心。”
“情之为物,易生而难守。峰貌似清冷,实则偏激至情之人,余表面轻狂,却是理智冷静之徒。自姑苏寒山寺一逢,纠缠渐深,误会亦深,无计回头。余一生无悔,唯此事痛悔,余无愧天下,唯愧对至爱之人。峰去之後,余五内俱焚,煎心如沸,唯愿忘却前尘,便是行尸走肉,也胜似这修罗地狱。传令华焘接任冥宫第十六任宫主,众人辅之,不可寻我,违者交刑堂处以死罪。洗焘绝笔。”
下面密密麻麻地,写著换血大法的步骤,甚是古怪复杂。
颜儿呆呆半晌,吃力地夹起元佐的长剑,划开两个人的手腕,按纸上所写,运内力将血逼回去。
“猪八戒,我说了不要你的猪血……”默默地说,抿嘴一笑。
如果有用,你便活著,好好当你的皇帝。
如果没用,我们便一起死了,到黄泉也开心。
总之我不独活。
猪八戒,你休想将我丢下。
83
元佐只觉神魂飘飘荡荡,勉力睁开了眼睛。
雪山之中,一弯湖水静卧,湖边水草丰盛,水面浮光跃金,波光粼粼。粉红的光芒笼罩著皑皑白雪,连绵的山峰在倒影中与无边无际的水面依偎缠绵。雪峰的美丽容颜,在清柔的云彩间忽隐忽现。
元佐眨了眨眼睛,嘀咕道:“他奶奶的,阴间怎麽和冥宫圣湖长的一个模样?没点惊喜……”忽然觉得不对,自己的身体还在,身上还横趴著一个人。
元佐连忙坐起身来,心中怦怦直跳,立刻认出了那人是颜儿,赶快抱起来,心中一凉:“我竟没有死?难道换血大法没用?”随即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切口远比自己切的要深,大惊失色,连忙拉起颜儿的手腕一看,果然也比当初自己切的要深,旁边,放著洗焘那张发黄的遗书。
元佐脑中灵光一闪,瞬时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情,震骇之下,一片茫然,再也动弹不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元佐死死地抱住颜儿,生怕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变冷。
忽然,元佐猛地跳了起来,大叫道:“他奶奶的!我就不信换血大法不能用第三次!”拔出剑来,颤抖著手,往颜儿腕上血迹凝结的伤口切下去。
颜儿昏迷之中吃痛,轻轻哼了一声。
那一声轻轻的,落在元佐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又惊又喜,心里一连串大叫起来:“他没有死!他没有死!”连忙双手紧握颜儿,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了过去。他自己也是身受重创,才一会儿便已头晕眼花。
忽然,一个好听之至的声音轻轻响起:“猪八戒,你没死?”
元佐大喜,全身扑了上去,狠狠压住颜儿,紧紧抱著他,满心的喜悦仿佛要炸开来一样,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颜儿轻声呼痛:“你想压死我啊……”
元佐连忙一个翻身跃在空中,再落地时已是颜儿在上,元佐在下。某人举起血淋淋的右手,含著泪珠认真指天发誓:“苍天在上,神明为证,只要你让颜儿好端端的,我赵元佐愿一辈子被他欺压!”
长长的睫毛眨了两下,玉颊上露出两个小酒涡,颜儿坏坏地笑了:“说话要算话哦……你那里好紧,真的好舒服啊……”
某皮厚之士的老脸居然红了起来,扭捏道:“人家不是说的这个……”
颜儿眨了眨眼睛,玉颊上笑意越来越浓,慢慢地举起血淋淋的右手,发誓道:“苍天在上,神明为证,只要让我压猪八戒一辈子,我愿为他精尽人亡!”
静默。
忽然,雷声轰轰,长长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雪山圣湖上方,正在长空逍遥盘旋的黑鹰被惨叫声击中,直直掉了下来,咚地落进冰冷的湖水里,连忙用狗刨式游上岸来,全身瑟瑟发抖,小嘴一扁,委屈地哭了。
84
雪山圣湖。
澄清的湖水幽幽地闪著淡绿透明的色彩,玉带样的云雾缠绕著雪山的峰峦,时停时走。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携手坐在湖边,久久低语。
“真想不通,为什麽我们两个都活得好好的,刘川峰却死了?”
……
“我想起来了,刘川峰死後,洗焘不是大叫‘原来是这样!为什麽我没有想到!’吗?他说什麽‘小峰,我们苦苦爱了一辈子,却几曾明白过彼此的心意?我没有明白你……’会不会是大罗金仙的解法正是如此,洗焘後来才想明白,所以这麽说?”
“你的意思是,刘川峰制大罗金仙时,原本就有这个含义,除非是一人甘心为另一个人去换血,而另一个人也甘心为这个人而死,又把血换回来,大罗金仙才有救?”
“不错,难怪洗焘写的换血大法中有那些奇怪的步骤,也许通过这些步骤,大罗金仙之毒变成两人分担,便不再致死。我正奇怪呢,以刘川峰这样的制毒天才,怎会制出如此复杂不便的毒来?原来还有此等妙处,真是痴心人。他的意思,难道是再大的灾难,只要两个人一起担,便不会有事?大罗金仙是天下至毒,但却可以被天下至情所解?洗焘遗书中说什麽‘吾遗方於此,寄望後人解峰之苦心’,敢情是这个苦心啊,难怪他并不明说。”
“他不明说,倒害得我们好苦。刘川峰也是的,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洗焘,大罗金仙可以这样解救?两个人一起活著,岂不是更好?”
“我想,以刘川峰那种偏激骄傲的性子,必然不会求爱人救自己,除非洗焘自己想到。他的意思是,若你爱我够深,愿为我而死,那我们就一起活下来。若你爱我不深,我宁愿一个人孤零零去死,也不要和你共存在这世间,而你的血管里,却永远留著我的血,你这一辈子,再也休想抹去我的痕迹。刘川峰当年是怎麽说的来著:‘你要记我一辈子!’”
“……刘川峰也太偏激了。明明并不是洗焘爱他不够深,而是因为洗焘冷静理智,他却偏激冲动。刘川峰以己之心度人,想当然认为,如果洗焘爱他够深,便会不顾一切地将血输回来,结果没把这个秘密告诉洗焘,而洗焘震惊於刘川峰之死,一时没想明白其中曲折,最终酿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嘿嘿,你好意思说人家偏激冲动,你还不一样,每次吓得我魂都没了!不过,还好你和刘川峰一样偏激冲动,居然想到要把血给灌回来,你们这两个疯子,还真是知音!哈哈,当年洗焘没做到的事,却被我家大美人儿做到了!”某个猪八戒大笑了起来,猪嘴“吧嗒”地在大美人儿玉颊上响响一亲,自豪无比。
无端又被非礼了去,大美人儿甚感不忿,凑过嘴去在猪脸上狠狠一亲,也发出“吧嗒”一声,大家扯平。
猪八戒大为惊喜,连忙一通狂吻回去,忽然想到了什麽,“啊”地一声,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这天神之心还蛮灵验的。”伸手将两人脖子上挂的“天神之心”拽了下来,全身乱摸找出一把小刀,认真地在“天神之心”上刻起来。
颜儿靠在奋力工作的元佐肩上,睡眼惺忪,都快要和周公打架的时候,元佐终於完成了伟大的雕刻工作,喜滋滋地把天神之心拿给颜儿看。
颜儿瞪大了眼睛,只见两颗火红的珠子并排躺在一起,流光溢彩,好看煞人,上面却刻著惨不忍睹的两个字,犹如绝代美人被毁了容。可怜稀世珍宝,从此毁於可怕的书法。颜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庆幸这个猪八戒当年没有把繁塔的每一块砖都刻上“保佑颜儿”四字,为後人保住了一件文物古迹。
元佐没注意到颜儿古怪的表情,乐滋滋地把刻著“阿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