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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接到由利电话的时候,透着实很为难。由利说要透带她去看看耕二高中时候学校周围的样子。
“怎么不让耕二陪你一块去呢?”
由利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想跟耕二一起去,只想在那附近走走。”
“我倒是无所谓。”
透敷衍着,没想到由利却高兴地说,“谢谢!”
晚上,透打电话给耕二说了这件事。耕二已经听由利说了,他对透说,“不好意思啊,她好像要去找什么似的。”
阳光很刺眼。透从面包房前面的自动售货机买了可乐。由利用手帕擦了擦胳膊的内侧。
他们靠在坡路下的铁栏杆上喝着可乐。那是过去跟耕二一起吃面包的地方。
“我们把书包放在那儿,我靠在这儿,耕二蹲在那儿。”
透向由利介绍着,由利很高兴的样子。面包房的隔壁是一家古旧的理发店,店前有一个三色标记。过去自己在这儿的时候总是喜欢望着那个标记。
“你跟耕二在这儿都说些什么呀?”
“什么都说,具体说什么,现在哪儿记得清呀。”
由利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傻傻的,便笑着说,“那倒也是。”
透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你这么喜欢耕二呀?”
透随口问了一句。
“嗯。”
由利爽朗地答道。
透带着由利一起看了学校、车站旁边的便利商店、放学途中下车一块去玩的游戏厅和面包房,接下来去哪儿呢?
“下面干什么呢?要不坐坐我们当时常坐的巴士?”
“好吧。”
由利兴致勃勃地回答。
耕二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对由利单独跟透在一起这件事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不快。毕竟他总认为自己应该算是喜欢嫉妒人的那类人,而且还有很强的警惕心。
不过,透和由利却都是不需要警惕的人。这么一想,耕二反而感到一种满足。能够以心相托的人太少了,但如果有了,那就应该彻底地信任对方。耕二一直是这么做的。
碧空如洗的星期三。暑假时的大学校园显得非常安静。校园非常大,有两个棒球场和一个田径场、还有手球场和射箭场。耕二在校园的布告栏里找到一份工,是去做“人体实验”。其实实验很简单,就是在学校的体育馆里,手上和脚上绑着电极在体育老师和其他学校学生的前面来回走动。这份工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耕二觉得闷热,便点上了一支烟。走过文艺俱乐部的时候,听到里面戏剧爱好者正在练习发声,这更让耕二觉得闷热了。
今天耕二打算回家,主要是商量一下自己就业的问题。当然,事前肯定能先饱餐一顿妈妈给自己做的美味佳肴。
诗史打给透电话约会总是非常突然,“周末我要去轻井泽。我们可以去玩儿一整天。”
连日来一直炎热不堪,今天傍晚时分忽然下了一场雨,把整个城市冲洗一番,才让人感到些许凉意。透和诗史又来到了“拉芙尼”。
“我们有栋别墅。”
诗史说完喝了一口伏特加。
“别墅?”
透感到很惊讶。诗史点了点头,“还是个很漂亮的别墅呢。”
一直都在思念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旁。
仅仅这一点就足够透幸福半天了,至于周末去别墅什么的,他觉得离自己太遥远了,没有真实感。
透现在整天满脑子里都是诗史。他读的书是诗史读过的书,听的音乐也是诗史听过的音乐,甚至连透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病,觉得自己已经痴迷疯狂了。
诗史却是一幅轻松平静的表情,仿佛透陷于痛苦之中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她优雅地喝着酒,仪态自然亲切,好像每天都和透见面一样。
“还能打网球呢。”
诗史这么一说,透有些为难了。
“我没打过网球呀。”
透老实交待道,“我的体育很不好的。”
诗史一只手支起下巴,很有兴致地看着透,“是么。”
诗史长着一双美丽的杏仁眼,很是迷人。
“我也只是偶尔才打打的。”
说着,诗史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还能打高尔夫球,不过估计你不想打。”
透说是不想打。
“太棒了,我最讨厌打高尔夫球的男人了。”
诗史高兴地说,“真是太棒了。”
“让我们尽情地堕落一下吧。白天喝点儿酒,再睡个午觉……”
在透听来,诗史说的话好像是天外来音,简直太美妙了。他无法相信那会是真的,“能在那儿住吗?”
透问道。诗史好像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可思议,她看了透一眼说,“当然能住了。”
诗史微笑着,喝干了杯子里的伏特加。
“不过你尽管空着手来就行了,需要的东西买就是了。”
诗史说完看了看表,然后站起身来。
“我得走了。你慢慢喝,想吃什么就点。”
“知道了。”
透努力不让失望的神情流露出来,勉强笑了笑。
“拉芙尼”厚重的大门在诗史身后关上了,透突然又变成了一个人。
耕二早上陪由利打过网球之后,去给一个成绩糟糕的女孩儿做家庭教师,午饭在女孩儿家里吃了碗鸡肉加鸡蛋盖饭。然后,他又和喜美子见面了。
最近一段时间,耕二和喜美子每星期见四次面,频率很高。每次喜美子去上课的时候,他们都要见面,耕二不知道这是喜美子要求的结果还是自己的欲望使然。
但是他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事情会变糟。喜美子的要求直线上升,而自己的欲望也日甚一日。两者终于在极限处相撞了,在这个极限处,要么重生,要么毁灭。
“耕二,你皮肤的气味特好闻。”
喜美子把嘴唇贴在耕二的腿肚子上吻着,“有一种年青的、芳香的味道。”
喜美子一边说着一边吻耕二的大腿、小腹、嘴唇……
“身上还没有一块多余的东西。”
旅馆的房间狭小,又没有窗户,在昏暗的房间里很难弄清是什么时间了。
“多余的东西?”
“比如脂肪啦、乳房等等……”
耕二有些吃惊,“我都有啊。”
喜美子低头看着朝天仰卧着的耕二,勉强同意说,“就算是吧。”
“再说了,要是乳房算多余的东西的话,我倒更喜欢你身上多余的东西。”
耕二说着折起身,从后面抱住喜美子,一只手里抓住一个乳房。喜美子不禁笑出声来,她拨开耕二的手,弯下腰拿起了背包,“送你个礼物。”
边说边在背包里摸索着什么。
原来是个手机。看到这个礼物,耕二不禁皱起了眉头。
“拿着好吗?”
喜美子有些担心地望着耕二试探着问。
“为什么?”
耕二没好气地说,连他自己也知道说话的口气可能太冲了。耕二心里的想法是,我怎么能接受一个比自己大的裸体女人送的手机呢。
“为什么?这样我们联系不就方便了么?再说,现在的年轻人,谁没有手机呀。”
这个女人怎么能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的耕二却没有,这自然有其原因。
“你就拿上吧。”
喜美子语气强硬起来,“跟别的女孩儿约会的时候把手机关了不就行了。”
这跟要不要手机又有什么关系,耕二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我不喜欢带这玩意儿。”
“也就是不想太受约束喽。”
喜美子毫无表情,说的话充满了火药味,“那就算了。”
她从耕二手里一把夺过手机,狠狠地朝墙角的垃圾桶扔了过去。手机碰到金属材料的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响声。
喜美子激动起来,她气冲冲地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你冷静点。”
耕二看了垃圾桶一眼说。手机的后盖已经摔掉,电池也飞了出去。
“东西又没有错,你也太粗暴了吧。”
喜美子听也不听,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真傻呀,我真傻。”
“只有我在瞎操心啊!”
喜美子平时很漂亮,但生起气来,却让耕二不由得想起妈妈发火时的样子。
“我说你……”
耕二感到真的是到极限了,他再也受不了了。
“我整天都在想怎么才能跟你更近一些,怎么才能跟你在一起又不给你增加负担……”
已经穿上衣服的喜美子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可你却为什么这么不当回事?”
终于,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耕二无奈,只好抬头向天花板望去。
轻井泽天气晴朗。
从东京坐上银色的新干线列车到轻井泽只需六十五分钟。透告诉妈妈说是跟大学的朋友一道旅行去的。妈妈听了虽然有些半信半疑,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同时嘱咐他要注意安全。
透和诗史在车站碰了头。诗史说没想到路上人少,所以就先到了。她穿着深藏青色的夏服,露出了雪白的胳膊。
“你行李呢?”
看到诗史还是像往常一样只背了个挎包,透问道。虽然自己只是住一晚,可诗史却说要在那儿住一段时间的。
“行李?不需要的。”
诗史愉快地回答。透忽然感到他们好像一下变成了自由身,再也没有不能做的事,而且,两手空空,没了包袱,想去什么地方都能去。他觉得他们已经永远踏上了通往自由的旅程。
说实话,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幸福了,以至于透觉得是在梦境中。透想慢慢地品味这幸福的每一分每一秒,但幸福却像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色一样无法留住。
诗史在列车上喝了罐装啤酒。拉盖是透帮着打开的。虽然只是打开拉盖而已,但对透来说,这有着特殊的意义。小货车推过来的时候,诗史很好奇地望着,透便给她买了个冷冻桔子。诗史高兴地吃了起来。
平时的活动几乎都是由诗史来安排的,所以透总想着自己也应该做点儿什么。此刻在列车喧闹的环境中,诗史显得那么娇小可怜,这让透觉得自己应该充当保护诗史的角色。
就这样,透体味着保护诗史的幸福感一路到了轻井泽。
“好热呀。”
过了剪票口,诗史首先说道。她站在车站前用手搭起凉棚遮住阳光四处望了望。
“想做点什么?”
诗史问道,现在时间还早,应该算是清晨。
“什么都想。”
透答道。诗史莞尔一笑,“好吧。”
“咱们先把房间收拾一下。然后到外面走走。”
说着,诗史迎着阳光向前走去。
“干事?”
耕二好像并不感兴趣。当班聚会的干事,那就意味着要做很多麻烦的事情。
“到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