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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本则跟往常一样,事不关己似的坐在那里。
由利只见过桥本,所以今天很想见见透。耕二要了两瓶啤酒,并且决定先让上菜再说。
这时女生们终于出现了。三个人长得都还可以。毕竟耕二事先已经告诉过由利,要她找几个漂亮点儿的女生来。耕二认为派对的气氛,完全取决于女孩子是不是漂亮可爱,而与约会和性格之类的东西毫不相干。只要女孩子一漂亮,男的自然就会兴奋起来,派对的气氛也就自然热烈起来了。
由利和耕二为他们做了介绍之后,大家一起干了杯。然后便开始了让透感到无所事从的几个小时。
耕二觉得派对基本上算是失败了。整个晚上没有一点高潮,女孩子们也没有一点儿要告诉对方电话号码的意思。走出酒吧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大雨,耕二觉得做派对的发起人实在太累了,已经没有兴致再号召大家换地方继续聊了。
“咱们呆会儿再喝点儿。”
耕二对透耳语道。大家一起往车站走去,有人在半路上便告辞了。
“由利没事吧?”
等剩下的人都上了电车,透问耕二。
“那会有什么事儿。”
今天两个人总算都有了空。
“今天真不好意思,派对没搞出气氛来。”
“没什么的。”
透苦笑道,“很长时间没参加过派对了,而且还见到了由利和那个有意思的桥本。”
过了一会儿,透又补充道,“由利挺可爱的。”
由利确实不错,最近耕二尤其觉得如此。她人既聪明又朴实,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耕二都觉得事情变得单纯多了。
“到哪儿去?”
透问道。
“哪儿都行。”
说完,耕二径自向霓虹灯闪烁的中心街区走去。
要是换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先打发诗史一个人先回去的。
透边走边想。绝对不会。耕二如果知道了,可能会笑话自己,但对自己来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跟和诗史在一起的时间更重要的了。
在派对的时候,透心里一直想着的是跟诗史见面。想见那个鼻子小巧、鼻梁不算很高的诗史,想见那个有着和客厅里的观音像一样纤巧胳臂的诗史,想见轻声对自己说“也许你不相信,我真是太喜欢你了”的那个诗史。
真想现在就能立刻见到诗史。
望着耕二打着伞走在前面的背影,透心里充满了苦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诗史,又有谁能够真正让透幸福起来呢。
第九章
耕二并不讨厌做饭。他一边给倒在床上看电视的桥本做青菜炒肉片一边问,“喂,吃着怎么样?”
“好吃、好吃!”
正看电视的桥本随口应道,他扭过头来望着耕二说,“你可真像当妈的。”
耕二把盘子和筷子摆在桌子上,然后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你还要呆一会儿吧?”
耕二问桥本,桥本说还要呆一会儿。耕二就把房间钥匙留给桥本,然后关上窗户,并打开了电灯。他最讨厌晚上开灯时的感觉了。
“那我走了。”
耕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住房特有的一种湿气扑鼻而来。过去,每次从厚子家回来的时候,耕二都能闻到这种气味。
耕二深知必须自己提出分手。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耕二至今依然认为这个决定是为厚子着想的。
可不知又为什么,耕二每当此时总是体味到一丝寂寞,并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后悔。
前几天派对大家散了之后,耕二又跟透在一起喝了酒。透看上去有点无精打采,虽然他本来话就不多,但耕二觉得他那天的话更少。
耕二觉得高中时代的朋友——包括关系一般的朋友——与上大学以后结交的朋友明显不同。现在的朋友相互之间有些隐私是很正常的,但高中时代的朋友相互之间太熟悉了,无论愿不愿意,双方都是每天生活在一起,好像没有能够隐瞒的东西。
耕二觉得那时候还都是孩子。也许是这个缘故,大家之间有一种说不清的亲近感。
“人挺好的。”
由利后来这样评价透。
“感觉他高中的时候好像是在合唱部。”
由利猜错了。透什么活动小组也没有参加。放学以后,除非耕二叫他,否则总是一放学就径直回家了。虽然后来好像跟诗史一起出去的机会多了一些,但无论是去看展览会还是去听音乐会,又或是去酒吧,透都总是穿着校服。
耕二记得当时透特别喜欢吃零食,午饭的时候总是只吃两个学校食堂做的面包和色拉,还有,他放假时总爱看小说,当时自己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听空中铁匠乐队(Aerosmith)的歌。耕二还记得,透和她妈妈两个人生活的那栋公寓房总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耕二觉得透总有些让人担心,虽然外表看已经是个大人了,可骨子里仍然像个孩子。
喝了三杯白葡萄酒以后,透感到有些微醉。
诗史在旁边轻轻地哼着歌,这家店里播放的歌曲看来都是颇能勾起诗史回忆的老歌。诗史说八点还有约会。
“下面放首AS TEARS GO BY吧。”
诗史对吧台后面负责放乐曲的人说,她好像兴致很高。
“你要是能早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诗史轻轻摇着手里的酒杯,杯中的葡萄酒荡起一阵阵涟漪。
“这首歌当年对我有特别的意义,真希望当时你能在我身旁陪我一起听!”
透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诗史接着说,“时不时地、我常时不时地这么想。”
诗史微笑着,她上身穿白衬衣,下身穿灰色短裤。透忽然觉得,坐在高脚凳上的诗史是那么楚楚可怜。 他冲动地把一只手放在诗史的背上。然而,事实上,他把手放在诗史背上时的动作却显得那么的小心翼翼,根本不像一时冲动之下的动作。
隔着衬衣,透能感到诗史的体温。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自己也许会死的。
“你再那样放一会儿。”
诗史说,“就把手放到那儿。”
透照办了。
出了酒吧走不多远,透给诗史叫了辆的士。两个人一起走的时候,诗史一直牵着透的手。透心里在想,诗史跟浅野一起散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但只是想想而已,他没能这样问诗史,“是要见浅野吧?”
透这样问道。诗史一点头,“当初觉得结婚好,可能是觉得可以有人一起陪着吃饭了。”
透苦笑。他本应顿足捶胸嚎啕大哭的,可他只是苦笑了一下。
“你下决心了?”
透觉得自己喝醉了。真想立刻回家倒在床上睡一觉。
“没有。”
诗史微微一笑。这时,计程车的门打开了。
“只是把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诗史没有吻透,而是把脸在透的脸颊上碰了一下以示告别。
透到家的时候,妈妈竟然已经在家了,真是稀罕事儿。
透正在厨房里喝水,妈妈走过来招呼道,“回来了!”
接下来的对话也跟往常没什么不一样。
“吃饭了没?”
“吃过了。”
“正好,家里连个菜叶子都没有。”
“这有什么稀罕的。”
“可冰箱里平时总该有吃的吧?”
“没有吗?哦,很长时间没去买东西了。”
妈妈还穿着外出时的衣服,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洗水池那边,推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
虽然妈妈没有问到哪儿去了,可透却觉得妈妈已经知道自己是去和诗史约会了似的。
“我想先去洗个澡。”
“去吧。”
透感觉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很让人不舒服。
“还歪着呢。”
耕二手里拿着一个空杯子说,“你摆球的时候总是往右偏。”
女的穿着迷你短裙,留着一头蓬松的短发,有些地方还染成了绿色。她已经一个人在那儿打了两个小时球了。
“我哪儿不对,给我指点一下好吗?”
耕二走过的时候被她叫住,就只好给她指点指点了。台球场里这个时候人还不很多。
“这样行吗?”
“再往这边点儿。”
耕二说着帮她把球摆好。
“好了。直着打。不要看前面那个球,瞄准目标球的中心打!”
一声清脆的击球声。台球按照计算好的路线,转了两个弯儿之后乖乖滚进了右边的中仓。
女的扭过头来看着耕二希望得到赞扬。她虽不算漂亮,但还算可以,眼睛和嘴巴都大大的,脸上表情也很丰富。她的眼皮上涂着浅蓝色眼影,颧骨处还贴着小小的星形闪光贴片。耕二觉得她不这样化妆就好了,显得人太轻浮。
“打得好!”
听到耕二的夸奖,女的高兴地笑了。
“怎么不让你的同伴教你呀?”
耕二问道,“你不总是跟那个高手一起来打球的吗?”
女的听了幸福地笑了,这笑和刚才的笑是全然不一样的。
“他够帅吧?”
女的说着又把球摆回原来的形状,重新开始练习。
“谢谢你的指导!”
她对着耕二的背影大声表示谢意。
进入六月以来,连续几天都是晴空万里,气温也很高,像夏天一样。耕二喜欢夏天。
电话铃响的时候,耕二和由利正在床上。
“耕二吗?”
对方是喜美子。
“在家里吧?”
耕二说在。由利过来一下子把身体贴在他微微出汗的背上。
“我想见你。”
“现在?”
喜美子说是。
“现在不行。”
他们已经说好明天见的。
“是么,那就算了。”
喜美子的声音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生气。
“出什么事儿了吗?”
平时耕二总是经常给喜美子打电话的,也许是最近不怎么打了的缘故吧。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耕二没有说话。由利在的时候只有这样。况且他很清楚喜美子只要一上劲儿,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我怎么老忘了你是个冷血动物呀!”
喜美子叹气道,“算了,反正明天就见面了。”
接下来的话听起来更刺人,“对不起,没说好就给你打了电话。”
耕二把听筒夹在耳边,顺手点着了一支烟。喜美子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是谁呀?”
耕二仰面躺着,吐出一口烟,然后回答,“老板。”
明天又要费力逗她高兴了。耕二心里琢磨着。
女人为什么都这么任性呀!别人也需要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样一个连孩子都懂得道理难道她们就不懂吗!虽然心里恼火,但坐在路边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