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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启东看着他专往的侧脸。孟樵眼中有淡淡的愁,一直都是令他心疼的。“什么事?”
“你只有十九岁,又是名门之后,将来要背负着社会压力、传宗接代的使命。还有……”
“哼!”夏启东以重重一声冷哼打断他的话。他骄纵如昔地回答:“我要是会被这些鸟问题绑着,就不是夏启东了!”
他不会知道他这样的回答给了孟樵多大的力量。孟樵柔柔地笑了,笑容牵痛了嘴角,痛的过瘾! “孟樵……”夏启东呆望他。
孟樵笑道:“启东,这才是你。这三天,让我拥有这样的你好吗?” 原来如此!他是这么苦苦地压抑他的伤心,他爱的是他的任性傲气,而不是挫折颓丧的自己。
夏启东深深地看着地说:“不是三天,而是永远,你都可以拥有这样的我!” 孟樵笑了,伸出一只手将他揽在胸前,柔声叹:“如果台湾的法令允许同性恋结婚该多好。” “去他的法令!”夏启东哼了声,把孟樵逗笑了。“我老爸成天在国会说屁话,真正做的贡献有多少?倒是用国家的钱堆成一座夏家城堡,死气沉沉,至是铜臭味!” “好歹他养你。”孟樵保持笑容。
“为了面子,他外头有女人,我早就知道了,夏家不会断后的。”这样审判自己的父亲,实在是残忍了点,但夏启东仍冷漠地续道:“生了四个女儿,他都吓坏了,我想连老妈都知道他在外面有孩子。我和四姐差了十岁,他当然极力栽培我,免得私生子哪天冒出来争财产,他面子往哪摆?”
“唉!复杂。”孟樵宽然庆幸自己孑然一身,了无牵绊。 “丑陋!”夏启东接口。 “无奈!”孟樵又说。 “活该!”
孟樵哈哈大笑起来,按了一下他的肩头,道:“你真是个天才!” “你不是说我是恶魔?” “没错没错,天才魔鬼。”
夏启东倚在他胸前,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这种真实的、幸福的感觉,是他十九年来第一次尝到的,他有什么好后悔?有什么好伤悲?若真要有乞求,他只求此刻永远停留。 “启东……”他听见孟樵呼唤他的声音。好希望这样的呼唤能伴随地至天涯海角。“我们来办一场演唱会。”
“啊?”夏启东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震惊地抬起头来看他。 “在幻觉还是SCMAM好呢?SCREAM好了,场地大些。你是主唱,我和阿得是吉他手,阿得肯定乐坏了。” “真的?”夏启东简直不敢相信他会提出这个疯狂的点子。 孟樵笑道:“真的,我还没为你伴奏过,记得吗?是你让我又想弹吉他了,”“好,
好!”夏启东兴奋不已。“什么时候?” 想起他大后天一早就要走了,孟樵一阵心酸,却不露声色地浅笑道:“后天晚上。我们今天玩它个痛快,晚上去找阿得,明天准备,后天晚上开唱,唱完后到幻觉办庆功宴,疯它个整晚。”
然后大后天我就要走了。夏启东心理明白,他与孟樵之间的默契,已无需言语来表达了。他仍是开心地点头,开心地抱住他,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但说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沉闷与哽咽: “孟樵……我要唱歌……为你唱歌……” 孟樵单手环抱住他,低头轻吻他的发梢。别说为我而唱,为我们而唱吧!你的歌声是解除诅咒的唯一解药,我的生命因你而有了阳光,我的音乐也是因你才有生命! 宣传海报密密麻麻地贴在幻觉酒吧和SCREAMPUB的走道上,所有的熟客生客在当天晚上全涌进了SCREAMPUB,幻觉在伴当夜暂停营业一晚,阿得可是把SCMAM布置成一个超级派对,等着迎接演唱会结束后的疯狂。
登台前的半小时,孟樵一人独自走到外面打电话,没人知道他通知了谁,该来的全都来了,夏启东只能莫名地看着他离开人群。
“你打给谁?”孟樵一回头,夏启东就站在他身后,开口便问。 孟樵笑了笑,揽着他的肩推门进入。“一个重要的人。” “谁那么重要?比我重要?”
孟樵故作神秘地笑着。夏启东吃醋的模样很可爱,很教他窝心。“当然重要,关系着我能不能再住在我的猪窝里。我打给房东,今天要付房租,我请他过两天再来收。”
孟樵看起来不像在说谎,夏启东皱着眉头,总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样。但他设再追问,孟樵也没给他机会再问,现场沸腾的气氛早已感染了他们。
这是他们的第一场演唱会,也将是最后一场。过了这个疯狂的夜,明日的太阳最是残酷,夏启东这才知他爱上了黑夜,因为他从不曾如此痛恨黎明的到来。但再漫长的夜,都有褪去的时候,如同再美的梦,也都有醒来的一刻 SCREAM PUB开张十年来还不曾有过如此盛况,PUB界打滚的人儿乎全聚集到此,人海疯狂叫嚣、忘情纵舞,台上台下一片痴狂。 如果说天生的明星、与天俱来就有巨星的气质架势,无需刻意包装,就能迷惑众人,那就是夏启东,何况他是天生的魔鬼,与天俱来的魅惑魔力,一如他迷幻咒语似的歌声,任谁都为他销魂。
孟樵有多久没站上舞台,他不记得,但当地听见夏启东的歌声,当他的指头再次碰触到吉他弦时,所有流泻而出的奔放旋律就有如他释放的灵魂,始终被他囚禁在自我幽牢的灵魂,终于获得重生! 呐喊狂舞的人群吓坏了几乎挤不进门的夏正槐。一个多小时前,他接到一道陌生的电话,告知他这个地址,要他务必来这一趟。他不知道打电话那个人是谁,他这一生更没接触过这种颓废堕落的世界。他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被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刺激得差点耳膜破裂,又被满屋窒息的空气呛得差点不能呼吸。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气急败坏的掉头就想离去;气自己竟然糊涂到被一通恶作剧电话捉弄。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震惊得几乎站不稳脚步。在拥挤混乱的人群中,他看见怂恿这群青少年颠狂、如痴如醉的人,竟然是在台上正忘情演出的夏启东,他的儿子!他错愕地说不出活来。 他从不知道夏启东有这么释放的一面,更不知道他有鼓动人心的力量,他一直当地是他夏正槐的骄傲,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资优生,人人称羡的天才儿童。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么黑暗,这么堕落!他在国会上畅谈民主思想、人民自由,却在这个幽暗的环境理看见无数青春新人类为他的儿子疯狂崇拜。 他迷惑了,他从来不曾了解这个孩子,他一直以为夏启东不会叛逆,不会堕落,但在这里发疯似的年轻人脸上,他竟看见最原始的解放、青春的呐喊,放肆在这个堕落的世界里,却是他完全陌生的自由,自由……夏正槐不曾感觉到自己脚步如此沉重,耳边全是夏启东激|情的呐喊;却教他心痛;他必须离开,离开这个他无法掌控的世界,这里的主宰是夏启东,不是他……
夏正槐的出现,只有孟樵发现,尽管孟樵看见他时,他已转身走了,但也够了。他只是要他明白年轻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要他看见夏启东最真实的一面,纵使无法挽回什么,但孟樵要他明白,强制的手段、没有爱的枷锁,是捆不住渴望有爱的夏启东。 这场欲罢不能的演唱会,在警察连开下两张扰乱治安、制造噪音的罚单,以及醉倒
了近十人的混乱场面中,直至午夜才结束。 一票伙伴移阵到幻觉酒吧,啤酒、香槟溅洒得满地湿泞,众人才换下汗湿的衣服,马上又被洒淋的一身湿。
“启东,我的小宝贝,我真爱死你了!”阿得已醉了一半,抱着夏启东猛亲。但他立刻痛喊了声,他的脑袋挨了孟樵一拳,马上肿了个大包。
“孟樵,你下手不能轻一点吗?”阿得捧着脑袋大叫。众人哄堂大笑。 孟樵一脸酪毙地瞪了他一眼,把夏启东拉入怀中,冷冷启口:“谁敢动他,我就扁谁!”说着,在众人惊骇错愕中,他深深吻住了夏启东。 连夏启东都震愕地睁大了眼,不敢相信他会在众人面前这么做。但惊吓过后,大伙又是起哄连连,一致认为孟樵是醉了才这么做。孟樵吻了夏启东之后,又若无其率地与大伙喝酒畅淡,只有阿得明白他的真心,只有夏启东了解他的压抑。
“今晚不醉不归,谁没倒下谁就输,”孟樵大声说。在众人眼中,他真的醉了。 “没错,奉陪!”阿杰海派地捧着大瓶啤酒猛灌,被众人笑着推打。
“算了,阿杰,你酒量最差了。” “我开酒吧的,喝酒像喝水一样,少看不起人。”阿杰面红耳赤地反驳,人早已醉得站不起来,连孟樵也加入他们的笑闹。
众人都醉了,也都没发现只有夏启东滴酒未沾。他望着借酒装疯的孟樵,心痛得几乎要敦他滴出泪来。 “哪!”阿得突然递给他一根烟。
夏启东接过了,沧郁的烟雾惹得他眼眶逼出了泪,正好是很好的掩饰。 “孟樵这个笨蛋!”阿得吐出一口烟骂道。 “谢谢你,阿得。”夏启东轻声道。
“谢我帮你骂他吗?我还有更难听的……” “今晚我永远不会忘记。”夏启东笑着打断他的话。
阿得贴近他的脸,正色启口:“告诉你,你永远是我们Amaxing的主唱。” 夏启东淡淡地一笑。他线条完美的下巴枕在手心里,修长的指头夹着点燃的香烟,白雾朦胧了他的面容,美丽得恍如梦中。 “你这种表情出现在一群醉鬼面前,实在太危险了。”阿得着迷地望着他。 “危险的是你吧”夏启东瞪了他一眼。
阿得搔搔头笑了。怎么他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孟樵经常这样警告他。 夏启东把烟叼在嘴上,站起身准备离开。阿得一吓,跟着他起身,抓住他的手。
“启东,你要去哪里?” “回家。” “回家?”阿得睁大了眼。“今晚你是主角那!”
夏启东笑了笑,拿下嘴上的烟,深情的眼眸看向人群中笑闹的孟樵;众人拿着啤酒往他扎的服贴的长发上淋,他满脸是醉酒的红,笑中只有夏启东才看得出的伤。“今晚
的主角是他。” 阿得别过头看着孟樵,他似乎真的醉了,认识他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他醉了。
夏启东在阿得别过头的刹那转身走了。他感激孟樵,在他离去之前给了他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