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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木条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固定住的,完全无法动弹。
秋也叹了一口气,正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听见哒哒哒这个早已听惯的声响透过门缝传来。紧接着是好几声惨叫声。
秋也当场面无血色。遭人袭击吗?可是……无论如何,极度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秋也挪动受伤的身体,努力保持平衡抬起右脚,用杉村弘树以前教过他前踢的技巧,以赤脚脚底踢在门上。可是,门坚固地不为所动,反而秋也因为踢腿的后座力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侧腹的伤口传来剧痛。而且同时还感到自己想要小解,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就是了。
又传来哒哒哒的声响。接着,又传来另一阵哒哒哒声响。
秋也快速转头看向自己之前躺着的床,站了起来,用右手将那张铁管床架一边向上翻。碰的一声,床架横倒在地上,毛毯和床单掉了一地。
秋也拉着床架,一端顶在门上,转过身来用力向后朝床架踢去撞门。发出木头破裂的声音,门动了一下。再来一次。
碰!传来枪声。这次是单发的。
床架整个镶嵌进木制的门,发出巴答一声,门由中间断裂成两半,朝走廊开去。秋也以右手单手粗暴地拉开床架,在门前推倒至地板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像是打字机的枪声,如今少了门的阻隔,听得十分清楚。
秋也来到走廊。钉着木条的窗户外侧,遮阳板降了下来,理所当然没有打开照明装置的走廊显得昏暗。左手边是玄关口,右手边则是一道长廊,有三个并排的门。最里面的那个门稍微打开了一些,由门缝泄出的光线反射在走廊上,形成一个给人冰冷感觉的光线水洼。
秋也在门断裂的木条中,选了一根约一公尺的较长木条捡起来。拖着隐隐作痛的身体,沿着走廊前进。已经不再有声响传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袭击过来吗?还是……
秋也谨慎地靠近打开的门,朝门缝里望去……他看见:在那个有厨房设备的房间里面,内海幸枝和谷泽遥在中央的餐桌旁;再过去是中川有香(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右手边靠墙处是松井知里;桌子底下还有一个人趴倒在地。那个人应该是野田聪美吧?因为有个身材相对娇小的身形,背对着秋也,呆站在原地,一头及肩的长发,如果秋也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榊佑子。
倒在地上的幸枝等人周遭,散落了好几把手枪。满地飞溅的鲜血,腥味直冲向鼻子。
秋也因惊愕而全身僵硬。这种一瞬间所有感官全部麻痹了的感觉,就和在那所分校前,看见天堂真弓的尸体时,完全一样。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幸枝她……那个才对秋也说过“你也多少听一下仰慕你的女孩子说的话吧”的内海幸枝,倒在地上。其他四个人也都倒在地上。死了吗?她们都死了吗?
背对着秋也的佑子,手里没有拿枪,只是呆站在原地,就像是突然被抛弃在冥王星的金星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秋也几乎茫然地慢慢握住喇叭锁打开门,走进房间。
于是,佑子转过头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凝视着秋也。紧接着,就扑向掉在幸枝和谷泽遥两人之间地板上的手枪。
同时间,秋也也像是挣脱魔咒似的,以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尽全力,将手上的木条丢了过去。就像是以前在少棒联盟(真叫人怀疑这东西是否还存在这个地球上。感觉起来就像遥远的、遥远的仙女座星云附近,用五只手里其中三只来打棒球的国家的事情。顺带一提,最后一局的时候还特别允许使用尾巴),偶尔客串投手时,以浑身力量投出直球一样。
多亏了这个动作,全身发出剧痛,秋也表情整个扭曲,但木条在佑子眼前碰的打在地板上弹开,佑子用两手护着脸部停下脚步,就这么跌坐在鲜血四溅的地板上。
秋也朝那把手枪跑去。在这个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状况下,如果让佑子拿到了手枪,一定会让事情更加难以收拾。
佑子于是呀啊叫了一声向后退,撑起上半身,一转身就朝房间的另一侧跑去。穿过桌子旁边后,消失在房间里面的另一道敞开的门彼端。传来登登登的金属声响。那里有阶梯吗?
秋也在佑子消失后看着那个方向一会儿,但还是先跑到内海幸枝的身边。在她身旁跪了下来。
幸枝的水手服胸口上开了个洞。鲜血开始在身体下方扩散开来,她的眼睛像是睡着了般安稳地闭上。微张着口……
已经不再有呼吸了。
“啊——!”
秋也用没有受伤的右手伸向她那平静的脸庞,而且,自游戏开始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是因为不到几分钟前两人才交谈过?还是因为……“我不知道,万一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明白吗?”
“你直呼典子的名字,却叫我班代啊?”
那泪眼汪汪、但又一脸安心的表情。那副不知哪里有些落寞的表情。还有,现在眼前她那不可思议的平静的表情。
秋也环顾四周。不需要再行确认了。中川有香的脸变色,自口中溢出血泡。趴在地上的野田聪美,头部下方已经形成一滩血洼。松井知里背上有弹孔;谷泽遥,脖子碎成左右两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秋也目光放回幸枝身上。接着用感觉几乎已经麻痹了的左手,努力帮着右手,将内海幸枝的上半身抱了起来。这或许是没有意义的行动,但是秋也就是无法不这么做。
抱起身体后,幸枝由前胸贯穿到后背的弹孔里留下汩汩鲜血,发出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头部无力地向后倒去,扎着辫子的头发,碰触到秋也的手臂。
“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
秋也的眼中不断落下泪水,打在幸枝的水手服上轻轻溅了起来。
“呜——”秋也闭紧双唇将幸枝的身体轻轻放在地板上,拾起刚才佑子试图要去拿的白朗宁手枪,朝房间尽头佑子消失的那道门走去。由于受了重伤的关系,身体感到莫名沉重。秋也以握着白朗宁手枪,赤裸的右手臂,擦了擦眼角。
门的另一边,是一个水泥裸露在外的圆筒型空间。是灯塔。这就是灯塔的塔身。正中央有一根粗大的铁柱,周边围绕了一圈铁制的螺旋状阶梯。没有对外窗户的昏暗空间里,只有来自上方的微弱光线落下。
“榊!”秋也喊道。一边喊,一边沿着阶梯向上走。“发生了什么事?榊!”
阶梯上面并没有看到佑子的身影。可是……就在那个时候,榊佑子呀啊的叫声,在灯塔的圆筒型空间形成回音传入耳中。秋也眉头一皱,加速踩上阶梯。侧腹的伤口,不断传来剧痛。可能是伤口再次出血,秋也感觉到绷带似乎变得潮湿起来。
'残存人数9人'
64
榊佑子气喘吁吁一口气冲上灯塔顶端。看起来像是个巨大独眼怪的佛式透镜为中心,旁边仅留下可供走动的空间。透过灯具室周围的防风玻璃,可以看见灰暗的天空。左手边有一道通往狭窄阳台的矮门,佑子拼了命把门打开,来到外头。
也许是距离地面有些高度,风势比想象中强劲。浓浓的海潮气味随风飘来。
紧临着正面就是海。海映着灰暗的天空,呈现暗淡的蓝色,白色波涛如同布帛一般在海面交织花纹。佑子绕向右侧。北方山地耸立在眼前,灯塔设施前面有一个小广场。左手边附近有一条未铺整的道路绕着山麓连接过来,靠近此处的地方有一个徒具形式的大门,一旁放置着一辆白色的轻型客货两用车。
佑子靠在围绕在阳台边的铁栏杆上。朝下俯瞰,看见灯塔附设的平房建筑屋顶,刚才自己所处的房间就在里头。就这么顺着栏杆绕灯具室走了一圈,原本以为应该会有的东西——铁梯子,居然没有。佑子还没有轮到上灯塔警戒,所以她不清楚灯塔外侧是怎么样一个情况。走投无路了。自己就像进到一条朝向天空的死巷子一样。眼前的事实让佑子一瞬间恐慌了一下,但她立刻咬紧牙关,镇定下来。如果没有梯子的话——那就只好跳下去了。
气喘吁吁走了一圈,结果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再次朝下放看去。
太高了。虽然比直接跳到地上距离短些,但还是非常的高。不,其实根本就不是能够跳下去的高度,但佑子的脑海中,在下达正确判断之前,又弹出那副景象。这次只剩下自己一人,啪啦一声破裂的头颅;向上喷出的鲜血,沾得七原秋也满脸都是。我必须要逃走。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逃走。而且,没有时间了。
佑子蹲了下来,铁栏杆建造得颇为简陋,铁柱间隙隔得很开,佑子把身子向其间一滑,穿了过去。她抓着栏杆,小心翼翼地站在外头宽仅十公分多的阳台边缘上。
低头一看脚底下的景象,直让佑子的脑袋发晕。好高!这根本……不可能跳得下去嘛。太高了,这实在是……
突然间,眼前的景象一晃,脚滑了一下。百褶裙下的小腿侧撞倒阳台边缘的水泥(传来皮肤被掀开来的触感),佑子的身体整个浮在空中。呀啊发出一声惊呼。同时间,两手胡乱挥动,好不容易抱住铁栏杆下端,其中一根细小的铁柱。佑子的身体,就挂在阳台的边缘晃动着。
抱住铁栏杆的佑子口中,传来吁吁喘声。好险,差一点就摔死了。
佑子咕嘟吞了口口水,手腕使力。无论如何,是啊,无论如何先拉起身体,回到栏杆的另一头去再说。然后再思考怎么样对抗七原秋也。只能这么做了。
风强劲地吹来,佑子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吓得她呀啊叫出声来,但这一点帮助都没有。原本牢牢抓住栏杆的手滑了一下,现在变成只用两手手掌好不容易才攀在阳台边缘的姿势。看样子,就连要再伸手去抓栏杆也不可能了。
而手掌心居然在这个时候沁出手汗。因恐怖与狼狈,佑子现在陷入恐慌。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居然会冒汗?手、手要滑下去了……
右手小指自水泥边缘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