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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母亲。
再看顾惜朝,面上却无甚反应,只是流露出些许好奇神色,看来暮夜未曾把顾惜朝亲生母亲之谜告知于他。戚少商此时亦不知当讲不当讲,正在踌躇时,倏然看见顾惜朝竟一脸呆滞神色,眼睛直直望入那玉像眼中。戚少商刚想唤醒他,突见他眼中溢满晶莹的泪水,霎时泪流满面,下一瞬,竟抽泣着用辽语自言自语起来。说他自言自语却也不太准确,因为他那神色分明在与一人对话,而那人,分明便是那此刻显得更加碧澄清澈、散发着月华般如水光芒的玉像!
第二十二章
正在戚少商惊疑不定时,突然山洞内一阵地动天摇。来时的石门堪堪打开,竟是那龚涟!
龚涟原以为戚顾二人都逃不过她部下的天罗地网,即使是有三头六臂,在这个密闭而空气稀薄的密室内,也迟早会被闷死。算计好时间,原本想进来收尸,未及想竟见室内空无一人。遂大惊,方看到凹坑中嵌入的夜明珠,恨得直欲咬碎银牙。打开石门,果见戚顾二人,更让她方寸大乱的是顾惜朝竟在与玉像对话。她心知秘密终究要在今天石破天惊,却还是不甘心想与戚顾拼个鱼死网破,见戚少商回头,未及他反应,一个剑花旋转过来,戚少商左臂上顿时撕开一道血痕。这一疼痛倒让戚少商从惊愕中醒转过来,抽出逆水寒剑拼杀起来。只见剑光舞动之处绽开无数剑花,绚烂淋漓。人影翻动,轻灵飘舞,衣袂翻卷,竟不似在搏杀,倒像是二人在闲情逸致地舞剑。只是其间杀气蒸腾,竟震得那壁上的苔藓蕨草簌簌飘落。剑气交错间,已是眼花缭乱,只见得白光闪烁,一片魅影。随着身上创口的增多,戚少商却是越战越勇,将一炳逆水寒舞得呼呼作响。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他当日曾与龚涟交手,她的武功远在他之上,没有理由与他交缠多久不得脱身。难道?她是要伤害惜朝。
一手抵挡龚涟,低眼往顾惜朝望去,果见他面色惨白、唇色发紫,秀挺的眉毛紧紧皱起,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突然想起他们刚进来时这山洞太过安静,并且毫无飞鸟走兽曾经栖息过的痕迹,似乎所有一切生灵都避开了这个诡秘的山洞,难道这是认为创造的安静?莫不是,龚涟是故意在以打斗之声响搅扰顾惜朝的思绪?!念及此,戚少商不由大惊,龚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看不出他这破绽?立马挽起一个剑花,又在戚少商手臂上割了深深一刀。戚少商参破她的用意,实在舍不得顾惜朝受此灵魂煎熬之苦,动手便慢了下来,一瞬间身上便多了几十道口子,又见顾惜朝面色更加苍白,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索性直直从空中跌落在地上,闭上眼睛等待那即将到来的临空之剑。
电光火石的霎那,一把小斧闪烁着魅惑的银光横扫过来,直直打中龚涟手中的软剑。龚涟一时被那力道震得虎口生痛,软剑“唰”地脱手而去。龚涟恨恨地回头,那小斧确是顾惜朝发出,然他此刻却没有半点醒转的迹象,倒是情急之中冲破冥想,以致气血翻腾,一口鲜血蓦地喷出,龚涟眼中霎时精光暴涨,袖口一闪,一枚银叶小刀握在指间,轻喝了一声,那小刀直直冲此刻毫无防备的顾惜朝飞去,眼见只剩一米之遥,戚少商突从旁蹿出,银叶小刀深深刺入胸膛,血汩汩而出。戚少商用身体揽住顾惜朝,竟是一付“明抢暗器都冲我来”的模样。龚涟得意地浅笑一声,悠悠然拾起软剑,大喝一声:“唯我独尊!”便以飞速擎着软剑冲刺过来。就在软剑离胸膛还有半寸之时,那玉像眼中竟射出万道精光,如一张天罗地网般将龚涟网在其中。龚涟见着这情景,突然向玉像“咚咚咚”三叩首,喝了一声:“天要亡我!”就径直用软剑抹了脖子。血雨纷飞,裙摆飘舞,龚涟的身影极为优美地转了一圈,一瞬间竟有虞姬辞别霸王项羽的绝世风采,这一幕太过熟悉,那龚涟浓妆艳抹的脸也幻化为一个清秀调皮的小姑娘,戚少商不由大声唤出:“清涟!”龚涟已经涣散的眼神重又聚焦在戚少商脸上,倾城一笑,艳冠群芳,嗓音也变成银铃般清脆,只是透着一股悲戚:“阿商,我品尝到……幸福了!再……”一个“见”字还未出口,就闭上了那双倾国倾城的眸子,眼角,清亮的泪滑过,遁入土中,再无踪迹。
戚少商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恍惚中一个烂漫少女亲热地拥着自己的手臂,唤着自己:“阿商,你陪我去买糖葫芦吗!”“阿商,那个小孩子好可怜哦,我们去陪他玩吧!”“阿商,镇上来了个戏班子,听说是演霸王别姬哦,我好想看,你陪我去吗!”阿商,阿商,阿商……记忆像一片镜子跌碎成无数晶片,每一篇都幻化成他不同的模样,扭曲的时空浸染了太多哀戚,不愿触碰却又残忍地剖之于面前。
……………………
他的前世,是在六十年前,那时,他是刚挺坚毅的松仙,而清涟,则是俏丽活泼的梅仙。他们在长白山上共同成长,枝叶盘结,相依相偎,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严寒酷暑。他们吸收日月之精华,终于脱身为人。在长白山上搭筑了一个小屋子,两人在那块属于他们的天地里自得其乐,有时会下山去小镇上看看尘世风光,更多的,是去长白山凤凰居的凤凰婆婆那里嬉戏玩耍、缠绕膝头。然尘世总是这样,“多情却被无情恼”的悲剧在三界中都不胜枚举。美丽动人的梅仙爱上了深沉刚强的松仙,而那松仙,却只对梅仙存在兄妹之情,无半点非分之想。这样的故事,终究是悲剧,有些暗恋的花朵,永远结不出青涩的果实。
就在那一天,三月十五,小木屋的门被敲开。戚少商睡眼惺忪地前去开门,满以为又是什么小松鼠的来讨取食物,未曾想竟见门外站着一青衫男子。那男子的面目如翠竹般清冷俊秀,修长的身形傲气非凡。冷冷的声线在一片空灵中回荡:“我,是竹仙。”话音未落,人已施施然走远了。那一刻,戚少商第一次恍了神,沉醉在那双眸子中,魂牵梦萦。以后,这天地,就不再是两个人的。戚少商只觉得,一直留存心底的那个缺口被满满地填补上了,然而在清涟的爱情里,有什么更比第三人碍眼呢?她小心地排挤着这清冷的竹仙,竹仙亦敏感地感受到她的敌意,却因了一份恃才傲物而更加变本加厉。松、竹皆是男身,相处更为亲密,不日便互相引为知己。松仙的目光,便一直一直滞留在竹仙身上,不曾再把一丝分与梅仙。梅仙心中愤懑,却已无可奈何。
那一夜,松竹冲破了最后的亲密界限。顿时,风云变色、电闪雷鸣、天帝震怒,勒令两人天涯海角永不相见,然而,受到阻挠的爱情,却如得了温床一般突飞猛进,他们与天庭抗争,指天骂地,至死不渝。任是天雷地火、刀山火海,还是十八万天兵天将,亦不能将他们相隔。但是,当梅仙将铮亮的刀口架在自己细白脖子上时,他们痛心了,他们犹豫了,他们看着脚下黎民百姓无奈地承受着天翻地覆之苦痛,他们看着因了瘟疫、洪水、干旱而血流成河的土地,他们在这一切悲剧面前,忍受着剖心沥骨之痛。他们惨白着脸色相视一笑,他们不想分开,一个“不”字还未出口,那娇弱固执的女孩已飘舞着在眼前旋转着倒下,眼角是未尽的泪痕。那场血雨淋淋漓漓,所到之处河流山川湖泊皆一片血色,人世间一片怨气冲天。钻心的痛啃噬着他们,他们一直紧握的手,犹豫地,分开了,啥时,什么海枯石烂、什么山盟海誓,全部在一刹那分开,那一刻,沧海桑田。他们都不曾回头,在属于他们的海角、天涯,孤寂地老去……
六十年后,他们再次转世为人。前世的恩怨纠葛远远未曾结束,今生的命运相连依然继续。转世的清涟,因口里含着一片梅花,而未曾尽忘前尘之事,她历尽九九八十一劫到达凤凰居,在凤凰婆婆面前跪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让凤凰婆婆开口。苍老的声音告诉她,只要找到“涅磐”,她便可以再次品尝生命的甘甜。
寻涅磐路上,她果然在四处打探中得知曾经的松竹,今日的戚少商与顾惜朝的纠葛。她不甘心,为什么前尘松仙挚爱竹仙,今生依旧不改。她设了一个又一个迷局,甚至盗取晚清尸,毒杀息红泪,不惜以此相逼顾惜朝杀戚少商。然而,她料想错了,戚少商安然无恙,反而顾惜朝自愿被戚少商刺穿胸膛。那一刹那,天地悲戚。
龚涟未得涅磐,自是不能让顾惜朝先死,于是托付顾惜朝同母异父的妹妹照顾治疗。未曾料到,戚少商竟阴差阳错找到了那间小屋子,甚而又与顾惜朝相遇。她又四下探得“涅磐”即隐在萧府地宫中,经多日探寻找到地宫,亦找到山洞,却意外发现那玉像竟是凤凰婆婆托身,她苦苦哀求,凤凰婆婆只暗示“涅磐”藏于此。她搜寻无果,便利用穆鸠平和萧天佑将戚顾二人骗及此地。她见着戚顾亲密的样子,不由妒火中烧,索性将他们引入这密不透风的密室中,未曾想顾惜照早看穿她的把戏。她与戚少商的对战,目的确实就在干扰顾惜朝的思绪,妄图使他走火入魔。未曾想戚少商竟护他至此,舍身相救。这让她情何以堪,索性便想一剑结束这二人的性命,还自己一个自由天地。剑刺过去的一刹那,她不是不心疼的,只是长久以来的焦虑、痛苦一涌而上,蒙蔽了她的心。然而,凤凰婆婆制止了她,在她抹脖的刹那,看到戚少商投来的深切目光,竟蓦地感到全身心的幸福,这样专注的目光,在相隔了几十年的岁月后,终于,又落在了自己身上呢……
……………………
睁开双眼,对上的,是一双温暖的眸子,一刹那,风起云涌,千年的岁月在凝眸相望中如清风拂过耳畔,却又似烙印般深深刻在自己心头。他,还在,他们,还在一起!
顾惜朝避开戚少商眼中透出的询问,只是轻声道:“原来那涅磐,就是清涟死前的一滴泪呢……”声音渐渐远去,二人相依相携步出山洞,清晰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