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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展亭淡淡地道:「不欠!」
噌,谢问柳手中的宝剑出鞘了,架在陆展亭的脖子上,他冷声道:「亦仁始终是北国的心腹大患,若是你死了,想必他会大受打击,意志消沉很久吧!」
陆展亭与谢问柳对视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笑道:「他是一头狼,我是狗,我猜你至多是一条狐狸,无论是用狗的想法,还是用狐狸的想法来想一头狼,总是错的。」
谢问柳看了他一会儿,才笑了一声,收回了剑,道:「你走吧!」
陆展亭看了他一眼,才道:「你刚才虽然不是真的想杀我,但却想拿我要胁亦仁,不是吗?」
「陆展亭果然是一位君子。」谢问柳轻声一笑,道:「算起来,你陆展亭对我至少有二次救命之恩,我虽然不是君子,可也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亦仁派箭队将这西北方向包围得水泄不通,只要有一个活的东西往那去,从五十尺开外会有一大片箭雨飞过来,你会被射成一只刺蝟,所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陆展亭想了一下,轻叹息了一声,解开马缰绳,翻身上马,他驾马走前两步,突然回过头来笑道:「纵然展亭是君子,谁说问柳不丈夫。」说完一抽马鞭离开了。
葛云急匆匆地赶来,连声叹道:「大人,你怎麽能让他走呢?」
谢问柳看著那条古栈道,指著它东南向的尽头道:「他能从这里回去,我们又何必要让他死在我们回西北的路上呢?」
葛云除了重重叹两声气,也无法可想,谢问柳靠著大树,看著从层层叶间射来的夕阳光,他心里轻轻念了一句,纵然展亭是君子,谁说问柳不丈夫,不,我不是什麽丈夫,我不伤害你,只是不想令他伤心。
谢问柳似乎料错了一件事,离著他们最近的东北向的庄家,他们作为庄之蝶的娘家,却出人意料地带著大量的粮草救援了亦仁(详情请见《月迷津渡》)。谢问柳对亦仁会仓促南逃的指望落空了,相反亦仁似乎铁了心要杀了谢问柳,不断派出大队人马围剿,谢问柳带著人马几次突围不成功,当他也因为中箭落马时,模糊中听到周遭一片嘈杂,他躺在地上,看著火箭在秋黄|色的林中飞梭,急促的马蹄踏起的风刮著枯叶在半空中飞旋,归雪在他的身边急切地拨弄著他的脸,他似乎又闻到了亦裕身上那股淡淡的熏衣香。他缓缓想要闭上眼睛,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谁说问柳不丈夫,我不是什麽大丈夫,赤朱,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他忽然听见葛云哭喊著摇晃他,被葛云抱了起来,放在归雪的背上,跌跌撞撞往前走,可是他们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排整齐的马蹄,亦仁骑在一匹白色闪电驹上,平静地看著他们。
出乎谢问柳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对他恨之入骨的亦仁给了他很好的医治,连吃用都不曾亏待,他的箭伤其实并不严重,只是饥饿与疲惫才让他精力憔悴。不过几日,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亦仁设宴在大帐款待他,谢问柳被人带到帐中之後,身著白色便衣的亦仁微笑著示意他坐。
等谢问柳坐定之後,亦仁提起酒壶,在大帐其他人不安的目光中亲自给谢问柳倒了一杯酒,微笑道:「自亦仁出道以来,从来无人如此大败於我,这杯酒是我敬将军的。」
谢问柳端起酒一饮而尽。
「好!」亦仁微笑著道,他回到自己的案前,道:「虽然谢将军是敌将,给我国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我并不想杀了将军,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你不用说了,我可以给你跪头认错,但是我不会效力於你。」
「别不识抬举!」沈海远咬著牙道:「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圣上维护你,只要把你丢出这个帐营,你就会被撕成碎片!」
谢问柳平静地道:「我不效力於皇上,并非我不识抬举,只是德庆皇帝要的是一良将,可我并不是什麽良将,我甚至什麽都不是,我文不成武不就,我只是给了一个人承诺,我就算一无是处,但是会永远用心去支持他。。。。。。」他的脸上露出快乐的微笑,道:「我现在是将军,是因为他现在需要一个将军。他日他改开车行了,我就会去做马夫,他想做鸟儿,我就要成为他能歇息的树梢,他想去地狱,我就会为他先赴黄泉。他虽然任性,冲动又坏脾气,可却知情知性,他看起来冷酷,却心底柔软,我喜欢他的痴情,虽然不是为我,我喜欢他的执著,虽然也不是为我,我想爱怜他,纵然无能为力,我要保护他,哪怕粉身碎骨,他即使缺点满身,可在我心里无人能比。所以。。。。。。德庆皇上,我不是你要求的良将!」
沈海远刚想开口说什麽,却被亦仁伸手拦住了,他看著前方沈默了许久,才淡淡地道:「你走吧!」
沈海远急切地道:「圣上,你绝对不能放了他,这是纵虎归山啊!」
亦仁站了起来,与谢问柳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反手抽出案前的宝剑,一道剑光过後,谢问柳只觉得眼睛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只听亦仁轻轻地道:「谢问柳,这是我对你最大的敬意!你走吧,我会下令外面的士兵不准伤害你,亦裕带著大军就在正前方,你骑著归雪,它老马识途,你回我十七弟那里去吧!」
谢问柳忍著剧痛,一路跌跌撞撞出了帐门,他摸著黑走了几步,忽然听到熟悉的马鸣声,谢问柳摸著马背,努力了几次才能勉强上马。他伏在马背上,呵呵笑了两声,道:「归雪,现在我是一个彻底没用的废物了,你带著我走吧,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我不要他看见我这个样子。」
谢问柳微笑著想,也许就这样,等他年老迟暮,时间的长河乾涸了,你会发现,我就沉淀在你的心里。归雪仿佛能听懂谢问柳的话,长长的嘶叫了一声,背著谢问柳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亦仁看著手中的剑,淡淡地道:「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为何要放了谢问柳。」
沈海远叹了一口气。
亦仁看著远方,道:「人也许能忍受面对失败与死亡,却无法忍受漫长岁月里的孤独,我杀了谢问柳,就要置亦裕於永久孤独里,那比杀了他还残忍,他到底是。。。。。。我弟弟,对吗?」
沈海远又叹了一口气,不作答。
天山山脉下某个不起眼的屯子里来了一个瞎子,他虽然眼睛不好,却很讨人喜欢。他靠磨豆腐为生,用一头老马拉磨,有的时候老马累了,他也会上去替它一会儿,他经常将剩下的豆渣做成小饼,那是屯子里孩童们的美食。他为人很随和,跟谁都处得来,每一个跟他说过话的人都觉得很舒服,因为他很善於发现别人的长处,有一些甚至连他自己本人都不曾发现过。
每一个傍晚,瞎子总是用小豆渣饼将村子里馋嘴的孩童们引来,让他们围绕在身边听他说故事。
「那个南国皇帝真笨啊,这麽容易就上当了!」一个孩童嚼著豆饼插嘴道。
「那个南国皇帝才不笨,他可是很厉害的,还灭了西金呢!」瞎子急了。
「我知道了,不是这个南国皇帝笨,是你太笨啦,老是只会讲一个故事。」孩童们吃完了豆饼,嘻笑著逃开了。
瞎子一个人坐在那里,仰著头似乎在望天,可是他根本看不见,只是仰著头坐在星光下。离他不远处,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一个黑衣人,如果不是天色过晚,他整个人又像融在夜色中,别人一定会发现这是个长得很俊美的人,他默默地陪著瞎子坐著。
瞎子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到院子中,摸索著将泡好的豆子放进磨子中,道:「归雪,开工啦。」
一匹原本是白色,现在已经分不清颜色的老马立刻踱了过来,它在前面拉,瞎子在後面推,归雪突然不拉了,鼻子里哼哼地发出了亲腻的撒娇声,瞎子呆呆地站在了那里,有脚步声慢慢地走近。
隔了一会儿,瞎子突然轻叹了一声,道:「别哭了,眼泪滴进磨子里去,豆腐就酸了。」
黑衣人流著泪轻轻抚摸著瞎子的眼睛,问:「你说过喜欢我的相貌,如今你看不见了,还喜欢我吗?」
「喜欢的。」
「为什麽?」
瞎子笑了,道:「因为喜欢啊,因为你是亦裕,我是谢问柳。」
亦裕与谢问柳并肩坐在黑夜的星空下,亦裕看著在暗色里飞舞的萤火虫,道:「如果我不是北国的君主,我们就是这个村子一对磨豆腐的人,你会不会更喜欢。」
「你喜欢的,我都支持。」
「可是我想知道你喜欢的。」
「其实。。。。。。能待在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欢。」
「问柳。。。。。。」
「嗯?」
「其实。。。。。。不管你是当将军还是当磨豆腐的,我都喜欢。」
冬日之後,总是春天,北国的春天也许来得较晚,可总归会来。满山遍野的蒲公英被春风一吹,漫天的飞絮,远处传来牧童的短笛声,清脆悠扬,暖色霁光下有寻常人家,茅屋蓠舍。
尾 声
五六月间的南国已经微有热意,皇宫里一个赤脚的年轻人躺在椅中一边咬著手中的葡萄串,一边看著书,突然门外有人报皇上到。他慌忙丢了手中的书,却依然翘著二郎腿吃著葡萄。
亦仁进来,微笑道:「展亭,在做什麽呢?」
椅中的年轻人不高兴地道:「我都说让你去看看大夫,脑子就是不行,明明看到我在做什麽,还愣是问我在做什麽。」
亦仁被他一通抢白,也不生气,仍然温柔地道:「你觉得无聊吗,不如我教你认字吧!」
「不要,吃吃喝喝才不无聊,识字做什麽?」
「你过去可是个大才子。」
「那我现在怎麽不是了呢?」
亦仁嗯了一声,有一点讨好地说:「我们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