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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了几步,但是那男人已经一闪而至,修长冰凉的五根手指扣在谢问柳的脖子上。
谢问柳素来伶牙俐齿,可是这会儿呼吸急促,只觉得那五根手指硬如钢爪,连替自己申辩的机会都没有。但那人的手指却没有扣下去,只眼望他,眼露迷茫之色。谢问柳连忙找准机会挣扎著退後,脚後跟踩著一块冰,一脚滑倒,那人在走神居然不慎被他带倒。两人相拥著滚滚翻翻滑下坡去。谢问柳隐隐闻到鼻端有一缕熏衣香,淡淡的,甚是好闻。谢问柳的背狠狠撞到山间的一株针叶松,他们才算阻止了落势。
这一下大力的撞击,谢问柳只觉得眼前一黑,嘴里满是血腥味。那黑衣男子似乎全然无事,若无其事的爬了起来,冷冷地问道:「你死了麽?」那人也不等谢问柳回话,又冷声道:「既然已经死了,想必就不会多嘴多舌。」
谢问柳何等精乖,自然一声不吭,屏气闭目,再隔了一会儿,听到脚踩雪地的声音越走越远,才微微弹开眼皮,只见那黑衣人修长的背影渐渐远去。谢问柳才松了一口气,挣扎著爬了起来,想到自己死里逃生,心中一阵後怕,心想以後这种善事不做也罢。可却又不知怎麽,不见了那男子,心中又似颇有遗憾。那男子的样子跃入脑海便生似再也不肯离去,一身单薄的衣衫,却举手投足气势十足,眉眼俊美冷酷,生似天下万物均是他掌中之物,因此他都弃之如敝屣。谢问柳竟有一些向往,但随即想起他又凶又狠,恐怕杀了自己在他眼里也不过就如踩死一只蚂蚁,想到此处谢问柳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收起绮念,整了整衣衫,摸了摸自己疼痛不已的脊背,慢慢地朝家走去。
谢家是城里小有名气的豆腐坊,前店後院。谢问柳从後门进了自家的院子,意外地发现自己家的院门外面停著几匹高头大马。寻常人家想拥有一匹马还是一种奢想,那是富人才有的特权,突然有一些显贵富豪来造访他们这样的小户人家,他稍许有一些吃惊。
3
他推门进屋,是一间小户的四合院。兰都的汉化程度很高,从政治到各项民居民用,处处透著汉家的风格。谢问柳穿过内院走进大厅,只见葛尔朗老爷端著茶在说话,自己两个年迈的老父母站在那里唯唯喏喏,一瞥见谢问柳进来,双双露出欣喜之色,似都松了口气。
「柳儿,葛尔朗老爷找我们有事商量。」母亲拉过谢问柳道:「你先听著,我去前头照看著铺子。」她说著便如落荒而逃似的匆匆忙忙跑了。
葛尔朗皱了皱眉,似有一些不悦,但没有发作。他戴著碧绿翡翠戒指的手指在膝盖上点著,旁边一位穿皂色丝绸夹袄的中年男人微笑道:「是这样,葛尔朗老爷只有一个儿子呼科庆,他老人家觉得子息过於单薄,因此一直想要再过继一个儿子。现在你家谢问柳长得很合老爷的眼缘,人品也周正,所以想要过继了他去。」他说著从怀里掏出几张兰都钱庄的银票放於桌面上,道:「这里是五千两订金,拜了祠庙之後另有五千两。」
他说话客气,但做的分明是抢人子嗣,断人香火的事。谢问柳父母原本是汉人,流浪到兰都,到了四五十岁才有了谢问柳,自然是万万舍不得。但是谢问柳父母都是一些老实巴交之人,又年迈,谢问柳长大了,便事事儿子说了算。所以一见当家作主的回来,便连忙把这问题像丢烫手山芋似的丢给了谢问柳。
谢问柳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是他从差不多会走路讲话开始,就要学著给爹娘拿主意,在这个民风纯朴也凶悍的兰都城里待久了,早养成了既圆滑变通,又杀伐绝断的个性。
他挥了挥手,让自己坐立不安的老爹也去前面铺子看生意,才陪著笑道:「葛尔朗老爷,您想让小的做什麽事可以直说,小的看看能不能办。」
「坐!」葛尔朗微笑著指了一下旁边的位置道。
谢问柳立即应了一声,坐了过去。葛尔朗才微笑道:「新君要开搏才会的事情你大概是知道的了。」
「那是自然,这不是兰都一件大事嘛!」
葛尔朗嘴角微微一抽,道:「话虽如此,可是盛事若无人参与,那就凄凉了!」他见谢问柳面露诧异之色,便叹道:「你也知道新君是一个汉人,虽然他的母妃是我们草原大君的独生女,但是新君继位还是让很多人。。。。。。不服气啊!」他说著无比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朝中的这些老臣,如何能让新君落入此种尴尬的境地,所以凡是贵族子弟都要参加,可是我的儿子呼科庆自小体弱多病。。。。。。无能报效新君。」
谢问柳脑子一转,便大致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新君想要招募新才,大概是想要一次权力重整,他取名搏才,显然是想要来参会的人一搏以获才名。贵族们自然蠢蠢欲动,既不想错失了这次的机遇,若是子女无法应战,认一个继子当然是一个万全之策。
理清了葛尔朗的想法,谢问柳清了清嗓子,乾笑道:「可是问柳一无文才,二无武才,此去必输无疑,不是要丢老爷家的脸?」
葛尔朗神定气闲地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既然是我的儿子,我自然有法子让你搏得一个才名。」
谢问柳他思来想去,觉得此事若是不答应,势必得罪了葛尔朗老爷,不要说他是家里的大客户,就算不是,得罪了朝廷的大官,这兰都城可也就待不下去了。倘若答应了,即便会有一些风险,可一下子便有了这许多的银两,说不定以後能弄到更多的银两,那他就不用再担心自己与父母的生计了。
葛尔朗见谢问柳默不作声,误以为他犯难,便道:「你也不用担心谢家的子嗣问题,将来你有了孩子,自然还归你们谢家所有。」
「可是我老父母从此无人照应,我於心不忍。。。。。。」
葛尔朗是朝中的御史令,认人颇有几分见地。他见谢问柳如此作派,自然是在与自己讨价还价,便微笑道:「我看你父母也辛苦,这豆腐店不开也罢,我再多给一万两,他们安心在家养老,你也可以时时回来探望。」
谢问柳心中大喜,他原本也不过是想再多要个两三千两银子,没想到葛尔朗如此爽快的允了他一万两,穷苦人家连命都不值钱,何况姓氏。他忍住脸上不露出喜色,装作为难的点了点头。这下葛尔朗倒也松了口气,一万两对小户人家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数字,对他这个世代贵族,又是朝中要员来说实在不算什麽。葛尔朗心中暗笑这个卖豆腐的小子没见过什麽世面,既然事情谈妥,他也就欣然的丢下了一万两银票,扬长而去。
谢问柳很快就说服了父母,他给他们留下了大部分银票,又跑到去庙里给了老乞丐一百两银子。哪知老乞丐听说他就要飞黄腾达了,立刻翻身而起,一直跟随著他回了兰都,怎麽赶都赶不跑。谢问柳一狠心,关上门不去理会他。谁知大清早开门一瞧,老乞丐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己的屋檐底下,身上覆盖了一层积雪,像个会动的雪人。谢问柳叹了一口气,把他拉进了屋子,替他买了一身新行头。老乞丐新衣一穿,倒也有模有样,谢问柳一乐,给他起了个新名叫老咸鱼──老俞,意即老乞丐也算咸鱼翻身了。
三天之後,葛尔朗家的这位新少爷就带著一百两现银与一个满面麻子,说话不清不楚,脑筋时好时坏的下人搬进了御史令府。
当日晚上,谢问柳不知怎麽地竟然又梦见那个黑衣俊美男子,虽然他站於云端,高不可攀,投给自己的目光,也是一副鄙夷之色,但自己不知道怎麽地,竟然好像对他不反感,心里隐隐作痛,倒不似可怜,竟然似有一些心疼他。午夜乍然惊醒,谢问柳心里暗暗叹了一句荒唐,翻了个身却怎麽也睡不著了。可他没想到从此後,神仙不再来了,日日夜夜与他纠缠的都成了这个黑衣男子。
葛尔朗隔天就请了几个先生,都是专程从中原请来的。兰都兴汉治也兴汉学,因此贵族纷纷以从中原请来先生教私塾为荣。即使没有钱的平头百姓,也按屯,按村,又或者邻里凑钱请中原的先生过来教书。谢问柳就上过这种大家凑钱上的私塾,如今没想过偌大的书房内,几位先生围著他一个人从四书讲到史记。可惜谢问柳对此一点不感兴趣,倒是一本玩书三国让他看得津津有味,这本三国讲的都是行军打仗的故事,谢问柳没事就将它捧在手里读,几十遍读下来,几乎可以将里面的故事倒背如流了,因此虽然四书与史记都是半通不通,说话却是文诌诌了起来,三言两语间别人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贫寒出身。
他来的第一天就见著了那个体弱多病的呼科庆,脸色苍白,往往说一句话倒要咳嗽个几声。他整日在家养病,不问世事,所以虽然比谢问柳年长二岁,但却比谢问柳要稚嫩许多。谢问柳第一眼看到他,就明白了葛尔朗为什麽会挑中他来代替呼科庆。他的眉目与呼科庆有四五分相似,若是脸色再苍白一些,换上他的衣衫,乍一眼看上去真得难分彼此。说是兄弟,那别人更加无话可说。所以葛尔朗说谢问柳是自已在外与汉女所生,因为夫人坚持才没有领回来。
这一番谎言因为两人的容貌而说得惟妙惟肖,只可怜了那个御史令夫人担了恶名。呼科庆自然也深信不疑,面带歉意三番四次来探望这个从天而降的弟弟。谢问柳对他倒也不讨厌,两个人年龄又接近,一来二去倒亲近了起来。
御史令府上原本有很多认识谢问柳的下人,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主子,那些曾经对他呼来喝去不免有一些忐忑不安。没想到谢问柳丝毫不计前仇,反而与他们打成一片,众人自然巴结之馀又生亲切之感,更加拥戴这位半路的少爷,使得谢问柳後来居上,在府里的威望隐隐有凌驾於呼科庆之势。
呼科庆倒是无所谓,但他的生母御史令夫人霍金却视他为眼中刺,她有一位侄子贵都,常常来府里找他的姑母,虽然从不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