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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来到玄关,韩洲用力转了两下不太灵活的门锁。
大门滑过扇形的区域,露出白色休闲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和一双巨大的鞋──大约四十五码的超级大脚。
熟悉感尚未具体化前,直觉抢先抬头。韩洲望着来人,谅讶的忘了所有语言。
门开之前,李桓强设想过数百种见面的情景、对话、表情。像现在这样傻傻的无言对视,并不在预期中。却也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无论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在亲眼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的弱小模样时,喉头仿佛被人紧紧扼住,连呼吸都困难。
苍白中泛黄的憔悴脸色。失去光彩的黯淡眼神,还有。。。。。。薄薄的绸睡裤遮不住的已经萎缩的细瘦下肢。
心痛,无法言喻的痛,为他的噩梦以及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怎么会来?」先开口的是韩洲,他泛起了苦涩的微笑,眼眸覆上了一层水光。
扯了扯嘴角。李桓强恢复了冷静:「我不久前来了这里。后来碰巧和安媛联系上,知道你的事,然后就过来看看。」,他没有说谎,只是将事件的先后因果做了小小的变动。
韩洲微叹了口气,转着轮椅向后退让出了空间,「进来吧。」
心情一振,李桓强不客气地进了门,将手上探望的礼品往桌上一搁。
给他倒水回来的韩洲,看见了那堆水果、营养品后。不由抱怨道:「你人来了就好了,干嘛带这么多东西?这么多年没联系,我们还没生疏到这份上吧。」
听出他话里的责怪,季桓强小心翼翼的陪笑说:「又不费多少钱,有些本来就是别人送的,你就当帮我减少浪费吧,别教训我了。」
说完笑笑,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压了压暑气,「你现在怎么样了?」
从他瞄向自己下半身的直白眼光,韩洲知道他在问什么,语气平常地答道:「腰下面都不行了,不过还可以坐着,生活也能自理,不算太糟吧。」
听到他那一句「不算太糟吧」,李桓强的心尖仿如被狠狠地摔了下,锐痛起来。
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覆上轮椅扶手上的韩洲手背,用力握了一下,然后收回来。
「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比起那车上两个再没醒过来的同事,我已经很幸运了。」忽略几近绝望崩溃的那段经历,韩洲平静的反过来安慰难掩悲伤的李桓强。
为了转换下话题气氛,韩洲问:「在医院的时候安嫒来看过我,她应该不知道这里,你是怎么找来的?」
李桓强笑了笑,「我问了小乔,她告诉我说,你现在和妹妹一起住,给了我电话和住址。拨电话说是空号,我只能直接找上门了。」
韩洲「哦」了一声。过了会,见他还盯着自己看,苦笑着问了个彼此心知肚明的问题:「小乔还好吗?」
「不错,她上个礼拜结婚了,我正赶上送了份大礼过去。」
再度「哦」了一声,半晌韩洲叹了口气,「居然没人告诉我,害我都没机会包红包。」
见他故作轻松的语气,李桓强既是无奈又是怜惜:「你难过,也很正常,别故意这么说。」
韩洲摇了摇头,淡笑起来:「你不懂,我的确难过,但还不至于承受不了。你们都以为我会受不了,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出事之后。小乔对我情至意尽,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她能幸福。知道她找到好归宿,我说不难过是假话,但放下心的感觉比较多。」
他的笑容有点苦涩。可平静的神态不像作伪,是真正接受己身命运的表情。
李桓强松了口气,「你这么想就好。别说这些了,我来洗西瓜,然后边吃边聊吧。」
韩洲指了厨房的方向给他,坐在门口看他洗弄。
「这瓜就在楼下买的,我不会挑瓜,让老板娘帮我挑的。不知道会不会蒙人啊,可别塞个白瓢给我。」
「是不是那个头发扎一把,脸上有块胎记的?」
「对,就是她!」
「她人不错,做买卖挺厚道的。她帮你挑的话,应该是好瓜。」
将洗净的西瓜摆在流理台上,李桓强自刀架抽出菜刀,握在手里掂了掂,瞄准正中央的位置,缓缓一刀下去,红红的汁水顺着刀刃淌了一台面。
「果然是个好瓜!」李桓强转过身,傻乎乎的眉开眼笑。
他的样子太有趣,把韩洲给逗乐了。
各抱着半个瓜,用调羹刨下汁多籽少的瓜瓤往嘴里送,两人边吃边聊着,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时候,每逢第二学期期末,闷热的夏季已然来临了。一吃过晚饭,他们俩就穿着背心短裤趿拉着夹趾拖鞋闲逛到学校附近的菜场,抱一个大西瓜回去。
宿舍的生活用水取自地下水,一到夏天凉凉的非常受用。他们提个桶,蓄好半桶水把西瓜放进去,上面压个重物,不让瓜浮出水面。然后最重要的是要把桶藏好。要是被宿舍群狼发现了,转个身,瓜皮都不会剩一块。
过了半个小时,撩起西瓜,只觉触手一片冰凉。于是,最幸福的时刻到了。关起门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口若悬河大侃特侃,岂是一个「爽」字得了!
每年未见的现在,想要找话题,当然是彼此共同认识的同学好友。
只可惜他们一个毕业后刻意逃避,还有一个因为意外身残一年多没有联系了,聊来聊去,发现彼此的资讯同样贫乏,始终只能停留在追忆往昔。
终于,韩洲将话题导向了李桓强自身,「我听说了,你事业发展不错。」
「还算顺利吧,不过──」抬起中间被掏空大半的半片西瓜,仰头将汁露咕冬冬喝光,咂了咂嘴继续说:「我前不久卖了公司,小赚了一笔,省吃俭用的话一辈子不愁了,大手大脚的话也够挥霍个十年。目前还没找到下一步目标。想先休息一年半载再说,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养老,我提前来适应一下。」
一脸无所谓的笑容。
韩洲瞪了他数秒,继而什么也没说,第三次用「哦」这个单音节作为回答。
他低头看看怀中还剩了几乎一半的西瓜,递给眼前的人:「我肚子有点撑,和你换一下。」
换过李桓强吃剩的那半片,韩洲努力地刮着西瓜皮。这家伙还是老样子,明明还剩很多红瓤就要扔,不习惯浪费的他,每次都会拿过来刮到看见白皮才罢休。
望着他努力刨瓜的动作、不时几滴汁液飞溅到脸上,李桓强只觉得口干舌燥。忽然忆起了那个夏日,唇舌间清甜的西瓜味道。。。。。。
抬头见他看着自己出神,韩洲好奇道:「怎么了?」
「。。。。。。你真是瘦了很多。」
吃完瓜,打扫完战场,两人刚把手脸清理干净,电话响了起来。韩洲侧身,从身后摸出了电话分机。
李桓强观察之下,发现屋内摆设虽然看来简单平常,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其实处处是以韩洲的方便为前提。
电话是临下班的韩柔打来的,问他有什么要她带回来的。韩洲告诉她有老同学来访,让她晚上多准备两个菜。李桓强在旁听见了,心底滋生出蠢蠢欲动的小惊喜,可嘴上不能这么直白。
待韩洲一挂电话,他假意推辞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的!马上就走,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晚饭。」
「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不是把你当客人,是想和你多聊聊才留你晚饭。你就别客气了。」
叹口气,李桓强从善如流:「那我就厚脸皮地打扰了。」
难得哥哥有老同学来看他,韩柔心中很是激动。
要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原本性格温和人缘极好的韩洲就变得沉默了,甚至不喜欢别人来看望他。能让他出口挽留吃晚饭的,想必不是普通的泛泛之交。
提前一小时下班的韩柔逛完菜场一进家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对大门的哥哥房间,一个高个子男人在电脑桌前直起了腰──原本他站在韩洲轮椅后面,正一同研究着显示器屏上的东西。
韩洲简单地为他们做了引见。韩柔对李桓强的第一印象不错,热情外向又为人真诚,难怪因为身残而离群索居的哥哥,会独独与他深交。
这顿饭的气氛很和谐,韩柔和李桓强交流着韩洲的糗事逸闻,熟稔得好似多年交情。
身为得不到回避尊重的谈论对象,韩洲屡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喂!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我气量很小的,当心我报复!」
「哎哟,大爷饶命啊!」摆出求饶架势的李桓强,不到两分钟又说起了大二那年,因为输掉打赌,韩洲剃了光头的事。
「他被我们押进理发店,茸拉着脸,都快哭出来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我们人多,肯定耍赖跑了!」
「啊?原来是打赌输了?哥──我怎么记得你寒假时回来,说是吃火锅不小心烧掉了一撮头发,才不得已剃光的啊?」
除了动筷子,韩洲这一餐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咬牙切齿的尴尬笑着。
吃完饭,韩柔忙着收拾碗筷,拜托李桓强推她哥去看电视。
坐在韩洲身边的沙发上,李桓强发现他拿着电视遥控器,按了几个频道都定不下来看哪个,心情急躁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想做?」
韩洲僵了僵,继而面上微微一红,轻咳了两声,说:「我想。。。。。。唱歌。」
唱歌?李桓强愣了愣,然后「啊。。。。。。」的明白了。
这典故还得追溯到他们大学时代,某次全班包车出游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当时行车至半途,导游问,有没有人想下车唱歌?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所谓「唱歌」,是「小解」的委婉代称。
李桓强终于想起从他来访后,都没见韩洲小解过。他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换来一个恼羞成怒的瞪视。看到这可爱的神情,顿时心中一荡。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呃。。。。。。要我帮忙吗?」
韩洲脸上一红,别扭的回绝了:「不用,我自己来。」
他摇着轮子,进入自己房问。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