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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照进黑暗的小屋,一道颀长的人影。
好像,很熟悉阿,熟悉的桌椅,熟悉的箱笼,熟悉的装药材的柜子,熟悉的晚晴的味道。
寻到那张简陋的床,揭开床上防尘的白布,倒下去,眼睛直直的望着床帐的顶端。
蒙尘的白布保护不到青布帐子的一角,他看到那里,一只细小的蜘蛛在忙着结网。吐丝,编结,八条细细的长腿,他仿佛能看出它踮着脚,小心翼翼的样子,它在营造它的家而已,它的梦想中最美好的家是什么样子的?肮脏蒙尘的蛛网,幽深黑暗的细小洞|穴?或许再加上一只母蜘蛛。
晚晴喜欢干净。她会毫不犹豫,将蛛网打扫干净。她的眼睛没有那么锐利,看不到忙碌的细小的蜘蛛。
房门又一次“只哟”的开了。他没有侧头,但是知道那是谁。
真奇怪,每一次,他都清楚地知道那是谁。因为只有他有本事这样准确无误找到自己。
索性闭上眼睛。他们之间,已再没有什么好说。
他慢慢的走近。
他的每一步,都凝重如山。可笑,如果真想模仿一座山,请你坐在一边,蹲在一边,站在一边,保持沉默。可你走近,脚步是习惯性的警醒。你随时都在防备,因为清楚知道这个死尸般直挺挺躺着的人,全身都是刺,全身都是毒,碰一碰,挨一挨,便是半条性命。
可是当你站定,当你呼出的气息炽热无比,当你的手战栗着抚摸上那下巴和颈子,一切都成了一场拙劣的作假。
你说:“你又骗我。”
你说:“我又一次看错了你。”
于是笑起来,无声的,抽搐着,大笑,直到眼泪溢出眼角。
顾惜朝说:“我只想在阳光下面,洗个澡。”
阳光多美好。
可是阳光快要不见了。西边的天空上夕阳也很美,终究不够绚烂。
戚少商抱着柴火,灶膛里的烟扑到脸上,呛进五脏,眼泪也将要熏之欲出。他用手背擦拭眼角,添进更多的柴火。巨大的锅子上冒起白烟,确切说,白色的汽。水很快就可以烧好。
木制澡盆放在夕阳下面。有风吹过小屋周围枯干的树丛,哗啦啦的响。早春,叶子没有来的及生长。顾惜朝只着一件贴身的白袍,站在澡盆旁边,垂首望盆的时候,他就那么垂手站着,他瘦削的身形无辜而单纯。他倒进最后一桶水,他慢慢解开衣带。
我只想在阳光下面洗个澡。
戚少商望着他剥什么似的脱掉剩余的衣物,直到婴儿般一丝不挂。早春黄昏凛冽的寒风吹过,他能清楚看到那身体上战栗的痕迹。他用手试一试水温,想必很满意,因为他浅浅的微笑。
有些时候戚少商其实也很羡慕顾惜朝。用也很这两个字,是因为戚少商清清楚楚地知道,顾惜朝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跟自己争斗的。,
他自己都愤恨自己什么都知道,可他就是什么都知道。没有办法,早在那个破烂酒肆破碎的夜晚,他就已清楚了解了他的每一个最细小的动机和目的。有时候他想顾惜朝也是一样的,这念头多少让他安心了些;可是他又明知道不一样。
他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将自己装扮得那样复杂。然而所有借口都不过是夕阳下他一层层剥落的衣物。真实的目的像他颀长白皙的身体一样单纯如婴孩。他杀戮,他疯狂,他眼睛里看到的只有一个目标。
真正复杂的反而是戚少商。
如果可能,戚少商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单纯。
报兄弟的仇,洗自己的冤,还清红泪的情债,还清红袍的情债,和他在一起。
他希望五个里面可以只拿一个来选。就像顾惜朝只想逃避那个相恋的现实,只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可他蒙蔽了双眼,他以为自己的强大只能用戚少商的命来作证。
戚少商有时候非常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顾惜朝会怎么样?也许他终得功成名就,高车驷马坐明堂,骄童美妾封妻荫子。可是这真的就是他要的么?自己不是他,没有资格对他的渴想指指点点,可是更多的时候他仿佛能看到顾惜朝独自站在风雪中单薄的背影,或是旗亭那夜事毕后他抱着双膝侧头看向自己温柔明亮的眼睛,像一只什么动物,食草的,温情的那种动物,他的笑容软绵绵的,有没有可能去理解成幸福?
“为什么你这样对我?”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曾经在一次意料不到的狭路相逢时这样问过他。
“我本来就只想这样对你。”他吃吃地笑,“你以为我应该怎样对你?”
可是他依旧会为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与息红泪相拥而愤怒抓狂。顾惜朝很痛苦,戚少商知道,他单薄的肩在自己的手轻轻按上去的时候轻微颤抖。人生有无数种可能,你自己武断地消灭所有其他可能性,只相信一切都能从戚少商的死亡中得到解脱。你的疯狂是一种瘟疫,你知不知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已是疯子。
“放手吧,”戚少商轻声说,几乎难以相信声音从自己的嘴里发出,“九幽已死,傅宗书的嘴脸你也已该看得清楚。你说你为我们设想过无数结局,有没有一个结局是你放了手?”
顾惜朝说:“没有。”他将自己的身体沉下去一点,将肩头沉进水面以下。他仰头靠在澡盆的边缘看着天边鲜艳的夕阳。
戚少商忽然很想问他:“你有没有设想过,如果一切都没有开始,会怎样?”
他并没有问出口。顾惜朝却轻声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一切都没有开始会怎样?”
他茫然望着湛蓝的天幕上金黄的云朵。
“可我们回不去了,戚少商。鱼池子里当我以为你变成药人,我曾经很认真地思考过呢!如果一切没有开始会怎样?哈,我是一个经常后悔的人啊!”
可你的后悔才最残忍,你明明是后悔,却绝不改过。你明知是错,也要一直走下去。
“因为我不想认可自己错了。”戚少商仿佛听到他这么说,然而那似乎又只是个幻觉,因为实际上他冷冷地在说:“我只想要一个结局。”
“你这疯子,”戚少商听到自己咬牙切齿地在说,“做一枚棋子那么好玩吗?被别人操控的结局那么好玩吗?”
“棋盘或许是别人在操控,”他阴沉沉的说,“结局却只属于你跟我。”
“你只是不想承认一件事而已,”戚少商愤怒地说,“你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我可以奉陪。”
顾惜朝咯咯的笑出声。“那有什么好玩?”他在水中轻盈的转圈,他伸出水淋淋的手抚上他生满胡茬的脸颊。
“如果你死了,我要大宋大辽,天下人给你陪葬。无论你怎么死,死在谁手里,作为一枚棋子去死,还是作为国为民的大侠去死。”他笑得欢畅无比,“如果我死了,难道我就可以放你和息红泪风流快活?我在地狱里也不会安心,所以我要你奔波劳苦一辈子一辈子也不能安宁。”
戚少商已说不出话。
那只手还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仿佛抚摸最珍奇的宝贝。傍晚的风吹来还很凛冽。他的笑容温暖柔和。除了疯子,没有其他的字眼可以形容他。除了爱,没有其他的字眼能说明他们之间的感情。爱是生存和繁衍的基础,爱也是毁灭的缘由。将人扯出水,用自己的嘴唇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压迫住那双淡色的、薄薄的唇,感受着那冰冷的温度。用力搓弄手里赤裸的、湿漉漉的身体。他修长的腿纠缠上自己的腰,唇舌间的疼痛已经不能用亲吻来诠释。他在早春傍晚的寒风中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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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床前桌上一灯如豆。戚少商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便悄然离开了。
他起身,洗漱,着衣,然后静静坐在桌前等待黎明来临。
之后他将会去找傅宗书,无论他的阴谋是什么,自己都必须置身漩涡最中央。
然后,结束,毁灭。
2
初春的江南;烟雨茫茫;杨柳依依;小桥流水人家;空气尚带着丝丝凉意。
“不!!”
追命从梦中惊醒;转过头来身旁的人还在;不由心里平静下来;微微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刚想起身;却发现浑身布满红色和青色的斑点;下身竟酸楚的难受;还有点黏稠的感觉;这是…刚反应过来;脸上早已布满了红霞;正想着如何下床;一只大手却扶上了他的腰杆;追命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昨晚你可很晚才睡的。”
追命本是极为尴尬;一思索又觉得没有必要;扬起他的招牌笑容答道;”突然就醒了啊;今天不还有事么?”
李坏却收起了笑容;”又做恶梦了?”
“恩;”追命去不太在意;”今天不是要去见神医么;我也应该起来了。”说着挣扎着要起来;”对了;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
“见神医啊…”李坏突然恍惚了一下;又回过神来;依旧挂着无害的两个酒涡;”不了;今天还有事…’也是该见她的时候了…
“哦…”
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因此没注意追命语气中的落寞;等到他再回过神来却看到追命拼命努力想起来的样子;李坏这才思及昨天的放荡;一时间竟起了戏弄之意;一个大力回拉;就把追命从床边拉了回来;紧紧捆在怀里不得动弹;看着追命不知所措的样子;真是觉得心情大好;
“你…你先放开;我;我还要起来洗澡的。。”
“我就是不放;你能怎么地;追命大神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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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
追命独自一人;一身白衣地站在面向南的一所院落中;院落中坐落着精致的竹屋;门窗全都半开着;屋内一阵酒香;穿过窗沿飘向院落;便肆意散开;追命鼻子动了动;不由地咽了口口水;三十年的花雕果然分外诱人。
可惜他已经答应了李坏;在病好之前是不能喝酒的;更何况;今天他更是为了治病而来;再咽了口唾液;迈开步子;拾阶而上;推开了那半徜的竹门。
屋内只有一张床铺和一张桌子;还有桌子上的一坛酒;两个酒杯;以及墙角的几把椅子;除此以外只有一道门帘隔开了内屋;追命先是看垂涎了那坛酒;然后才环视了一下;没人;至于那门帘之后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他放声叫了一句;”喂;屋内有人没?”
连呼两声俱没有反应;追命倒也不急;挂着痞痞地笑容;一脸食指大动地抱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