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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蓝色的,很美。但这是从克罗诺木口中听说的,她自己看不见。几万年来,她不知多少次憧憬这片纯净的蔚蓝;在无数次梦中,她和她的族人一样拥有强健的躯体。她张开双翼,怀着强烈的憧憬与希望,飞向那蓝色的怀抱之中。那里才是她的家,是她永远都可以看到,却永远都回不去的家。
“十一个辛多雷孩子,沉睡于母亲的怀抱中。一个被继父剥了皮,于是还剩十个。
十个辛多雷孩子,出去捉迷藏。一个不见了,于是还剩九个。
九个辛多雷孩子,到河边游玩。一个被水冲走了,于是还剩八个。
八个辛多雷孩子,在小屋里睡觉。一个睡过头了,于是还剩七个。
七个辛多雷孩子,一起去劈柴。一个砍掉了自己脑袋,于是还剩六个。
六个辛多雷孩子……”
她无法再将这首诗歌继续下去。在酝酿了太长时间的复仇终于结束时,她没有丝毫的喜悦,甚至无法对这么多年以来的经历有一点点释然。
好想……真的好想飞到天上去。但自己注定一生都无法再飞起来。没有人可以一直陪着自己,没有人会永远记得自己。这么多年来,除了在母亲怀里度过的短暂一瞬,自己一直都是独自活下来的。
——结果,到最后,我还是孤零零的,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古莉亚托里丝……妈妈……”
无意识地叫出这个名字之后,她才发现这是出生以来第一次说出对母亲的爱称。
眼眶里似乎充满了什么东西,鼻子也痒痒的,很难受。她记得很多年前,当那个凡人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安然逝去时,自己也曾有同样的感受。
为什么你们都离我而去呢?如果能够永远与你们在一起的话,我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吧?
“妈妈……”
嗓子好疼,原来叫喊是这么艰难的事啊。
“妈妈……妈妈!妈妈!”
她终于哭了出来,面朝着天空,越来越大声地叫着那个简单的词。她要天上翱翔的巨龙听见自己的声音,要把没来得及对母亲表露的情感一次全部宣泄出来。
“我现在该被判第几次死刑了?”
把血灾从尸体的胸口上拔出来之后,维恩用戏谑的口吻如此说道。在他脚下是几十个联盟士兵的尸骸,他们有的被砍掉脑袋、有的没了四肢、有的拦腰断作两截,全是惨不忍睹的死状。黑色的风衣也染上了不规则的血色斑纹,看上去活像从血海中站起来的死神。
约西亚没有杀人,一个都没有。也有人朝她这边冲过来,但当她咬紧牙关举起剑时,维恩却适时抢在前面,把对方的性命夺去。他甚至没让这些死者的血溅到约西亚的白袍上——从刚才开始,这个人就刻意地让她和“死亡”之间产生他认为足够大的距离。
现在,被维恩的恐怖武力震慑的联盟士兵们不再冲上前来了,甚至连刚才那些红着眼睛的火枪手也停止了射击。在他们眼前仿佛立着一堵无论怎样努力也越不过去的墙。他们看上去已经放弃了继续战斗的打算,而且在维恩冷冰冰的目光扫过他们身上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唔……恐惧感终于又回到你们身上了。这是好事。”维恩轻松地打了个哈欠。
约西亚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维恩。”她轻声叫着同伴的名字,“为什么不让我……”
“别问那么多。”维恩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提问,“你遇到的事情分两种,轮得到你做的和轮不到你做的。现在的是后者。”
“你的意思是,我与整件事都毫无干系?”约西亚突然觉得一阵恼怒,“或者说,你认为我不配与你并肩作战?”
“喂,喂,大小姐啊,我可没那么说过。”维恩笑着耸肩,“我只是希望你省点力气。马上就有轮得到你做的事情了。”
他举起剑,指向联盟大军后方,东边远端天空飘来的一片乌云。
“喏,它们来了。”
“什么意思?”约西亚不解。但脑子里马上就冒出一个念头,顿时胸口一紧。
“嗯?没听懂么?我说它们来了。”
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那个对约西亚而言十分熟悉的、凄厉的号角声在下一秒就传进了她耳朵里。她条件反射地攥紧了剑,和维恩一样望向东方,瞪直了双眼。不仅是她,联盟的士兵们也听见了这个号角声。数万人几乎是齐刷刷地转过身去,共同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很快的,恐惧爬上了他们的脸。那种神态丝毫不亚于刚才目睹维恩的残杀时显露出来的表情。甚至有人如石像一般定在了那儿,连手中的兵器滑落了也毫无知觉。
——飘过来的不是乌云,而是无数被诅咒的黑色兵刃把天空染成了与它们相同的颜色。不一会儿,就连阳光也不再眷顾地平线的色彩,任由它堕落为比深夜还要黯淡的漆黑。这支黑色的大军绝不仅仅是“前进”那么简单,它们在不停地吞噬,吞掉大地,污染天空,甚至连注视着它们的人,心中仅存的光明也瞬间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终于,当人们可以看清它们的轮廓时,尖叫和哭喊声瞬间掩过了一切。他们的灵魂在发抖,无法承受眼前的事实带来的冲击。不仅仅是人,就连战马也躁动起来,不停地朝后退却。
从来没有人见过如此之多的死亡骑士。在这支军队最前方,这些巫妖王麾下最强大的骑士列成一排,漠然地望着将要被它们征服的敌人。在它们中央,三头死后被唤醒的巨型北地猛犸拉着一辆黑色的大战车。这些死亡骑士的领袖就昂首伫立于战车之上,如同黑色的暴君。
随后,那个令人胆寒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就算再乐观的预言家也不会将他们的期望放在凡人身上了。
第三十一章 逝去的人们(上)
“给我进攻!你们这些杂种、败狗、低等生物!”
瓦里玛萨斯气急败坏地斥骂着自己的下属,用他那长满倒刺的丑陋蹄子用力踹他们的屁股。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凡人的无能,甚至恨不得让他们全部变成亡灵天灾那样的骷髅架子,至少那样的话这些废物就没有自我意识了,便不会对自己的命令领悟得如此迟钝。
作为一个因奸猾和无耻而恶名昭彰的恐惧魔王,他当然不会笨到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刚刚还异常狂热的污染者士兵们现在个个都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他们不仅仅是对突然出现的龙族,更是对眼前的战场产生了畏惧,以致不愿向前。显而易见的,卡拉然的魔法已经失效了。这只黑龙也没有再传来任何联络,十有八九已经丢了命。
瓦里玛萨斯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饿极的食客,已经坐在了摆满美味大餐的桌旁,拿起刀叉,却被人摁住手脚,一小口都吃不了。如果可以选择放弃的话就罢了,但目前的情势又不容许他放弃。他已经忍耐了太久,已经饿得头晕眼花。为了“吃”上这桌菜,他甚至命令刺客杀死伯瓦尔公爵,间接害死了萨鲁法尔大王。如果这时候不能再让他“吃”点什么东西的话,饥饿的他面对部落与联盟的联合问责,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惩罚,他不禁全身发抖。不能再等了,绝对不能。战争必须开始,联盟和部落必须落得两败俱伤。
“给我拿起武器来,你们这些臭不可闻的蛆虫!”他情绪已经失控,歇斯底里地大骂道。“别缩在角落里发抖!你们的主人正在命令你们去战斗,没有听到吗?!”
刚才被他踹过的士兵里有人说话了。“但是,大人。”这个烂掉了一只眼睛的亡灵士兵不解地看着恐惧魔王,“我们被人挡住去路……”
话还没说完,一只大手就像铁钳一样卡住了这个可怜鬼的腰。他被瓦里玛萨斯举到半空,脑袋向下。随后,恐惧魔王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把他往地上砸,就像插棍子一样。那颗脆弱的脑袋在第一下触地时就粉碎了,发黑的、散发着恶臭的脓水流得满地都是。但瓦里玛萨斯觉得这样还不解恨,继续一次接一次地挥舞着、捶打着,直到尸体上半身都变成一团烂肉才肯扔掉。
“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们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了?!”瓦里玛萨斯一边咆哮一边粗鲁地将残留在掌心的血和脓水抹在另一个士兵脸上,“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服从我,要么像这家伙一样,你们自己选!”
“不必,我来替他们选。”
冷淡的女人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听到这声音,瓦里玛萨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没等他回头,弓弦的响声已划破了空气,一支灰色的箭矢分毫不差地射中了他刚刚用来屠戮部下的那只手掌。当着污染者士兵们的面,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恐惧魔王惨叫一声,捂着手跪倒在地。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但不是面朝他的方向,而是他身后。他当然明白这代表谁来了。
骸骨军马的蹄声由远及近,最后终止于瓦里玛萨斯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听到有人从马上跳下来,轻盈的步伐踏过湿润的泥土时发出短促的吱吱声。如果是嘲笑他的窘相一样,脚步声围着他转了一圈才停止。他想抬头正视这脚步声的主人,但两支锋利的斩首长戟交叉摁在他脖子上,不容许他有任何不敬的动作。现在他只能看见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的皮靴,那是高等精灵游侠喜爱的着装,他们曾穿着这样的靴子和无数敌人战斗过。
瓦里玛萨斯一言不发,把头埋得更低,尖尖的鼻子已经触到了地上。他不敢忤逆这个人,至少表面上不敢。
——希尔瓦纳斯·风行者,幽暗城的女王。
“愚蠢与自大会招致毁灭,你两位兄弟的下场就是例证。”希尔瓦纳斯冷冷地说道,“但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学聪明。那么我只好让你跪下忏悔。”
“尊贵的女王……”瓦里玛萨斯颤巍巍地咕哝道,“您的仆人在此乞求宽恕……”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不带有丝毫的多余情感,希尔瓦纳斯以凛然之姿道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瓦里玛萨斯顿时脸色发白,细密的汗珠从额上飞快地渗出来。明晃晃的刀锋就架在脖子上,若是听命抬起头,脑袋毫无疑问会被切掉。
“陛下,我……”他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