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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接受烫染的黑色头发悬在轻轻发颤的指尖上,妍惠死死地盯著它们数秒,随即就像烫到似的松开手,那些细长的发丝被重力牵引著,轻飘飘地落在地面。
妍惠提心吊胆地往身後看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先前掉在脖子上的头发只是自己的错觉。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她如此希冀著的时候,一缕丝状物又突然落了下来,将敏感的肌肤激起一阵颤栗。
妍惠反射性地拍掉肩膀和脖子上的东西,缠在指尖的柔顺触感让她慌乱地按住脖子,抬头往上方看去。然而她的头顶上,只有一盏亮得刺眼的日光灯。
地上的黑色头发与上方的白色灯光形成颜色强烈的两个对比,妍惠惊慌失措地收回视线,小心翼翼的绕开纠结成团的发丝。那害怕的模样,就好似那些头发会突然从地上窜起来咬人一般。
看著只有咫尺之远的地下一楼的门口,妍惠咽了咽口水,决定尽快冲下去和朱小洁他们会合。只是她才正要动作,一股麻痒的感觉突然从她的脚踝传了下来。
似曾相识的触感让妍惠僵住身体,迟疑了好几秒,才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低头看了下去。然而这一眼,就足以让她尖叫出声了。
那一缕缕原本散在地上的发丝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蜿蜒著形状,缓缓地缠上她的双脚。妍惠忍不住惊叫,她弯下身体想要将那些头发拿掉然,而那些细细长长的发丝却将她的脚踝勒得更紧了。
不断挣扎著的妍惠顿时重心不稳,一个踩空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从塑胶袋里滚出来的饮料碰碰碰地散落一地。
十几级阶梯的高度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伤害,但是被棱角将肌肤磕得青青紫紫的妍惠还是跌得不轻。全身的骨头都在哀鸣著的发出抗议,磨破皮的手掌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妍惠甩了甩头,像是要甩去脑海里的晕眩感。
等待迷茫的视恢复清明之後,妍惠怀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看向自己的双脚。眼见脚踝上并没有那些细长的黑色发丝缠绕,她才安心地垮下肩膀,呼出了一口气。
然而当紊乱的呼吸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的时候,妍惠突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正向著自己接近。神经反射性地一个绷紧,她挣扎著想要赶快从地上站起来,只是还在发痛的手脚让她心有馀而力不足。
脚步声越来越近,妍惠紧咬著嘴唇,一双漂亮的眼睛警戒地盯著门口。就在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来之际,熟悉的声音让她不由得放松了绷得僵硬的身体。
「喂,妍惠你还好吧!」
凌乱的脚步声在挤到门边的时候立刻停了下来,朱小洁、韬哥、小小、梁小诗一看见妍惠的情况,顿时惊慌失措地围了上来
从他们失了频率的呼吸还有惨白的脸色,妍惠瞬间清楚了那通电话的含义。
因为发生了可怕的事,所以才叫自己不要下来。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距离小剧场有一段距离的楼梯口还是出事了。
面对同学们紧张关切的眼神,妍惠勉强从唇角拉出一抹苦笑,随即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脚。确认没有骨折的情况出现後,她在两个大男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一群人就像要逃离恶梦似的,头也不回地爬上了楼梯
黑色戏剧展28
教室空气闷得要命,风扇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喀啦喀啦转动,虚弱像要被人忽视存在。莉绪坐在转动的风扇下面,老师讲课的声音从她的耳膜里穿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薄弱的风扇继续喀啦喀啦转动,随时会消失的细音刺得她耳朵疼,神经抽痛。她心不在焉地扫了一下坐在附近的同学,有好几个人已经偷偷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啊,或许是因为在忙著做道具或排演的关系。
莉绪以著漠不关心的角度分析著,彷佛置身事外。虽然她是这次的编剧,但是自从交出剧本之後,她就没有过问戏剧展的进度,她真正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莉绪低下头看著被自己紧紧抓在掌心的手机,发亮的萤幕正显示著一条条接收的讯息。细长的手指麻木地选取讯息观看,然後再删掉。发件人署名阿璃的所有讯息都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不能原谅。
柔软的嘴唇被神经质地用力咬住,莉绪删除简讯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是当她删掉一封,就会有一封新讯息进来,莉绪已经数不清从那一天开始她收到多少重覆的简讯。
似乎有什麽腥甜的味道扩散在她的嘴里,坐在隔壁的女同学讶异的瞪大眼。
「莉绪,你的嘴唇流血了!」
一瞬间正在授课的导师、坐在位子上昏昏欲睡的同学都将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莉绪茫然地摸著嘴唇,看见指尖上是一点一滴的鲜红。
有好几个人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掏出卫生纸想递给她,莉绪摇摇头,向老师说了一声她要去厕所,便按著还在滴血的嘴唇跑了出去。
女生厕所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她的嘴唇已经没有再流血了,手指上的血迹已经随著水流被冲洗殆尽,就像那些被删除掉的简讯。
莉绪停下洗手的动作,将水龙头用力扭紧,然後抬起头,她看见半高的镜子映出冷色调磁砖铺成的厕所和身後一扇扇阖闭的门板。
亮到有些刺眼的镜子里有她拨动长发的影,拨动的手指又细又白像蜘蛛的节肢跳跃。将扎著眼的过长浏海拨至一旁,露出一双她熟悉却又陌生的眼。
谁谁谁?那是谁的眼睛?
她怔怔地盯著镜中的那个虚弱又病态的影,她眨了一下眼,发现对方也跟著重复的动作。明明是自己但为什麽她却认不出来呢?
她将额头靠近镜子,那双瞪得大大的眼底映出另一个纤细的影,她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却又认为一定要想起来。
厕所除了她之外,突然又闪进一个和她穿著同样黑裙子白制服的女孩,她的同班同学。
「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个女孩的眼底滑过关切。
「不……可能只是嘴唇太乾才流血吧。」莉绪淡淡地回答,但不知怎麽地在看到对方的眼她却下意识的回避。
站在她身旁的女孩没有察觉到她这个小动作,只是洗手,拨发,照著镜子,莉绪沉默地站在她隔壁。
镜子里黑裙子白制服的女孩整理好仪容,看见莉绪没有精神的脸庞,忍不住蹙起眉。「莉绪,自从阿璃请长假之後你就怪怪的耶。」
莉绪忘了自己是回答「我很好」还是「你想太多了」,班上的同学似乎是接受了她的说词(或许没有),然而她知道对方是真的猜对了她失常的原因。
阿璃。
莉绪想起了那个白白净净秀美的女孩子,那一双安静温驯的眼眸,柔柔浅浅,漾成一片潋滟。只是那片潋滟最终仍是从她的眼前消失了,因为阿璃的身体不好,必须回乡下休养,但她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阿璃离开学校是因为,是因为……
莉绪用力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回忆起她和阿璃的感情是好还是坏,虽然旁人总说她们感情好。
她似乎记得阿璃最喜欢的动作就是抓著她的手,说,我们是朋友吧。
啊,或许真的是朋友,虽然她甚至不了解阿璃的身家背景一切,只知道那个安静的女孩总是喜欢待在西画社的社办写写画画。
莉绪彷佛看见明亮的指甲开出朵朵过於绚烂的曼珠沙华,妖娆地将她紧紧缚住,就像阿璃伸出两只细白又柔软的手臂缠绕她的身体。
但她最不想直视的仍是阿璃的眼,那双安静又温驯的眼眸让她在回忆的时候会呼吸困难。
放在制服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两下,莉绪没有拿出来,她只是怔然地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镜子,最後选择转身离去。
天空上的夕阳红得要滴出血,拉上一排暗绿窗帘的教室,从缝隙窥爬进的馀光是一把强烈的刀,无声地将世界切割成抽象的好几大块,悬浮的灰尘粒子则是一种苍凉。
莉绪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手机的简讯在下午的时候奇异地停止了,然後一直到这个时间,才出现一封新讯息。
晚上九点,小剧场见。
瞪著依旧署名阿璃两个字的讯息内容,莉绪的手指几乎无法自制地颤抖起来。自从那一天发生了那一件事之後,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阿璃了。虽然简讯不断地发到她的信箱,然而她却始终无法打通对方的电话。现在,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阿璃终於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莉绪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有没有弯起苦涩的弧度,她只是一遍遍地看著那个写著九点在小剧场见面的讯息。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莉绪将视线从手机萤幕移开,转头看著窗外逐渐深沉的天空,似乎有谁的脚步声正从走廊上传来。
莉绪并没有特别竖起耳朵倾听,流荡在周围的空气粒子死寂地覆盖著她的身体,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後停在了教室的门口。
「莉绪,你怎麽还没回家?」前来检查教室门窗有没有上锁的雄叔露出讶异的表情,魁梧的身躯被夕阳馀光拉出了宽大的阴影。
「我在等人。」莉绪缓缓地转动视线,声音平稳地开口。
「约在这里?」雄叔看著孤单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平常可以容纳四十人的教室这个时候看起来格外的空旷。
「不是,我们是约在小剧场。」
听到小剧场三个字,雄叔的两道粗眉顿时拧了起来。他摸了摸有胡渣渗出的下巴,欲言又止地看向莉绪。「你……要不要叫你朋友换个地点?」
「我觉得那里很适合。」莉绪敛起长长的睫毛,那一双形状优美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在那里,可以讲一些重要的事情。」
对於莉绪的坚持,雄叔没辄地摇摇头,吩咐她离开前要将门窗锁上就准备转身离开。然而在他走了几步之後,忽然又折回头问道:
「那麽晚去小剧场你不怕吗?」
「怕?」莉绪似乎是对於这个问题有些讶异,但是随即理解了雄叔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地下一楼有女学生上吊自杀的那件事吗?那个只是传闻吧,没听说学校少了什麽人。」除了已经请长假的阿璃。
然後莉绪突然注意到雄叔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抿著厚厚的嘴唇,像是在犹豫著要不要开口。
数十秒的沉默过去之後,雄叔还是从嘴巴里吐出了沉重的两个字。